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肆》牧子京

21、郍微道长

　　到了傍晚时分，果然见到小闻人巳来到了郍微道长的房间前。小闻人巳本是想直接推门进去的，但不知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先敲了敲房门，待里面传出郍微的声音时，小闻人巳才推门进去。
　　只见小闻人巳进到房间后，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他以前坐着的地方，而郍微此时正坐在桌子旁边看书。
　　郍微见小闻人巳进来后，便放下手中的书，然后笑着说道“今日怎么来的这么快，而且还知道等我回应了再进门，这么讲礼数可不像是你平日里那会做的事情。”
　　小闻人巳听到这话后，便立刻笑着跑到了郍微的身边，然后用讨好的语气说道“道长啊，我跟你打个商量好吗？”郍微见小闻人巳竟然连老头都不叫了，还如此的讨好自己，便知道他刚刚定然是不知又去哪里闯出祸了。
　　“这个嘛…先说说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如果是太丢人的事情，我就当没听见”。郍微回答的比较谨慎，生怕自己会被小闻人巳给坑了。
　　小闻人巳谄媚的说道“不丢人，真的一点儿也不丢人，我就是想让你替我做个证而已，一会儿要是长青那老…道长来这找你的话，你就跟他说我一直在你房间里面，没有离开过就行。”
　　郍微问小闻人巳道“你这是又做了什么好事，能让长青特意来我这寻你”。
　　小闻人巳有些心虚的说道“我其实也没做什么啊，就是拔了他两朵花而已”。
　　听到这话后，郍微笑着说道“你若是不与我说实话，那我便帮不了你了，待会儿长青要是真的来找我，我一定会第一个就把你给卖了”。
　　小闻人巳听到这话，便威胁郍微道长说道“老头，你若是敢实话实说，那我就把你院里新得的那头神鹿给宰了，然后将它做成十全大补肉给你尝尝鲜儿”。
　　郍微倒是不介意的说道“没关系，我觉得在你宰了那头鹿之前，长青可能会先将你给红烧了”。
　　“行吧，你既然一定要知道，那我便实话告诉你吧，我晌午时路过长青那老头的院里时，瞧见他那株赤莲养的还不错，所以就给拔了”。
　　小闻人巳说完这话后，看了郍微一眼，然后又说道“接着我又趁他在休息时，将他的胡子给剃了…反正我早就看他那捋胡子不顺眼了，挺好的老头留什么胡子啊，最后在离开他院子的时候，又顺手将他池中的那尾馥晏鱼给带走了，反正都是顺手的事嘛”。
　　郍微在听完小闻人巳的话后，先是微微的愣了一下，然后才无奈的问道“那赤莲与馥晏鱼现在在何处？”
　　小闻人巳听到郍微的问话后，便有些得意的说道“午后我将赤莲和馥晏鱼一起给炖了，做成了一锅鱼汤，味道还挺鲜的，我方才让小道童给你送了一碗，怎么样，味道是不是不错？我还给长青…道长留了一碗呢，现在还在灶台上温着呢。”
　　郍微听了这话后，微微有些错愕，不过片刻后他便反应了过来。
　　“你倒是聪明的很，知道拉我下水了，我说你怎么会如此好心的煲汤给我，原来是想让我当你的同伙”。
　　小闻人巳贼笑着说道“如果你一定不肯帮我的话，那我就只好跟长青道长说，我拔他的花，偷他的鱼，其实是你指使我干的，左右你也是喝了那碗鱼汤，现在咱俩谁也跑不了啊”
　　郍微叹了一口气后，才幽幽的说道“你可知，长青院中的那朵可是千年的赤莲啊，平时他最是宝贝的紧了，而那馥晏鱼也是难得的灵物，可你居然把它们给一起炖成了一锅汤。
　　最可气得还不是这些，是你居然剃了他的胡子，你若没有做这件事，我说不定还能保你一下，可如今我是保不住你了。
　　长青最是不喜欢自己长了副娃娃脸，所以他很是在意别人说他不够成熟稳重，那胡子是他的半条命，你剃了他胡子就是要了他半条命啊，我还怎么保你？”。
　　“我这是帮他去伪还真啊，人就应该面对最真实的自己，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郍微有些无奈的说道“我教的道理是让你这么用的吗，你怎么总喜欢与长青过不去呢，平日里他虽然对你严厉了些，那还不都是为你好的啊”。
　　只见小闻人巳先是轻哼了一声，然后才说道“我今日可是好心摘了果子请他吃的，原本是想让那老头帮着我说说话，让你早日把我收了做徒弟，可是他竟然说我顽劣难驯拒绝帮我，那老头居然放着我这么聪明便宜的师侄不要，就是摆明了跟我过不去嘛，那我干嘛要敬重他啊，反正咱俩现在是一伙的了，你得帮我”。
