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成星空》想养柴犬的山

24、第二十四章

　　“小梁啊，这个给4号桌。”
　　“好嘞！”
　　五点半，这会是店里最忙的时候，梁鑫的脚跟几乎都没时间碰到地面，就赶忙送起了下一份小菜。
　　“嗡”手机震动了几下，梁鑫看着屏幕上陈虎两个大字，就急忙按掉了。
　　“在店里，现在忙得很，有啥事？”
　　“今天新来了几个单子，价格不高，但是比较稳，邹顺问你想接吗？”
　　“……”梁鑫先是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接”字，但是还没发出去又改成了省略号。
　　老板的吆喝来得急促，他爽快地把手机收起来，马不停蹄地来往于厨房和顾客之间。
　　“怎么回事啊？这菜不是我们点的！”
　　另一个服务生拿着账单，对着桌子数了几遍，确认自己并没有弄错。
　　“不是，先生，会不会是您记错了，您看，您都已经吃完了。”指着桌子上的空盘，服务生面对几个虎背熊腰的顾客，声音都有些许颤抖。
　　“我还以为是你们送的，擅自加菜，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
　　“对不起，让我看一下。”
　　等不到陈虎的回复，梁鑫看着店里几人几乎要把桌子掀起来的架势，只得跑过来，站在服务员身后，抢过他手上的单子。
　　“我看了下，确实没错。”桌上的盘子，数量跟单上的一致，从那一片狼藉里，几乎也能看出那道菜被吃得精光。
　　“我们可没点啊！”领头人看着梁鑫就觉得他不是好惹的，反而把腰板挺得更直。
　　看着对方耍无赖的样子，梁鑫的血脉都开始沸腾，拳头绷紧，却只能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有可能是我们记错了，这个菜就给您免了吧。”
　　刚把这事处理完，梁鑫强忍着还在颤抖的手，把手机从围裙里掏出来。
　　“倒是不缺，不过你那边，下个月不是还得给你师傅换进口自费药吗？”
　　“不缺的话就算了。”刚发出去，梁鑫回头看了眼那桌客人，几个大汉大摇大摆地走出小店，领头的那个人还在门槛上狠狠踩了一脚。
　　“你把资料先发过来给我看看。”
　　“小梁啊！”
　　“诶！”被老板的吆喝声叫到，梁鑫就立马把手机揣进兜里，还调成了静音模式。

　　路翀双眼直勾勾看着桌面上的化学书，旁边是刚打印出来刘飞宇发过来的知识点。
　　写字台前的窗纱金箔似的，不远处的学校大门被挡在它后面，灰白色校门上暗红色的校训，还有在街边闲逛的住校生，看着都比化学书上的内容更能吸引路翀。
　　尤其是，他还能听见，大概是从操场旁球场传来的篮球撞击声，一声声得，随着他的心跳，把少年的魂魄勾了过去。
　　回头看着，跟刘飞宇一起垒起来的鞋墙，最顶上摆着那颗路翀珍藏的斯伯丁，球皮都被磨得起毛了，他也没舍得丢掉，余光里就瞟到一眼，路翀想学习的心思就没了，把书一丢，扛上一个新的篮球，随便拿了双球鞋塞进斜挎包里，就冲出了家门。
　　路过商店街的时候，路翀往小店的方向看了一眼，虽然没见到梁鑫，但门口的小桌都坐得满满当当的，心想肯定是它最忙的时候，便也没去跟他打个招呼。
　　“路翀啊！”
　　正走向篮球场的时候，循声看去，前几天刚成为自己班主任的军哥，骑着一台天蓝色的小电驴，停在了路口。
　　“去上晚自习吗？”
　　“不是。”说着，路翀手微微举起，相当于打了招呼。
　　“我们走读生不用上晚自习。”
　　“你还是要多花些时间把基础补上来，有机会，晚上自己去教室学一学。”说着，军哥开动了小车。
　　“我出去一会，八点以后会回来给住校生答疑，你也可以去。”
　　路翀本能地感到不好意思，虽然军哥是善意的，现在他自己最大的问题就是，看着教科书，虽然搞不懂上面的内容，但却也一个问题也问不出。
　　“好，好的。”刚答应下来，路翀就红着耳朵往球场的方向跑走了。
　　龙沈军微微叹气，包里的手机震动就打断了她的气息。
　　“喂，老师，我已经从学校出来了，稍等一下。就在东湖区的那个小区是吗？”
　　运动场旁的篮球场有六个，食堂门口还有一个，路翀逛了一大圈，只发现每个篮筐下都挤满了人，打篮球的占差不多一半，还有一个场被跳广场舞的大妈给占领了。他站在球场旁边望了半天，全场打球的人里也没看得上能凑一起的，余光里瞄到几个校队的人在球场中央张牙舞爪，如果在跳广场舞和跟这群人打球之间选，路翀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成为中老年妇女偶像。
　　上次山顶上的那个场怎么样？虽然说那里是所谓校队的地盘，不过现在这帮人都在运动场了，那里也该空了。

