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变奏曲》庄舟

29、背景侧击

　　扫了一眼桌子上的空盘子，半躺在舒适的椅子上，赵嘉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下次你请人吃饭的时候，好歹也得达到这种水平吧。我奉劝你千万不要再请别人吃什么猛龙过江和原驰蜡象了，会无敌到没朋友的。”
　　秦天想到自己瞬间瘪下去的钱包，没有了反驳的力气。
　　过了很久，他才恢复了一些力气，道：“我们要怎么查孤儿的事情，时空局现在人这么多，总不能一个一个问吧？”
　　赵嘉顺口接道：“那肯定不能一个一个问的，就算你问了别人未必会理你。”
　　二人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谢岚那销魂蚀骨的笑，若是有人问她是不是也是孤儿院出来直接来的时空局，她一定会露出一副不可捉摸的表情，然后笑得千娇百媚地问一句有何贵干，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反手就把这人给杀了。简直是个送命题。
　　秦天提议道：“要不，群发个短信，就算别人不理你，最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
　　赵嘉突然灵光乍现：“不如我们学学现成的套路如何。这样，我们先找个人试验一下。”
　　赵嘉要了秦天的手机，拨通了于胜明的电话，然后递给了秦天。
　　“喂？哪位？”于胜明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已经是大下午了，可他的声音听起来还像是刚睡醒。
　　秦天握着手机，一脸疑惑地望着赵嘉。赵嘉飞快地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输入了几个字，秦天将信将疑地照着念道：“你怎么不记得我了？想当年在孤儿院的时候，我们还打了一架，这么快就忘了，我可是记仇得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吃惊：“你是大牛？”
　　秦天仍是跟着赵嘉屏幕上的字念道：“是啊是啊。后来我不是被人收养了，这些年，过得还凑合吧。你呢？”
　　电话那头有些失落：“那你该庆幸了，我从院里出来，就自谋出路了。”
　　赵嘉又写了一行字，天真无邪地看着秦天：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家里出了点事，最近手头紧，能不能跟你借点钱？
　　秦天意识到自己这是上了贼船难下，只能面无表情地继续表演：“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家里出了点事，最近手头紧，能不能跟你借点钱？”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而后大吼：“你个骗子竟敢骚扰大爷我！有种把地址报出来，看我这就去撕了你！”
　　秦天默默地掐断了电话。
　　赵嘉拍手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演得好演得妙，演得滴水不漏。”
　　秦天盯着赵嘉，目光如剑，恨不得在赵嘉身上戳几个孔而后快。赵嘉迎着这如剑的目光，丝毫不畏惧，还伸出手一把夺过秦天的手机捣鼓起来。
　　他看着赵嘉捣鼓了半天，脸上还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丝毫不理会他自认为极具杀伤力的眼神，索性也不绷着脸了，忍不住问：“你又在干嘛？”
　　赵嘉头也没抬地轻飘飘地说：“这戏台子都搭起来了，戏折子也要跟上节奏才行。既然做戏那就做个全套。我把我的银行账号给发过去了，说不定对方大发慈悲，还真给我送了几块零花钱，那我也不亏啊。”
　　秦天：“怎么会有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赵嘉听着有些不乐意，摆了摆手，正襟危坐道：“秦兄，这就是你误会了。咱们既然用了骗子的套路，就要把骗子的宗旨进行到底啊，哪有骗子这么轻言放弃的，这样容易让人起疑心。”
　　秦天冷哼一声：“我看你就是假公济私。”
　　赵嘉终于输完了自己的银行账号，还仔细核对了好几遍，这才恋恋不舍地把手机还给秦天：“怎么能这么说，这叫两全其美。”
　　言罢，送了秦天一个灿烂如向日葵的笑脸，“从刚才于胜明说的话，我们也已经掌握了需要的信息，他在电话里都告诉你他没有被收养，言下之意正是他从孤儿院出来以后，就直接被送到时空局了。所以说，这个套路是可行的。”
　　秦天无动于衷。
　　赵嘉叫了服务员，单独点了一杯果汁，碰了碰秦天的手肘，用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你就算不信我，你也要相信骗子这种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绝技啊。”
