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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九章 02 ...

  •   迷人的安德鲁斯
      第九章02

      托比亚斯•古斯塔夫•德•波米拉伯爵,骑着一匹黑缎似的英国马,俊美的面孔严肃得让人不寒而栗。他身后两名随从,也威风凛凛。他高傲地在马上俯视安德鲁斯,目光中透出挑衅的意味。
      “是您。”安德鲁斯见到波米拉的一刻,的确有些吃惊,但他很快镇定下来,鞠了一躬:“阁下,我以为您正在巴黎哭鼻子呢。”
      “你这该死的!”波米拉气得跳下马,抽剑出鞘,指向安德鲁斯的鼻子,“我不会像他们那样畏首畏尾为,更不会向敌人投降!我要向你挑战!”
      安德鲁斯退缩一步:“为什么?”
      “为我的荣誉,你羞辱了我!”
      “算了吧!”安德鲁斯不屑地摊摊手,转身向马车走去,“我和您再没有任何瓜葛了,所以不想……”
      “你必须接受!”波米拉扑上去,挥剑截住安德鲁斯的去路,同时用目光示意一名随从。那名随从慌张张解下自己的剑,丢到安德鲁斯脚下。
      “捡起来!”波米拉用剑威胁着,“要么接受挑战!要么现在去死!”
      安德鲁斯瞪着伯爵,无言地拾起地上的剑。
      “嗨!你!”波米拉朝安德鲁斯的车夫大喊,“你来作评判!”
      车夫哆嗦着点头,就像个磕头虫。
      波米拉又看向面无表情的安德鲁斯:“宝贝儿,只要你现在对我说:‘我认输,并且愿意回到你身边。’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安德鲁斯不紧不慢地脱下外套,丢给车夫,笑了:“阁下,您在害怕?”
      “鬼话!”波米拉冷哼一声。
      “不然您为什么这样说?”安德鲁斯不想决斗。那多年来积在心底的变质的爱,与正在长大的仇恨,很可能让他杀死波米拉。不过,目前的环境使他不能再树立更多的憎恨。他尽量温柔地说,带着劝解的口吻:“瞧瞧吧,您简直比萨尔维子爵还像个孩子。您认真想过,确实还需要我吗……”
      “你这是浪费时间!”波米拉面色铁青,举起了剑,“这次来赌命吧,别耍把戏!”他说着的时候,剑已刺来。墨绿色的披风随之飞扬,他步履稳健,然而血色的目光透出凌厉与凶狠。
      安德鲁斯轻巧地躲开那突如其来的一袭,同时作了几个试探性的刺击动作。波米拉全都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嘲笑道:“宝贝儿,你退步了!”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划伤了安德鲁斯的左臂,这让安德鲁斯脸色大变。
      波米拉开始嘲笑昔日的情人:“我听梅迪芬奇元帅说你伤了脸?枉费我担心了那么长时间,原来全是你的鬼把戏!”
      安德鲁斯不说话,冲向对手,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锋利的弧线。波米拉左躲右闪,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了。安德鲁斯忽然伏下身,刺向伯爵的下腹。伯爵一闪身,躲开了。安德鲁斯又一转身,再次此向伯爵下腹。这一回,伯爵没能躲开。剑穿透层层衣衫,向上一挑,撞击到伯爵的金扣皮带,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波米拉镇惊地盯住刺入自己腹部的武器,嘴唇歙合地呆住了。他恼羞成怒,伸来长剑猛攻,甚至忘了击剑规则,划伤了安德鲁斯的左肋。
      疼痛迫使安德鲁斯拔出早已刺入伯爵下腹的剑,他捂住左肋的伤口,趔趄着后退几步,大口的喘息也让他难以忍受。他只想尽快结束战斗,但对手的攻击程度并未像他想象中的锐减。多年的接触让他知道,波米拉的剑术不如维福尔,然而此刻,复仇的欲望让波米拉技艺大增,犹如上次决斗中的假侯爵。
      安德鲁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上帝,这是何等讽刺!”他似乎变得脆弱了,身体摇摇晃晃,简直想大哭一场。
      波米拉一手捂住伤口,还想挥剑进攻。他瞪着安德鲁斯,逼近几步,又忽然止住。武器从他手中跌落,他就像寻常人那样,两手捂住下腹,双膝跪到地上。他忽然抬起手,看了看手掌上的鲜血,带着痛苦的□□抓起跌落的剑,挥舞着跳了起来,扑向安德鲁斯。安德鲁斯始终观察着他,吃惊地跳开了。波米拉再次跪到地上,腹部的伤势折磨着他,他浑身颤抖,终于一头倒地。
      安德鲁斯张大双眼,盯住波米拉。他看惯的这位伯爵,虽然邪恶,却一直保持着优雅的风度,以致他总有种错觉:自己其实还爱着这恶魔。然而此时此刻,那俊美的家伙就像一颗裹进泥潭的钻石,让人不忍目睹。
      “杀了我!”波米拉瞪着安德鲁斯大叫,脸色通红,青筋暴凸。而安德鲁斯沉默着。波米拉瞪着他,忽然喃喃起来:“……人人爱你,人人又不爱你……人人爱你,人人又不爱你……”又发疯一般嘲笑着,“你这天使一样的恶魔!快杀了我吧!”
