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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八章 04 ...

  •   迷人的安德鲁斯
      第八章04

      安德鲁斯警觉地抽出剑,梅迪芬奇元帅不发一语。
      骑兵们在马上挥起长剑,一起刺向安德鲁斯。
      安德鲁斯扑到地上,从马腹下滚出了包围圈。一个骑兵掉马头截住他的去路。他翻身躲开迅猛的攻击,矮下身,刺伤了马腿。马嘶鸣着倒地,把主人摔倒地上。
      另一个骑兵跟着从背后刺向安德鲁斯。银光一闪,他挡下那剑的同时,旋了个身,划破了骑兵的大腿。骑兵大叫着从马上翻滚下来。
      “够了!”梅迪芬奇痛苦地大吼,始终用右手捂着脸,“……让他走,让他走吧!”
      “可是……”一个骑兵说。
      “我说了,让他走!”
      骑兵们无言地闪出一条道路。
      安德鲁斯用余光瞥一眼梅迪芬奇元帅,头也不回地奔进了树林。
      猫头鹰愁闷地叫着,仿佛可以听见隐隐约约的狼嚎。深夜笼罩下的树林是如此阴森,当安德鲁斯发现吉拉尔已经乖乖听从他的话,不在那个藏身之处时,他感觉一层冷汗慢慢爬上了自己的脊背。
      “……上帝啊,我现在是一个人了?”他恍恍惚惚地,不敢相信,更有些后悔。要是早知能如此顺利地摆脱困境,干什么要把那小子打发掉?他不安地摸上自己的脸颊,手指碰到那道疤时,他忐忑起来:也许,那小子会忘了我?
      “要是那小子因为我脸上这东西而抛弃我,”他对自己愤愤地说,“那一定是波米拉和他那些该死的伙伴们的错!如果我还活着!我发誓!我发誓!”他把右拳紧紧贴在心口,“我一定会复仇!一定!”
      眼里含着泪,他找到自己那匹孤独的马。他牵着它,静静在树林里穿行。元帅和骑兵队没有追来,多少让他放松了些。
      当吉拉尔策马奔回来时,安德鲁斯和骑兵队全都不见了。他骑在马上,一遍一遍地兜着圈,漆黑的夜色中寻找着他的爱人,可惜重重密林让他什么都看不见。他想大声地呼唤安德鲁斯的名字,又怕追兵听到,只好放低了声音,一遍一遍地念:“安德鲁、安德鲁,你在什么地方?你在什么!”他的视线始终搜寻着爱人的身影。他跳下马,俯身寻找,一阵懊悔揪疼了他的心:“上帝呀,请指引我,指引我找到他!”他忍住落泪的冲动,返回他们之前藏身的地方,那里只留下安德鲁斯身上的蔷薇香的余韵,和踩得平坦的一片细沙地。他又走进树林,想看看安德鲁斯的匹马,可那只牲口也不见了。
      究竟出了什么事?吉拉尔开始担心,害怕安德鲁斯被骑兵队抓走。他催马往巴黎的方向追赶了几步,又停住。他猛然想起安德鲁斯的话:您的姑妈会帮助我们……
      吉拉尔急速调转马头,抄近路飞驰起来。他恍悟,他现在必须日夜兼程地赶去意大利,争取一些时间拯救他的爱人。因此,他快马加鞭,头也不回地向意大利扑了过去。
      安德鲁斯不知疲倦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这个时候,他并不想去追赶吉拉尔。他怕对方要嘲笑他——即使他清楚对方不可能那样做,但他的自尊心还是绊住了他追寻爱情的脚步。