　　秦天觉得自己的七寸被狠狠地抽了一下，原本想破口大骂，结果对上赵嘉的眼睛，说出口的话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你想让我按照这个套路，搞个群发电话，然后用程序转录语音，再检查他们对于是不是一出孤儿院就进了时空局这个问题的答案？”
　　赵嘉双手紧握地放在胸前，眼睛里写满了大写的崇拜：“知我者，秦兄也。”
　　二人回到秦天家里，秦天就开始了他群发电话的宏图伟业。他先是废了些功夫，才侵入了时空局的内部网络，从资料库里调取了时空局的在职人员的通讯录，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点了执行的按钮。而后他的电脑屏幕就炸了锅，在线的转录程序会自动生成回答的文字表格，一行行的文字光速一样地刷下来，差点没闪瞎秦天的眼睛。那屏幕的表格文字越堆越多，越堆越快，秦天心里那股最初的鬼迷心窍变成了实打实的怒火，也是越积越多。
　　从昨天开始，秦天就觉得憋屈，本想着释放一下自己内敛许久的魅力，结果在学技能的时候，还被赵嘉的天赋震惊地都忘了说话，更不要说什么散发魅力了。
　　再接着，就是那一顿吃扁了他的钱包的大餐，他几乎都没怎么动筷子，全程心疼自己的钱包，等他消化完肚子里的哀怨，眼前的菜已经一个不剩，赵嘉还一脸天真无邪地望着他，那脸上分明写着：不是说好了请我吃的，那我自然就没有客气了。
　　再接着就是这个所谓的伪装诈骗的情报电话，不知为何就发展成了情报电话外加披着情报电话外衣的诈骗电话，他刚才竟然顺手就把之前赵嘉发给于胜明的那条带有银行账号的短信给群发了，想他是一个多么一身正气的人，这简直是耻辱！
　　秦天越想越气，越想越气。他转过头，看到赵嘉竟是在沙发上坐着，沉沉地睡了过去，正想过去拍醒她，伸出的手却在半空又收了回来。
　　他转身往卧室的方向去了，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带着枕头和棉被。他走到沙发旁，将赵嘉的身子缓缓地放平，把枕头给她垫过去。刚刚碰到枕头的时候，赵嘉还不自觉地伸出手抱着枕头，把头往上凑了凑，活像一只安静的小白兔。
　　秦天将被子轻轻地覆了上去，许是天气太冷，赵嘉本是没有察觉，但一触到被子的瞬间，就立马自动滚成一个蛋卷，只剩下小小的头露在外面。
　　她的长发在白色的枕头的衬托下，显得更是黑亮，平躺的睡姿，让她的容颜毫无保留地呈现在秦天面前。秦天看着看着，就有些愣了，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着她的脸上的所有。他的手指描过她眉毛，如走过那一年四季的山间小溪，她生气的皱眉的时候，总让他觉得比夏天还燥，可当她就如眼前这般沉睡之时，则比秋叶还要静，还有那些她疑惑的眉毛微蹙、她笑的时候的眉毛轻扬，或明艳，或清寡，都一一地闯进他的脑海。顺着眉毛走下来，是她眼睛，长长的睫毛睡着了也依旧俏皮，一颤一颤地，她若是醒着的时候，眼睛总是那么亮，偶尔是灵动的沁人心脾，偶尔是皎洁的无从招架，偶尔又是狡狭的精明的光芒，还有一些时候，她的总喜欢用那本是精亮的眸子，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好像在想很早以前的事，又好像想要看透很久以后的事。
　　手机的短信声突然响起，秦天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起身，赵嘉已经睁开了眼睛，于是她就看见秦天的手近在咫尺。
　　两人相对无言了半晌，秦天才佯装镇定地收回了手，把手背在身后，道：“你的手机有短信提示音。”
　　赵嘉有些惊讶自己竟然毫无防备地就睡着了，等她尝试着移动身子的时候，她就更是惊讶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手被自己卷的密不透风的被子牢牢困住，废了一番劲儿，才拿出手机，这一看不要紧，愣是把她从被窝里炸了起来。惹得秦天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只见短信框里赫然写着：祝你好运，转账记录20000。
　　秦天一脸震惊，赵嘉更是一脸震惊，她压根没想到这么低级的骗术，竟然真的有人会上当，还一转就是这么大一笔数额，这下玩大了。她转头可怜巴巴地望了一眼秦天。
　　秦天别过头去：“你看我也没有用，现在都已经到账了，我也没办法帮你拦截了。”
　　电脑屏幕闪烁着信号灯，显示着信息录入已经全部完成。秦天快速筛选了一番，面色有些凝重，他转过头来，朝赵嘉无言地点了点头。
　　赵嘉站在秦天身后，看着屏幕上的绿色标识，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走到窗前，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道：“无常必有妖。正好，过几天借着机会，再探一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