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变奏曲》庄舟

12、焦点

　　一行人穿街过巷，这途中和许多身着黑色布衫的人擦肩而过，于胜明直翻白眼道：“今天是乌鸦建国了吗，一个个的穿点五颜六色的衣服不好吗？”
　　此言一出，赵嘉恍然回神，从刚才开始就心神不宁的感觉终于找到了原因。这情境，和那天太像了，那天也是这样状似平静地人流之中混杂着许多黑衣的家伙。接着，就会迎面遇到一个……
　　赵嘉尚未回神，前方距离不到一米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一个黑色风衣的男子。赵嘉几乎没有思考，身体本能的反应就使得手不自觉从后腰处掏出枪，一把顶在男子的小腹处。
　　“小姐为何如此厚爱我的腹肌？”黑衣男子一脸无奈，赵嘉这会儿感觉到了不对，虽说场景和当时很像，但是之前那名男子从交手的感觉来看应该是个相当瘦削的人，今天这位好像多了不止几两肉。抬眼一看，男子面部僵硬没什么表情，眼睛里除了假装的吃惊还有满满的骄傲。
　　“……不就几块肉，到底在骄傲什么？”赵嘉真想送对方个白眼，在心理默默道。天底下这么戏多的人，在赵嘉已知的范围内，除了秦天也就没有第二个人了，现在的秦天明显经过伪装了，不过就算他浑身上下只剩个眼珠是原汁原味的，这眼珠也必定无时无刻不在叫嚣：我简直是个天才。单凭这点，赵嘉想认不出他来都难。
　　“……老大，这是？”在一旁全程安静如鸡的于胜明，目睹赵嘉和秦天两个人之间眼神之间的火光较量，肢体上的莫名的亲亲密密，终于忍不住心底地好奇。
　　秦天倒是接戏，非常绅士地将手放在胸前微微鞠躬道：“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就是个无名之辈，不足挂齿。大家若是不嫌弃，可以叫我无名兄。”
　　“……”谁跟你兄兄弟弟了。
　　“你穿成这样是恨不得自己身上能多几个窟窿吗？”赵嘉看了看手里的枪，将它重新放回枪套里。
　　“这事，说来话长，其实——”秦天整了整衣服的领口，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一行人均是吃了一惊，显然秦天也没有预料到，微微紧了紧眉头。刚才那些分散在人群中的黑衣人听了枪响，就像得到了号令，全部往赵嘉他们的方向涌过来。
　　赵嘉和秦天对了个眼，二人就带着众人往一黑衣人较为不密集的北街跑，身后的黑衣人还在追，不过也不开枪，只是喊打喊杀。跑出半条街以后，前面突然又杀出一众红衣人，为首的中年人光着头，还带着一个从额头横到下颚的大刀疤，看起来很是骇人。这伙人和刚才那伙黑衣人明显不适同一拨人。夸张的是，这伙人还怕人不知道似的，全部统一着装，一黑一红，黑衣服上还绣着大龙，红衣服上画着凤凰，一边是有枪当摆设的聒噪大妈，一边是只有赤手空拳的闷头罐子，包个抄还搞什么对仗工整，更重要的是这个对仗的美感到底在哪儿？
　　前后围堵，眼前唯一的出路就是西北的小巷子，于胜明眼看就要窜进去，赵嘉眼疾手快地把他拎了回来。
　　“别走巷子。走屋顶。”赵嘉借着屋子面前的邮筒，翻上了二楼的围栏，接着，又往上一撑，一整个人就趴在了屋顶上，目光在还愣在底下的一行人面前逡巡了一阵，一脸你们怎么不快上来、在那装什么木鸡的表情。
　　“老大，我们倒是想飞檐走壁，可是我的身手限制了我的想象。”于胜明撇撇嘴，他只想安静地做个技术工人啊。
　　“没事，你就照着你们老大的样子，从邮筒上到二楼，到了二楼让你们老大拉你就完事了。”秦天道。
　　一行人终于磕磕绊绊地上了屋顶。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为什么酒馆和街上的人是眼睛瞬间都瞎了吗，我们就这样扒拉上屋顶，就没人觉得奇怪，发出点尖叫什么的？是个人看到有人爬上屋顶怎么跟看到猫爬上去了一样，如此波澜不惊，不是我神经了就是他们神经了。”于胜明看着秦天也跃上了屋顶，忍不住道。
　　“说得好，我也觉得他们瞎了，他们不仅瞎了，脑子还掉了。”赵嘉趴在屋顶上看着汇合起来的两股势力，慢慢地往西北角的巷子里摸索过去。
　　秦天见赵嘉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得对于胜明耐着性子解释道：“你们老大的意思就是现在这些人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
　　于胜明更是一头雾水：“不是人？那是什么？行走的灵魂？”说完还自己给自己吓了一个激灵。
　　秦天这会知道赵嘉为什么如此态度了，于胜明简直比烂泥还不可救药，烂泥仅仅是扶不上墙，于胜明简直是你扶着他，他还能自己给钻到地沟了去。
　　廖雪心里紧了紧：“你是说，有人在复制情境？”
　　秦天拍了拍手道：“不错不错。”
