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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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齐钧彦向来说到做到，陈柠也没料到他行动力这么强。
六月份上旬一个星期五的傍晚，陈柠刚刚下课，抱着思修课本从教学楼走出来，就接到齐钧彦的电话，他居然说明天他要去高考了。
震惊之下，陈柠拉着左盼盼问，“今天六月多少？”
“什么六月多少？”左盼盼不能理解她这种问日期的方式。
耳边电话里那个声音朗润带笑，“六月六日。”
当然不只有毕业生能参加高考。陈柠虽然一直平平顺顺按部就班地上学、毕业、考学，但也听说过朝城一中每年都有传闻说几个高二年级的尖子生通过报名某些学校的少年班，提前走进高考考场。大多只是为了亲身感受一下高考的氛围，体验一下真正高考的流程，不对成绩有过高期待。但每年高考成绩出来的时候，陈柠这些“平头百姓”每年也能也通过道听途说，听闻高二天才少年某某某提前高考，得了很高分。但几乎没有人选择高二就去上大学。当然，考得不太好的占大多数，而少数考得非常不错的人，又觉得经过高三一年再去高考自己肯定会有更好的成绩。
所以齐钧彦要提前参加高考也不是什么让人过于惊讶的事——如果他是高二的话。朝城一中高二才开始分文理科，高一的齐钧彦怎么……？
陈柠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想到前一生他大一刚开学不久就来找自己咨询保研事项……嗯，也许走在同龄人前面是他的爱好：“那……体验体验也行……考不好也没事，还有机会。”
“周日下午来接我吧，考点就在一中。”
陈柠立刻就想拒绝，既然考试结束那天是周日，他父母肯定会在考场外等着他。霎那间想起今年寒假刚开始那天，一月份，他说，今年夏天好不好？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阿彦。”
“嗯？”
她想说，没有必要，你不用这么拼的。想说，不要紧，你慢慢长大，我会等你的。但话到嘴边，讲不出来。也许是她自作多情了呢？她没有对任何人的人生起过这样大的影响。连她生命的诞生，都龟缩于父母整个人生的一角，没给父亲或母亲带来多少变动。
亲生父亲不知道她的存在，只顾守着败絮其中的婚姻怀念着旧情人；母亲生下来就抛弃她了，也许囿于本能中的一点母性没早点把她打掉，然后追悔莫及。她有点想哭，转瞬又觉得自己把自己想得太惨了，她现在不是好好的？还有一大片因为不明形状而可以是任意形状的未来。
夏天这时候的傍晚天色尚明，教学楼的人来来往往也快散尽了。左盼盼赶着去学生会，早顺着人流抛下她走了。她一个人踽踽，手机贴在耳边，有点发热。
电话那端的男孩子没等到她的回答，喊了她几声，“周日下午没时间吗？你不会又找了个兼职吧？跟你说过下午不要出去做兼职——离学校远吗？”
“没有。”她本来不想说话的，因为眼睛里含着泪导致鼻子也酸酸的，怕说说话带鼻音被听出来。
“没有什么？”
“没有再找兼职。我快到考试周了好不，哪有时间……”
是男孩子的笑声和女孩子不一样，还是只有他是不一样的？明明很轻很短的笑声，却又很重，压在她心上，有一种安心的重量；又很长，他的笑停止了，声音却还在她心上“咚咚”地敲着。
“那……没有时间来接我么？”他今天好像心情很好，在陈柠听来，那个”尾音不是“吗”，而是拉长了、有点撒娇意味的“嘛”。
“那还是有的。毕竟也用不了太多时间，我周日又没事干。”她顿了顿，语气又严肃起来，“齐钧彦。”
“嗯。”
“不准随随便便上个大学……”
齐钧彦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随随便便上个大学？”
“我的意思是，你要去上最好的大学。”陈柠有点急躁，站在绿化带前，用脚尖去踢路缘石，“要是这回考不上，就明年考、后年考……听到没有？”
他懒懒散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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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周日本来是很平淡、很美好的一天。如果只看上半天：陈柠七点多起来，不早不晚，足够她吃过早饭，使胃得到圆满；再细细地化个伪素颜妆，使爱美和虚荣心得到圆满；之后去图书馆，本来是想学习，意外（惊喜）地发现没带课本，于是顺理成章地溜到三楼去看小说。