      安德鲁斯盯着地上蠕动的伯爵,小心翼翼靠近,用剑抵上了对方的心口。波米拉瞪着昔日的情人,下腹不断冒出鲜血,他的双手也鲜血淋淋:“快动手吧……”他声音嘶哑低沉,身体虚弱不堪,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这样,你就能摆脱我……彻底摆脱了……”他表情痛苦地挺起胸膛,让安德鲁斯的剑更贴近自己的心脏,安德鲁斯却因此动摇了。
      “......你在怕什么?”波米拉仰面躺在地上,依旧嘲笑着,“我知道,你的愿望是杀死我……来吧,你就要如愿了……”
      安德鲁斯没有动手,不知所措地抬头望了望波米拉的两个随从,他们正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他又求助似地回头望向那车夫。车夫早就转了头,不敢观看。他握一握剑柄,终于收回了剑,盯着与自己对视的对手:“我不会再受你欺骗,我赢了战斗,如果杀了你,我将失去这胜利。”他说着,把剑丢到伯爵身侧,“上帝说:‘宽恕你的敌人。’看在我曾爱过你的份上……”他转身欲走。伯爵却奋力抓住他的脚踝,让他吓一跳。他回头看向伯爵,伯爵也伏在地上看着他,微微一笑:“亲爱的,直到现在,我还深爱着你……”
      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波米拉欣赏着安德鲁斯那美丽的面孔逐渐扭曲,才松了手。
      “……不……”安德鲁斯瞪着奄奄一息的人,不敢相信地后退着。受了打击似地,泪水很快纵横了他的脸,“不!”他大叫一声,头也不回地逃进马车,“出发!快出发!”声音颤抖着,他听见波米拉疯狂的笑声在风中回荡。他泪眼模糊地盯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仿佛那些即将枯朽的草木是他昔日的初恋,也是他现在最憎恨的仇敌:“……上帝啊……”他双手捂住脸,“为什么到了现在,你还要说这种话?为什么……”他根本顾不上那些伤口,失声痛哭,只希望马车能够尽快带他去吉拉尔身边。这个时候,他最需要,并且最想见到的人,只有吉拉尔,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投入对方的怀抱,想让对方用那些傻乎乎的词语来安慰他。
      夜幕落下时,马车通过了意大利边境。第二天黎明时分,他们抵达南部那波利的斯巴卡那波利区。从美丽的那不勒斯湾吹来的海风,将他们一路送至莱昂科特大功夫人的私邸。
      那是个由该地随处可见的古堡改造而成的奢华所在,绝不亚于吉拉尔曾赞美过的法兰西小王宫。安德鲁斯换了新衣服来掩饰伤口,在仆人引领下,步入这美妙的地方。他环顾着四周,从未如此紧张。他不禁忆起吉拉尔初到小王宫时的兴奋神情,心想:那小子一定以为这里也是天堂吧?
      一种甜蜜的感觉逐渐涌上心头,安德鲁斯却有些难过。他认为吉拉尔留在这里,要比跟他回去更有前途。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并没有留下的资格——也许,他们注定要分开。他想着,泄气地垂下了头。就在陷入沮丧时,他忽然听到一声怪异的惊叫:
      “噢!”
      安德鲁斯抬起头,怪声的主人已经飞扑上来,紧紧将他抱住:“亲爱的,你总算来了!”吉拉尔急切地亲吻他的脸,用下巴蹭着他,“已经没事了吗?我实在太担心了!”
