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雪上一枝蒿

4、姐姐来了（二）

　　“来和哥哥玩做迷藏吧。”
　　“哥哥，为什么我们要躲在这里。”
　　“因为外面有坏人，我们要躲在这里，才不会被他们找到。”
　　“哥哥，可是这里好挤。”
　　“没事的妹妹，哥哥抱着你。”
　　“哥哥，你不要摸我，我很痒。”
　　“那哥哥亲你一下。”
　　“不要，哥哥我想出去。”
　　“不可以出去。”
　　哥哥的手好凉，把我弄得好痛，可是我推不开。
　　下一秒，哥哥拿着我沾满血的内裤，对我说：“这个我帮你扔掉吧。”我没有同意，哥哥就随便洗了洗，还没有吹干，就让我穿着回家了。那天我着了凉，妈妈发现我的衣服湿了，骂了我一顿，说我女孩子没有女孩子的样子，玩水玩得到处都是。我该怎么跟妈妈讲呢？我连哥哥塞给我的那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很痛。我才四岁啊。
　　“我不想跟哥哥玩了。”我说。
　　“为什么？”妈妈问。
　　“哥哥对你那么好，给你买好吃的，你这样不对。”我不知道怎么反驳，我才四岁啊。
　　如果我有女儿，突然提出这样的请求，我一定会问她，是不是哥哥伤害了你，弄疼你了，你告诉妈妈，妈妈保护你。你不要怕，妈妈和爸爸保护你。
　　可是我的妈妈没有，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说不出口。

　　冯若楠抱着双腿，看着楼下的车来车往。这个情景她在脑海里回想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她不恨她的妈妈，妈妈如果知道了真相，一定会站出来保护她的；她也不埋怨自己，因为那时候她对这个世界可以说是一无所知。那应该怪谁呢？怪她的哥哥吗？那时候的哥哥也是十来岁的少年，他不懂得这样的行为是一种侵犯。
　　冯若楠一直在问：“我能做什么呢”以后的很多年，她都不敢跟男孩子讲话，或者是独处。她总觉得他们不怀好意。后来上了大学，她找到了一个很爱她的男朋友，有一天在她鼓起勇气给他发微信说：“对不起，我是不完整的。”男朋友说：“什么时候的事情？”“小时候，跟我的表哥。”“你是自愿的吗？”“……我才四岁啊。”“……好吧，那没关系了。”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她并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她也没有“不完整”。她依旧是一个值得被爱的女孩子，可以成为别人的女朋友、妻子和妈妈。但是这件事让她一直在寻找答案。
　　那天在警局遇到吴依依的那一刻，困扰她多年的迷宫仿佛有了一条若隐若现的出路，她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