　　于胜明这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所谓复制情境，有点像电影点播里的回放，就是把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通过时间节点的操作，将其再复制一遍，不同的是，复制情境的总归算是一个文件副本，这对于当事人而言是多出来部分，也就是说那些复制情境里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个没有思想的傀儡，其轨迹和被复制的那个时候的行为都会表现得一模一样。从今天这情境的前前后后推算来看，是有人复刻了王明翰中枪的那一次的情境。所有的这些情境，先是和一大群黑衣人偶遇，接着是枪声，再接着就是两个帮派的包抄，当时他们就被逼到了西北角的这条小巷子里。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这群人也会摸索进巷子，然后——
　　砰砰砰——
　　三声枪响。
　　一模一样。和当时一模一样。赵嘉看着那些人对着巷子里虚无的空气瞄准后开枪，血气一阵翻腾，秦天适时地冲她摇了摇头。赵嘉闭了闭眼，坐了起来，看着屋子周围黑压压的一群人若有所思，突然道：“无名兄，你刚才为什么在附近来着？”
　　秦天道：“我刚好在附近，觉得形式不妙，就想去给你们提个醒，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赶鸭子似地赶到了这。”
　　“听无名兄这口气，看来你和我们老大之前就认识啊？”于胜明得知了情景复制这回事以后，就把下面喊着打打杀杀的大汉全当死人，还从内兜里掏出了压缩干粮，瘫在屋顶上肆无忌惮地吃了起来。
　　“嘿嘿，机缘巧合，机缘巧合。”秦天皮笑肉不笑，拉着赵嘉连跳过好几个屋顶才停下。
　　“无名兄这是干嘛？把我拉到这么远，难不成做贼心虚了？”赵嘉看着秦天几近面瘫的假皮，顿觉一阵好笑。
　　“说的什么话，你不是早就知道我在附近了。这几天你在宋开元附近转悠，我自然也在。我就不信你那细如蜘蛛网的神经线条，能不知道我也在附近？”秦天顾忌脸上的假皮会被撕扯坏，不然绝对送赵嘉一个大鬼脸。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情景复制这事的呢？据我所知，能看出这情景复制的，除了当事人，就是知道这个事的始末的人了。你是哪一个呢？”赵嘉幽幽道。
　　秦天这人不禁逗，这才反应过来，赵嘉这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套其他信息。
　　赵嘉见秦天一副死也不开口的样子，继续道：“那我继续说好了。如果你是前者，就证明你就是那个情景复制的人，我也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不过就目前你还没有对我们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这个事实来看，我就暂且排除这个选项。”
　　“废话，我这么心地善良，虽然我还不至于不会杀鸡，但我怎么可能是坏人呢。”秦天非常合时宜地睁大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惜赵嘉直接跳过不理。
　　“那么就来聊聊第二个选项了，猎户兄弟。几年前的那个白发苍苍的糟老头子，就是你吧？我实在想不出来，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对这件事的前前后后这么了解了。”赵嘉道，顺便比划比划了右手，“你最好承认，不然我就让于胜明揍你。别忘了，你当时可是从背后给了人一个手刀哦。”
　　秦天心里扎小人：赵嘉这心狠手辣的女人。默默扎完小人以后，秦天决定不和赵嘉这缺心眼的人一般计较：“好了，我们说正事。你觉得复制情境的目的是什么？”
　　赵嘉想了想，摇了摇头，不确定道：“更像是一种警告。”
　　秦天点头认同：“但是，按理说，我不应该是这个局里的人，可是我却隐约感觉，布局者明显知道我的存在，就连我出手这事，可能也在他的预料之内。也就是说，我也被卷进来了。”
　　言及此处，秦天一阵嫌弃：“你到底是什么倒霉体质，我怎么才遇到你不久，就要被卷进这种奇怪的事里来了。”
　　“哦，那你现在这跃跃欲试地搓手，一副我要和对方一决高下的眼神是在干嘛？自己打自己的脸是不是痛并快乐着？”赵嘉懒得理某位口是心非的家伙，“对方想警告我们什么呢？”
　　“我们俩个目前能勉强算上共同点的就是宋开元这个任务了。”
　　“这案子还真是万众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