      “……复仇……”他想起刚刚立下的誓言,口中不断重复着那个单词。可究竟该怎么做?孑然一身的他,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恐怖。好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匹马,它的存在多少让他安心了些。
      一个转弯后,月光从头顶乍现,片刻勾勒出了树林外那远山苍灰的轮廓。他走出树林,再一次嗅到人迹的气味。
      前方平原上高高耸立着塔楼的暗影,一扇破碎的长窗映出不完整的苍灰色的天空。一切信息都在告诉他,那里无人居住。他想找个地方过夜,可不想去那塔楼。他害怕封闭的黑暗,这会让他想起在地牢中的日子,让他想起波米拉的脸。他转了身,又返回树林,步上另一条无人涉足的道路。
      绵羊群似的云朵袭击了月亮,树林中斑驳的光亮全被黑暗吞噬。他无端地感到害怕,不再前行,把马拴在就近一棵树上,背靠那棵树坐到地上。他把脸埋进膝盖,双臂裹着脑袋,不让自己听见那可怕的夜的嚎叫。他不停地想着吉拉尔那张欲哭的脸,就连对方那无声的语言也无法从他脑海里驱除。这一切,全和他自己的失落与期待紧紧纠缠在一起。他发现,他只有不断地想着吉拉尔,才能鼓起在黑暗中活下去的勇气。
      ……啊,上帝,求求你,不要抛弃我!他祈祷着,忍不住哭了,却只是无声地流泪。他生平第二次感到无助,第一次是在九年前——他被自己暗恋着的托比亚斯•古斯塔夫•德•波米拉欺骗的那个夜晚。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波米拉微笑着的脸,他咬住了自己的拳头,仿佛在啃咬自己的仇敌,低声而忿忿地念着:“恶魔!这个恶魔!”
      “有人在那儿吗?”
      伴随着男子的询问,谁突然拨开他身后的灌木,喘着粗气过来了。落叶被踩踏的声音,是如此清晰。
      月摆脱了云层,变得朦朦胧胧地透明。天边泛起一线微弱的橘色光亮,黎明即将来临。树林中的雾气也变得稀薄。模糊的光亮,晕染开来。
      “不寻常的一夜。”安德鲁斯嘟囔着抽出剑,躲到树后。脚步蹒跚的男人正在他背后慢慢靠近,并温柔地询问着:“请问有人在吗?我听到你的声音……”
      那个人看见了安德鲁斯的马,悄悄绕过安德鲁斯躲避的那棵树,来到他面前。
      安德鲁斯看清那男人的一刻,惊呆了。剑从他手中脱落,他盯着那人许久,才想到拾起它。
      那人也被安德鲁斯吓住了,看着安德鲁斯捡起掉在地上的剑,困难地辨认着他的脸。
      认清的时候,那个人往身后趔趄了几步:“老天!是你?!”他指着安德鲁斯,自嘲地大笑起来:“哈哈!真是讽刺!太讽刺啦!哈哈!”
      安德鲁斯面对那个男人,虔诚地单膝跪下:“……阁下……”他热情地注视着那个男人——他高贵的亲兄弟,德•格拉蒙骑士。
      骑士没有说话,瞪着安德鲁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阁下,请等一等!”安德鲁斯解下缰绳,牵马紧紧追赶,“您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他看见了骑士褴褛的外套,“难道出了什么事?”
      格拉蒙骑士那消瘦的脸异常苍白,深栗色头发蓬乱着,长靴上沾满污泥。他不肯与安德鲁斯说一句话。直至被对方的穷追不舍搞得头疼,他才停下急匆匆的脚步,回身瞪上自己的亲弟弟:“我迷路了!迷路了!”他不耐烦地咆哮着,“你想嘲笑就嘲笑吧!”