然而生活可能平淡，却不可能一直这么顺利下去。
她在三楼随便看了本耽美小说，意外地认识了一个女生——是这本书的死忠粉。可能陈柠的外表看上去实在太有亲和力以至于给人既温柔又热情的假象，这个偶然认识的女孩子与她“一见如故”，经过从图书馆出来那短短的一小段路的交谈，她已经从安利那本书作者的其他作品，到开始劝说陈柠一定要去吃二餐的牛扒饭。陈柠被灌输了一大堆BL圈的知识，很快忘了自己在此之前从没看过任何耽美，也忘了自己原本打算去吃一餐的大骨面。
也许错误就是从那份阴差阳错进了她肚子的牛扒饭开始。陈柠悲壮地想。
在此之后，她先是不幸地在二餐门口遇见同样吃过饭出来的丁岩谷，对方善意地打招呼：“陈柠，来吃饭啊”，她做不到视而不见。即便他打招呼的这句话是个十足的废话：来餐厅不吃饭要干嘛？写作业吗？
她心里别扭，很含蓄地点点头，就想拉着刚认识不到一个小时，却好像已经说了半辈子话的、死挽着她的女孩子赶紧走。
然而不幸的是，一般这种情况下，越是她想走，同伴越是不配合。她好像定住了，愣愣地像傻子一样看丁岩谷。OK，你要犯花痴独自一个人在这儿也可以，她手里还非拉着陈柠不放。丁岩谷像块磁铁，站在餐厅门口不停吸引女生们的注意力——虽然以陈柠的审美来看，完全不能在他脸上找到任何一个闪光点。
丁岩谷在这样炙热的眼光下还纹丝不动，这等定力果然是只有传闻中“有粉丝团”的人才能做到。陈柠自愧不如。
她很快发现了，丁岩谷不是定力好才纹丝不动，因为他朝盯着他的姑娘努努嘴，开口问陈柠：“陈柠，这是你朋友？”他觉得陈柠有点奇怪，脸上那往日常挂着的笑容比平时牵强不少，更像是纸糊的了。
陈柠胡乱点了点头，抛下那姑娘自己跑了：怕什么，反正她连那姑娘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霉运没有就此打住。
一个饱满的午觉过后，下午三点左右陈柠出了校门，估摸着坐公交两个小时到一中，正好也差不多考完英语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进校门——应该是不能的吧，想起了自己高考那天，下了雨，爷爷举着伞在校门口等她，想要进来，跟门卫理论。
又想到医院里、葬礼上无数声“节哀”，像是复读机，一遍一遍，来一个人，一声“节哀”，走一个人，又一句“节哀”……节哀，节哀，如何节哀？深切的痛苦是恸哭过后就好了，可伤口一直在，而且回忆每每磨擦那块不结痂的伤口，磨一下痛一下。
陈柠走出校门，站在公交站牌旁，听见有人喊她，是马路对面传过来的。那儿站着一个男生，头发不短不长，个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胖不瘦……是曾哲凡。倒不是他大变样，而是陈柠都快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遇见曾哲凡也没有什么，她不想见的人在后头。
马路上车辆来来往往，等了一会儿才空出来斑马线，他骑着自行车过来，在马路这边停下。
“嘿！正想叫上你呢——今天下午回去找班主任，你去不去？”
陈柠没想过这一茬，她不太常缺席同学聚会，但永远不是聚会的组织者：“老师不用监考吗？”
“放心吧，问过了！今天下午考完休息几天再去给中考监考，在三中。”他也没给陈柠拒绝的机会，“大家都去。反正你也没什么事，一起去呗。上次毕业聚会就你没去。”
陈柠心想，你怎么知道别人有没有事？但她没这么说，她笑意盈盈，“那我晚会儿去行吧？”
曾哲凡皱眉，“晚会儿干嘛？咱仨现在一块儿去呗。哦，对，还有白南楠。”说到这儿他转头去看自己学校大门，陈柠顺着她视线望过去。
隔着车辆来往的宽阔马路，遥遥望见有一个女生正从“朝城大学”那四个竖列的大字旁走出来。陈柠视力不算很好，远望过去只是一个蓝色身影：上半身浅蓝，下半身深蓝。
但她听到“白南楠”这三个字就隐隐发怵，很久之前那天晚上她充满嫉意的眼神很长时间都留在陈柠脑海里。
想到白南楠，她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想到古代皇子夺嫡，无意皇位的那个也会被忌惮。啊呸，就李程这给她出难题的狗东西也配被比作皇位？
陈柠突然舒畅了：没必要怕她。
于是淡定地看着远处那个蓝色身影一点点清晰：白南楠站在对面马路牙子前等，丸子头，浅蓝色荷叶边衬衣，深蓝色修身牛仔裤。和上次见那个小太妹装扮相比，杀伤力稍弱一些。更不比怕她了。
曾哲凡还在说，“……白南楠也在朝城大学，她是新传系的，我是物理……”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