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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九章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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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的安德鲁斯
第九章01
德•梅迪芬奇元帅在树林外遇到安德鲁斯后的第三天,波米拉伯爵及其盟友们,全都聚集到了维福尔伯爵庄园的一个农舍中——除了梅迪芬奇元帅。他们昨晚得到消息:安德鲁斯击败了元帅和众人安排在追兵队里的杀手。
这消息震惊了他们。
一个盟友抹着额头上的冷汗,颤惊惊地说:“梅迪芬奇元帅受了重伤……”
“该死!他是念及旧情放走了小狐狸,没脸来见我们,才借口受伤!”波米拉气急败坏地拍打桌子,大吼着,“他迟早要像德•怀特阁下那样,一辈子困在死亡岛,要么就像我们可爱的萨尔维,自作聪明地爱上敌方,拒绝为我们呈交联名书,然后心甘情愿地接受处罚!”
萨尔维子爵被处罚了二十皮鞭,盟友们自己向小路易递交了联名书。
“托比亚斯,你不得入承认,我们派去的杀手确实瘸了腿。”维福尔提醒,“据他们说,杜普莱西也伤了脸。”
波米拉只翻翻眼珠,耸耸肩来回应老友。
维福尔双手交叉地支在桌上,环顾众人:“好了各位。”他仿佛是这秘密会议的领袖,“眼下最重要的,是商讨下一步的计划。根据眼线提供的线索,德•冯达休阁下已经离开安德鲁斯。接下来,我们只要掌握安德鲁斯的动向,就万事大吉……”他坐在窗子对面,忽然瞥见一个惊慌的小伙子从远方奔来,脸色大变。他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去门口。盟友们不明所以地望向他,他并不说话,亲自打开了房门。
外面两个放哨的士兵正在走来走去,见伯爵出来,全都立正行礼。
维福尔点点头,便望着那渐近的小伙子,迎了上去:“你怎么回来了?”他瞪着小伙子,低声问。
小伙子风尘仆仆,来不及喘息地回答:“大人!”他看着维福尔,很是紧张,“那、那个逃犯被赦免了!”他激动得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音量,以至拥在门口的盟友们也听得清清楚楚。
维福尔还不敢相信地追问:“逃犯?哪一个逃犯?”
“安德鲁斯•杜普莱西•德•冯达休!”小伙子回答。
众人嘘声一片,议论纷纷。大家已经知道,这小伙子是维福尔派去的眼线。
“德•冯达休侯爵又在什么地方?”波米拉拨开众人,面色铁青地来到近前。小伙子盯着他,摇摇头:“不知道先生,我得到消息时,冯达休侯爵已经不知去向。
波米拉无语,片刻才又急切地问:“谁?究竟是谁胆敢违背国王?”
“先生……”小伙子惋惜地看着波米拉,“正是国王陛下亲自发布的特赦令……我在路上看见,皇家卫兵正在四处张贴……”
这番话再次引来众人一阵议论,大家都不明白小国王为什么改变主意,更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路易可真是个孩子!”波米拉抱怨着嘟囔,“难道摄政大臣没教导他什么是君无戏言?”他火速叫来门外的随从,对众人说,“我必须亲自去问问陛下!”他说着,转身就走。维福尔拽住他:“等等!”
波米拉回头看向老友:“有什么需要我传达?”
“不。”维福尔摇头,“你太唐突了,只会冒犯陛下,对我们不利。”他看一眼围上来的众人,“陛下还没有摆脱摄政大臣的掌控,即使他后悔了对安德鲁斯的追捕,也不可能轻易改变初衷,我们必须先弄清是谁在背后指示了陛下。”
“您的意思是,摄政大臣参与了此事?”一个盟友问。维福尔看着他微笑:“不,朋友,我没那么说。我的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们得到的只有失败。”
“噢,那就让我去秘密地去结果那个小东西吧!”波米拉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他大声命令随从快去备马,简直忘了现在还在维福尔的庄园里。
“托比亚斯,你太容易激动了!”维福尔拉着老友,但波米拉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
下人去维福尔德马厩中借来一匹栗色马,波米拉想也不想地跃上马背,挽起缰绳:“我就去结果他!”
“不!等等!”维福尔拽住缰绳,用眼色示意身后的众人。大家全都知趣地退回了农舍里,却敞开破烂的木窗,趴在窗口不安地望着。
“不要妄动!”维福尔仰视马上的老友,压低声音,“我们失败了,您独自前去也无济于事。”
波米拉投来讶异的目光,没想到维福尔会如此直接地戳上他的软肋。维福尔慢慢松开缰绳,盯紧老友的双眼:“您忘了吗?我们曾败在杜普莱西手下。”
“所以我要洗刷耻辱!”波米拉再次挽紧缰绳,马嘶鸣着腾起前蹄。
维福尔倒退一步,扯住老友的袖子。
“您究竟想干什么?!”波米拉已经很不耐烦,“您难道不想复仇吗?他会毁了我们!”