      安德鲁斯出神地望着骑士污浊了的脸,摇摇头:“我想知道您是否平安……”这种时候还能奇迹般地遇到格拉蒙家的人,他感到无比幸福。
      “难道你看不见吗!”骑士并不领情,“你想关心我,至少先瞧瞧你自己吧!”他在嘲笑安德鲁斯的疤。
      “噢,对不起。”安德鲁斯赶紧侧身,在格拉蒙惊讶目光的注视下,就像揭掉面具一样,揭掉了右脸颊的伤疤。他把它丢在脚下,望向格拉蒙,恢复了以往的美丽:“您不必害怕,这不过是沾了血的猪皮……”
      骑士不敢相信的表情渐渐转为轻蔑,他瞪着安德鲁斯完美无瑕的脸,低低吐了一个词:“魔鬼。”
      这让安德鲁斯一震,他有些动摇,还是笑了:“阁下,上帝爱魔鬼。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他把您引到了我身边。”他朝着骑士走近。
      “不!别过来!”骑士瞪着他后退。
      安德鲁斯驻足,恳求地凝视对方,即使那冷若冰霜的兄弟憎恨他、误会他,他还是想拥抱对方,并真诚地告诉对方他有多么地爱他,他一直在为格拉蒙家祝福、祈祷。这不同于对吉拉尔的爱,是另一种同样热烈的爱。啊!别怕我,靠近我,或者让我靠近?他多么想碰触眼前这个人,这个谈不上漂亮的人。在没有吉拉尔的此际,只有这个人能给他安慰。除了升天的母亲,他还从没碰触过任何一位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这让他难过得再次流泪。
      太阳跳出地平线,万丈光芒射进树林。
      “告诉我,您为什么迷失在这里?”安德鲁斯尽量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目不转睛地盯着骑士无措的眼睛,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接近,“我想帮助您,求您?求求您……”泪水让他的视线模模糊糊。
      骑士不知所措:“……我、我和萨尔维子爵去狩猎,遇到狼群。马受了伤,我才跑到这里……”
      “……是这样……”安德鲁斯抹掉眼泪,微笑着向格拉蒙骑士伸出一只手,“走吧,我为您指引方向?”
      “谢谢!用不着!”骑士迈开大步。安德鲁斯用受伤的表情望着他的背影,追赶着:“您要回巴黎?如果是那样,您现在恐怕正朝蒙巴尔前进。”
      骑士回头讶异地看着安德鲁斯。
      安德鲁斯微笑着说:“走吧,不必答应什么,跟着就好。”他转了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骑士跟着他,不发一言。
      安德鲁斯牵马行在前面,犹犹豫豫:“……虽然我无权说什么,但我还是忍不住要告诉您……”他把话顿下,觉出格拉蒙骑士没有开口的意思,才说,“……当心萨尔维子爵,还有波米拉伯爵,他们……”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更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朋友。”骑士打断安德鲁斯“……萨尔维子爵被狼咬伤了……”
      安德鲁斯闭了嘴。
      两人不再交谈,不久就出了树林。
      大地上,金光灿烂。
      “一直向西北,到达枫丹白露,再沿塞纳河前进,就会回到巴黎。”安德鲁斯指着前面的村子说。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马交给格拉蒙:“务必骑上它。”他恳求地凝视自己的兄弟,“它能带您平安回去。”
      格拉蒙毫不犹豫地骑上它,既不与安德鲁斯道谢,也不道别,小跑着远去。安德鲁斯望着他,以为他就此不返,内心一阵疼痛。这和昨夜与吉拉尔的被迫分离,是相同的感觉。
      渐远的骑士又像想起什么,忽然掉转马头,跑回来了。这让安德鲁斯无名地紧张。
      “你要去哪里?”骑士在马上俯视安德鲁斯,冷冰冰地问。
      安德鲁斯受宠若惊:“……我、我不知道,阁下……”骑士看着他,点点头,再次转身跑远。
      三天之后,安德鲁斯在前往索略的路上,遇到了格拉蒙骑士派来的骑快马的使者。
      另一方面,吉拉尔为了尽快赶到以意大利,除每天吃上一顿午饭,几乎马不停蹄。在林开那片树林两日后,他终于在佛罗伦萨的乌菲奇宫找到了从未谋面的姑妈。
      尊贵的姑妈正在那里悠闲地度假,至于远在异乡的亲戚们的动向,她根本一无所知。吉拉尔把族徽戒指拿给她看,她才相信了吉拉尔。吉拉尔又迫不及待地把安德鲁斯的事告诉她,寻求她的帮助——当然,他没把他们是情侣的事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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