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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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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之这一觉就睡到了大中午,牧云栖也不在房间。早上天色刚见白的时候是天地灵气最纯净充沛之时,她生前勤修不辍,日日都要早起修炼,鲜少有这般懒散之时。
小白貂惬意得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到床脚下贴心得放了一个小小瓷碗,里面盛满了新鲜牛奶。顾知之顺着床幔滑了下去,爪爪扒在瓷碗边喝奶。
变成小貂之后,嗅觉和听觉似乎也隐隐提高了一些。顾知之正喝着,隐隐听到门外角落里的窃窃私语。
“封印开始了,不能打断,他回不来。”
“那位大人说事关神墓的钥匙,不能大意,一定要搜一遍。”
“我先偷偷进去搜屋子,你回去尽量拖延时间。”
“你小心些。”
……
小白貂耳朵抖了一下,从奶盆里抬起头看向外面。
卧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了一条缝隙,一双眼睛在门缝外观望了一遍,确认屋内没人后鬼鬼祟祟潜了进来。
这人一身潭星山侍女打扮,脚步声极为轻盈。见到小貂在喝奶,女子眉头皱了一下,察觉到小貂身上并无灵力之后才安下心来,打开了橱柜开始翻找东西。
小白貂坐在奶盆前,扭着小脑瓜有些懵圈的看着女子。
她这是目睹盗窃案发现场了?
顾知之饶有兴趣得看着她小心翼翼翻找的背影。
牧云栖的东西不多,橱柜之中不过是一些日常的换洗衣物。奇怪的是,女子对那些质地上好的白玉发簪和银票没有一点兴趣,似乎目标并非贵重财物。
女子从置物架上拿起了一卷画卷,握在手里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疑惑。
待看清她手中的画卷之后,顾知之心里一惊,那是她的画卷,她的尸体还冰封在画卷之中。
顾知之这幅身躯是虚假的,来自于画中之灵。严格来说她现在既没有活着,也不是纯粹的灵魂体,而且她的力量和这个躯体极度不嵌合。若想真正的复生,必须修复那具身体,决不能弄丢。
“咝咝!”
顾知之飞身朝女子扑了上去,趁其不备竟扑了个正着。尽管她的力气小的可怜,但女子正是紧张惊惧之时,被它忽如其来吓了一跳,手中的画卷‘啪嗒’掉在了地上。
她刚一俯身想要捡起来,顾知之咬住画卷连拖带拽往回跑,仗着自己身躯灵活小巧,专挑桌子下柜子低这种小缝隙钻。女子忌惮于撞倒家具会发出声响,碍手碍脚之下行动受限,竟一时被顾知之逃了过去。
但卧室只有这么大,房门已经被插上了,顾知之带着这么大的累赘根本逃窜不出去,渐渐的便被女子逼得越来越无处可退。
侍女怒极了,本就千载难逢的时机生生被只小畜生耽搁了。见小貂被逼到角落里,女子抓住机会就要杀了它。
一只脚掌从头顶踩过来,尽管顾知之行动灵活,可画卷比她身体还大,带着它太过笨重。脚掌险之又险堪堪擦过她耳尖,踩到了双爪之上。
这一脚的力气极大,是要致它入死地的力气。顾知之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双臂咔嚓断掉的细微声响,爪爪似乎断了,好疼!
顾知之毫不怀疑,若非自己避开了要害,这一脚肯定会伤到内脏,说不定会被生生碾压而死。
她一咬牙,水润黑眸中升腾起一抹寒意。坚持不住了,不能再继续隐藏气息了,画卷绝对不能被她偷走。
然而那股灵魂之力刚从身躯中涌出,就瞬间缩了回去。她的感知力很敏锐,已经察觉到了牧云栖马上就到门口了。顾知之望着头顶那狠狠踩过来的鞋底,一狠心,闭上了眼睛。
灵魂力量是顾知之唯一的底牌和保命技能,现在她最好不要暴露出来。
这一脚踩上来,她这副幼崽身躯必定非死即伤,但顾知之想狠心赌一把,赌牧云栖能在踩上来之前救下她。
随着侍女的脚对顾知之狠狠踩踏下,一道劲风从屋门外飙射而来,击破木门打在了侍女的腿上,溅得顾知之满身鲜血。
“啊!”侍女惨叫一声,随着冲击力跌在了地上。
得救了!
顾知之心中一喜,睁开了眼睛。
那飙射而来的小石子力度极其精准巨大,竟穿透了这个侍女的小腿骨,使之踩踏下来的动作被硬生生打断。
侍女不顾自己腿上献血直流,手脚并用爬了起来使劲儿磕头:“奴婢只是来整理房间,见这貂儿捣乱,一时气急了。奴婢知错了,牧公子饶命!”
一道清冽的白衣身影从门外缓步入内,牧云栖嗓音轻柔,慵懒淡笑道:“是我错怪你了?”