      安德鲁斯面无表情地瞪着主人:“你很担心我?如果是那样,为什么不回巴黎,不亲自来看我?难道您已经爱上这里,不想离开了?”他真想热情地同吉拉尔拥抱,但他看见仆人站在门首,只好忍耐着,向吉拉尔发泄怨气。
      吉拉尔只把这些话当作安德鲁斯向他撒娇,他凑到耳边耳边:“亲爱的,你说得没错,我的脑瓜子的确不太灵光,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他十分沮丧地叹息,带着苦笑,“……我遇到了麻烦……哦!等等?”他忽然觉得安德斯的脸有些不对劲,“亲爱的,你脸上的疤呢?”
      “先别说这些。”安德鲁斯也小声地问,“究竟什么麻烦?”
      吉拉尔无奈地翻翻眼睛:“你知道吗?我时时刻刻都想回去找你,想知道你是否平安……不过我现在根本出不了意大利……”
      “究竟怎么回事?”
      吉拉尔牵着情人的双手:“第一,他们总说些我听不太懂的意大利话,要么就讲那些拗口的拉丁文。第二,我的姑妈,就是你信任的莱昂科特大公夫人,她……”
      就在这时,门口的仆人突然高声大喊:“大公夫人驾到!”
      久别重逢的人双双一惊,停止了秘密的谈话。安德鲁斯机敏地侍立到吉拉尔身后,低下头,作出谦卑忠仆的样子。吉拉尔则赶紧捏一捏脸,迫使自己露出友好的微笑,迎到门口。
      “我英俊的孩子!”一位美丽的老妇,迈着高贵的步伐走了进来,“你忠实的管家得救了,是吗?”她把一只手递给吉拉尔。吉拉尔虔诚地亲吻了一下:“这都要感谢您,我美丽的姑妈。”他微笑着向身后的安德鲁斯伸出右手,“来吧,安德鲁,这位就是莱昂科特大公夫人。”他精湛的伪装演技让安德鲁斯也吃了一惊。
      安德鲁斯向女士深深鞠一躬。
      “多漂亮的孩子!如果被送上绞刑架,那真是太可惜了!”夫人赞赏地打量安德鲁斯,又转向吉拉尔,“哦,我差点忘了!我丈夫的妹妹的女儿,沙婷小姐赶来见你了。”不等吉拉尔说话,她就向门外招手,说了一句吉拉尔听不懂的意大利语。
      一位身穿粉色蓬群的金发少女,婷婷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沙婷高扬下巴,脖子挺得笔直。见到吉拉尔时,她并不行礼,倔强地用眼睛的余光斜着他,说了句:“ciao,francia!”
      吉拉尔不明所以地朝她微笑一下,侧身瞄了一眼身后的安德鲁斯。
      安德鲁斯瞪着吉拉尔,好像在骂对方:“安东尼奥的课您都睡觉用了吗?”可他在旁人面前,还是给吉拉尔留了十足的面子——毕竟,对方是他的主人。他温柔地轻声为主人翻译:“她说幸会,法国佬。”吉拉尔点点头,飞快地用目光暗示了句:真是讲礼貌的小姐!然后用法语向小姐问候。
      沙婷无动于衷,用法语对吉拉尔说:“您听不懂意大利话?那么拉丁语呢,stuqido?”大公夫人提醒她注意态度,但她置若罔闻。
      “她说您是傻瓜。”安德鲁斯依旧小声地翻译。
      吉拉尔耸耸肩,微笑着对沙婷说:“您知道吗?夜莺能唱出动听的歌声,不在于它是比乌鸦美得多的鸟儿,而在于它的语言的确比乌鸦的美妙,并且更让人喜欢。”
      这番话让沙婷红了脸,她目光不安地闪烁了一阵,终于饶有兴趣地迎上吉拉尔的视线:“你叫什么名字?”
      “吉拉尔……”吉拉尔皱起眉,搔着头想了想,忍不住回头问管家,“我的全名?”他轻声说。
      “吉拉尔•阿芒•德•布拉亚克•贝内德托•德•冯达休,阁下。”安德鲁斯尴尬地低声提醒。
      沙婷飞快地扫视了安德鲁斯一眼,安德鲁斯也刚好瞥见她。
      她展开手中的羽毛折扇,高傲地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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