　　路翀略加思索，就带着球朝坡上跑去，路过男生宿舍的时候，还意外听到了一个算是有印象的声音。
　　“路翀！”刺猬穿着校服，从男生宿舍楼门口小跑过来，一边还挥着手，生怕路翀看不到他似的。
　　路翀略微慢下了脚步，也随着刺猬的招呼略微点头致意。
　　“你要去老球场打球吗？”刺猬刚到路翀身边，就似乎很熟一般在路翀肩膀上拍了两下。
　　“嗯。”幸好路翀觉得他不讨厌，毕竟吃了人一个面包，人情还在。
　　“运动场人太多了，我都不认识，找不到一块的。”
　　“嗨，咱们班男生一般都会打球，你随便找两三个认识的就行，都是朋友。”说到这，刺猬又想了想“不过校队一般都会在新场打球，你跟他们不对付的话就算了。”
　　“确实不太合得来。”路翀说着，就想着离开，却又被刺猬拉住了。
　　“那啥，不嫌弃的话，我叫几个人咱们一块打呗，你一个人怎么玩？”
　　“叫谁啊？”
　　刺猬报了几个名字，路翀都不记得，事实上他连刺猬的本名都不记得，只是看到了他的造型就想起了这个外号。
　　“这几个人脾气都好，也是经常打球的。”
　　“那……”路翀犹豫了几秒，也熬不过刺猬那种自来熟的热情，而且一个人打球确实没什么意思，“那行吧，最好快一点，你们住校生不是要上晚自习吗？”
　　“我都打听好了，今晚龙老师要去校外的补习班上课，没人管。”刺猬右手比了个V字，左手拿着电话就向群里发起了语音。
　　“兄弟们，咱们有福了，路翀带着打球，老球场见啊！”
　　“.”总感觉有些许不自在，不过路翀也说不上来。
　　“那我先去老球场吧。”
　　“行，一会我带人过去。”

　　“怎么突然这么热了？”
　　到了八点过，店里的人总算少了一些，店员把围裙解下，坐在空桌旁，袖子不停地擦拭脸上豆大的汗珠。
　　“看样子，有可能要下雨了。”梁鑫擦完桌子，拿了两罐可乐，也坐在店员旁喘口气。
　　“不能吧？刚刚这天气还好好的。”
　　“c市这边的气候就这样。”梁鑫说着，就朝后厨喊了一句。
　　“王哥，咱们要不要把雨棚搭起来？”
　　“不用了，今晚咱们早点关门，这个季节，下个大雨也没人来了。”王哥从后厨走出来，看着天空上厚厚的云层。
　　“这雨一看就小不了，等这两桌吃完了，你们赶紧把地扫完就回去吧，不然一会得淋雨了。”
　　“行嘞！”新来的店员听着这话自然是高兴的。
　　“你啊。”梁鑫一看他都快从凳子上蹦起来了，就立马在他头上浇了盆水。
　　“今天这个事情要记牢了，千万别跟那样的顾客起冲突。”
　　“我也没做错什么啊，那单子肯定也没抄错，他们就是想故意找茬。”店员年纪不比梁鑫大，个子也小不少，回想起刚才被几个大汉团团围住的场景，还是有些后怕。
　　“找茬不至于。”王哥听着两人的话，回头纠正道。
　　“就算是真的找茬，咱们小店也经不起折腾，吃点亏就吃点，不然这伙人一闹，就咱们几个怎么招架？打不打得赢是其次，他们一闹事儿，砸坏了店里的东西，至少又是几天开不了张，街坊邻居一听你这有人闹过，也至少十天半个月不回来了。”
　　“我是，没想到这些。”
　　“你还小，多跟梁鑫学学。”说着，王哥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顺手扔给了梁鑫，被他巧妙地接住了。
　　“除了抽烟，这不能学啊！”梁鑫接过烟，却没点燃，揣进了围裙前面的小兜里。
　　就在这瞬间，像有谁在空中捅破了水球，一场大雨倾盆而下，雨滴打在地上发出如沉闷鼓点一般的响声，就在这几米宽的商店街小路，水幕几乎隔绝了门内外的世界，凑在门口都几乎看不到对面商店的招牌。
　　“嚯，还真下起雨了。”王哥喃喃道。
　　“你们能回去吗？”
　　“我没事儿，不行我就在您这睡了。”店员看着这雨，想着干脆也别回去了。
　　梁鑫脑子里一开始也条件反射地出现了这句话，不过半秒就改了主。他拿出手机，微信划到与“房东大人”的聊天窗口。
　　“下大雨了，你在家还是在哪？”
　　“回来快半小时了，要给你送个伞过去吗？”
　　“不用，王哥这里有雨衣。”
　　路翀没回话，回了个意味不明的表情，梁鑫的心里也踏实了。
　　“那小梁你要不等雨小一点再出去？”
　　“行。”
　　可这句话说出去，还没过多久，梁鑫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怎么了，顺子？”
　　“鑫哥！我跟陈虎这边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