“我只想让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维福尔平静地说,小胡子却在抽搐似地发抖,“你是不是真得想要他的命?那个时候,我们不过要惩罚他一下,就像对萨尔维子爵那样,没有真地想要他死,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顿了顿,“想想吧?这一切不可收拾的局面……那可怜的小东西,我们的安德鲁斯……”
波米拉不齿地笑了:“您在开玩笑吗?”
“就算是个玩笑!”维福尔摊开双手,“我一直看得出,你是爱他的,即使你把他送给别人,即使你让我们大家全都立下那个誓言,即使你发誓要向他复仇!”
波米拉静静听着,瞪着维福尔不发一言。
“听我说吧!”维福尔紧紧握住老友抓住缰绳的手,感到它们在发抖,他依旧低声说,以免那些盟友听到,却字字有力,“你忘了你第一次向我提起他时,你有多兴奋?你甚至嘲笑我忠贞美丽的妻子。你忘了你说第一次见到他,就被他迷住了?想想那枚荣誉勋章吧?你不爱它吗?不爱他吗?我真后悔给你出了那个馊主意,但你必须原谅我,我那时只是随口一说,谁想到你会把它变成现实?不然,你们现在会是很好的一对儿……”他惋惜地垂下了头,好像在道歉,又颇自责。
波米拉苍白了脸色,金色的阳光照耀着他,他的头发也闪闪发亮,这些光芒却让他看上去那么无助。他的手攥住缰绳,松了又紧,反反复复。维福尔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他才松开了同样苍白的手。
“来吧?我知道你爱他,不同于那誓言的爱…….”维福尔把老友扶下马背,“让我们再想想别的计策,不要冲动,争取挽回这糟糕的局面?为了我们自己,不能再树敌了……”他搀扶着几乎瘫痪的波米拉,“我们可以给萨尔维子爵一次机会,让他去问问陛下的用意,这他总可以做到。”他们双双回了农舍。
第二天,盟友中有人搞清了让小国王改变主意的原因。
事情是这样,安德鲁斯在树林中搭救了迷路的格拉蒙骑士,因此得到格拉蒙家的信任和支持。老公爵及年轻的格拉蒙骑士向路易进言,要求赦免无罪的安德鲁斯,但路易没有答应。之后,摄政大臣收到了来自意大利,莱昂科特大公夫人的亲笔信。这高贵的老女人以意大利国王的名义请求摄政大臣及小国王赦免无罪的人。内外夹击的情况下,安德鲁斯奇迹般地被赦免了。
当然,盟友们除了维福尔和波米拉,没人知道安德鲁斯与格拉蒙家族的秘密关系。不过,他们却因为莱昂科特大公夫人的信件,而知道了吉拉尔的去向。
之后的第五天,盟友们从眼线那里得到最新消息:安德鲁斯一个人动身去了意大利。他们正在筹划新的计策时,波米拉已经不动声色地悄悄出发了。
波米拉知道,格拉蒙家族一旦涉入,他们的计划恐怕再难展开,所以他带上两个精通剑术的随从,骑着快马,一路追赶安德鲁斯。
波米拉忽然想起维福尔劝告他的话,微微一笑,对自己说:“我的确爱他,不过正如他说说:‘一切都过去了’。是的,我现在真是爱恨掺半。除非他向我求饶,否则我不会放过他!”他率领着随从,沿塞纳河的支流一路追赶。马匹飞奔了四天三夜,终于在维勒班一片空旷的田间,与安德鲁斯相遇。
安德鲁斯穿戴整齐,依旧一身黑色长礼服,坐在由格拉蒙家族提供的豪华马车里,去往与吉拉尔会面的途中。跟随他的,只有一名车夫。
此时此刻,安德鲁斯仿佛是个受到上帝眷顾的人,脸上春光洋溢,唇边挂着眩目的微笑。格拉蒙骑士的信使把他接到格拉蒙家,他就告诉血亲们,他只一心一意为冯达休家工作,绝无侵夺格拉蒙家族的意思。家族因此接纳了他,虽然为了名声依旧不肯承认他是家族的一员,但他毫不介意,他要的只是家人的关怀,和情人的爱。眼下,只要再接回心爱的主人,他觉得,他的人生可以就此完美了。
马车悠闲地行进,突然急促地停下了。安德鲁斯被迫中断思绪,栽倒坐椅上:“怎么回事?”他用手杖敲打车门,向车夫询问。
“先、先生……”车夫结巴着,“您最好、最好出来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