侍女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面目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苍白。她小心翼翼双手捧上画
卷,言辞不卑不亢:“公子,这小畜生撕扯您收藏的画,恰好被奴婢撞见了。虽然保下了您的藏品,但奴婢自知伤了您的宠物,不敢居功。但求公子明辨是非,绕了奴婢一命!”
顾知之瞪大了双眼,小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什么是颠倒黑白?还说的这样义正言辞,半点心虚都没有,分明是欺负它一只小动物不能开口说话!
还有,她说谁是小畜生?!这黑锅背的!!!
顾知之两只前爪的骨头都断了,没法叉腰站起来骂她,只能趴在地上冲着婢女叽叽歪歪得破口大骂。
“咯咯!咯!!”
虽然骨头断了,满身血迹,看起来又凄惨又狼狈,但顾知之的气势却是分毫未减,哪怕听不懂它说的什么,单凭这愤怒急促的音调都能猜出来它是在骂这个婢女。
牧云栖单膝蹲下,将小白貂小心得抱在怀里,轻柔得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以作安抚。待看清小貂那双扭曲的双爪,牧云栖星眸微凉,站起来居高临下望着跪在地上的婢女,嗓音冷冽:“如此不懂我院里的规矩,你是伺候这院子的侍女吗,我没有见过你。”
女子颤声道:“奴婢是临时替补来的,原来的侍女身体不适。”
牧云栖深不可测的黑眸中带着一点莫名的寒意:“我自己的貂儿怎么撕我的画不要紧,但你敢不经禀报便伤我的东西的?”
女子跪在地上,似乎被牧云栖吓得浑身发抖:“奴婢知错,但奴婢绝无恶意,求公子饶恕。”
顾知之怕他被糊弄过去轻易放走了这女人,忍着双爪的剧痛,轻轻咬住了牧云栖的指尖,示意他看画卷。
牧云栖了然,轻轻捏了捏它的耳朵尖,柔声低语:“我知道了。”
女子哭得梨花带雨,仰起头来,露出一张泪光点点的怯弱容颜来,带了几分自责,几分羞涩:“奴婢…奴婢仰慕公子,关心则乱,这才下手失了轻重。”
这话说的楚楚可怜,带着一点莫名撩人的尾音,很容易拨动人的心尖儿。
但牧云栖并不好糊弄,他似笑非笑望着跪倒在地的侍女:“你是保护画卷,还是偷画卷,谁派你来的?”
女子一愣之时,牧云栖的声音已倏忽变冷:“来人,把她带到水牢!”
“我乃潭星山的侍女,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处置我!”女子脸色瞬间大变,尖声喊道。
然而潭星山弟子早已领命冲进了庭园屋内,左右两边将她架了起来:“掌门有令,牧公子在潭星山位同长老,自然有处置你的权利。”
顾知之表面上不敢露出分毫,心中却大为惊诧。身为修仙界第一大势力,潭星山掌门为何如此礼重牧云栖?他是什么来历身份?
那侍女闻言,眸中划过一抹绝望。关进水牢必然会有严刑拷打,不吐出点什么是绝对不能活着出来的。她一闭眼,轻咬了一下牙关。
牧云栖察觉到她的神情,面色一凛,却已经是来不及了。女子的脸色快速涌上一抹灰败,瞬息之间便已失去了生命力。
两个潭星山弟子有些不知所措:“牧公子,这…”
牧云栖悠声道:“送到仵作那里验毒。你去仓库领一些上好的跌打药来。”
两个弟子领了命令,退出了房间,很快便有侍女来清理地板。
顾知之在牧云栖怀里,蹭得他雪白一衣袍沾染了脏污血迹。见他低头瞧过来,连忙怏怏得垂下了小脑瓜。
牧云栖轻叹了一口气,动作轻柔将她放在了桌子上。
两只前爪都断了,稍微一动就是一股剧痛。顾知之咬着牙硬生生忍着,听着他的责怪。
“我才出去半天,你就搞得这么狼狈。”
见小貂委屈极了,牧云栖拿过弟子们送来的药箱子,淡声道:“知道委屈,以后就别逞强。”一边说着,双手却小心翼翼的给它检查伤势、上正骨夹板。
顾知之虽然疼极了,但知道他在治疗,却也丝毫不敢挣扎。
潭星山里有的是医师,牧云栖却亲自动手接骨,令得顾知之心中升腾起一股感激。小貂太小了,骨头还没筷子粗,力气稍微错一点,碎骨就会刺穿皮肉。
尽管牧云栖的手法已足够轻柔,顾知之还是疼得叽歪乱叫了一番,等双爪爪接好了,嗓子都喊哑了,可怜兮兮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整个接骨过程,小貂都乖巧得让人不敢置信。那般疼痛,便是一个成年男子都难以忍受,这只小貂崽子是怎么忍受了剧痛不去挣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