　　说完这话后，小闻人巳便笑着看向郍微道长，眼神里颇有一种你不想帮我也得帮的气势。
　　郍微想了一下后，也笑着对小闻人巳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这花可是你拔的，鱼也是你炖的，我最多算是分了一杯羹的人，毕竟他的胡子可跟我没关系，虽然我也看他的胡子不太顺眼。
　　而且你觉得就算我真的剃了他的胡子，长青会与我计较这件事吗？我是他师兄所以他不会，但是你现在可不是我的徒弟，他却是会与你计较的，所以我只要将你给卖了，那这件事还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小闻人巳听到这话后，一时间有些愣住了，这跟他原本想的不一祥，他本来以为将老头拉下水，他多多少少会帮自己一把的。
　　就在这时，只见郍微的房门突然间被人用力推开了，然后便有一个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那人此时虽然满目怒气，但依然能从他的面目上看出些许清雅出尘来，五官生的俊秀又清雅，虽然有些娃娃脸，但也是清目面如玉，一身的道袍穿的也是极有气质，倒是比郍微还更像是修道之人。
　　此人便是被小闻人巳剃了胡子的长青道长了，郍微与长青都是修道之人，二人虽不知已经有多少年岁了，但却都长的十分年轻俊雅。
　　只见长青进屋见到小闻人巳后，非常生气的说道“郍微你知不知道这小子做了什么好事，你可不能再这么惯着他了，这次你绝不能再包庇他了”。
　　郍微听见这话后，笑着说道“我何时说过要包庇他了？长青你先冷静一些，左右你那赤莲和馥晏鱼已经回不来了，早就被他给炖成汤了，不过他还是给你留了一碗，不如我取厨房端来给你尝尝”。
　　小闻人巳听见这话立刻气冲冲的蹬了郍微一眼，他这些话的用意摆明了是在拱火，这老头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添火加材的。
　　果然长青一听郍微这话，怒气更甚了，抬手就想去抓小闻人巳，而小闻人巳一见长青要抓自己，便立刻起身想往屋外跑。
　　而在一旁的郍微见状，一个伸手便制住了小闻人巳，这时郍微又对长青说道“长青师弟，你且先消消气，此事是他做的不对，但是那汤我确实也有喝过，这样吧，我再赔些旁的灵物给你，所以你一会儿收拾这小子时，下手还是轻一些吧，这次也该让他得些教训了，不然以他的这个性子早晚得闯出大祸来”。
　　小闻人巳此时被郍微制住，所以动弹不得了，要不是因为他小闻人巳早就跑没影儿了，郍微不但没有保小闻人巳，还窜的着长青动手。
　　此时的小闻人巳有些不太服气的挣扎着道“你这老头快点放开我，你又不是我的师父，干嘛这么多事管我啊”。
　　郍微没理小闻人巳的这些话，只是将他交给了长青，其实长青本来只是想做做样子吓唬一下小闻人巳，但如今被郍微给架在了这里，当真是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打了吧心里过不去，毕竟这是自家的崽子，打了就是自己心疼，可不打吧这面子又过不去，郍微都这么说了，自己还不打他的话，那以后在小闻人巳眼里，他还能有什么威严了。
　　长青不禁心想，你这到底是想收拾闻人巳还是想收拾我啊？为什么每次这种招人嫉恨的事，最后都会变成让他来做呢？而郍微每次都是一副我是一个善良好人的模样？
　　长青先是看了一眼小闻人巳，然后故作威严的对郍微说道“我也不会太为难他，但小子也是该受点皮肉上的教训了，不然总是这么记不住疼的话，以后更会无法无天了，若是有一天咱们看不住他了，他一个人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来”。
　　说完这话后长青拿起桌上的戒尺，便往小闻人巳的屁股打去，而小闻人巳脾气也是倔的很，就算戒尺抽在身上也不躲不喊的，他心知这顿打是躲不过去的，于是也就硬生生的受着了。
　　长青没想到小闻人巳这次居然躲都没有躲，所以手里不自觉的放轻了力道。
　　一旁的封巽看到这里，心里不禁觉得这画面有些好笑又心疼的，看来这闻人巳从小就是个挺傲气的人，知道自己是躲不了这顿揍了，于是也不装腔作势的求饶，可见闻人巳纵然是性子会变，但这股子傲气的劲儿却不曾变过。
　　长青象征性的打了一阵儿后便停手了，他对郍微说道“这事便就这么过去了，以后还是要好好地教育他，不然以他如今这个性子，早晚得惹出大乱子的”。
　　郍微扶起小闻人巳然后对长青说道“小巳只是性子顽皮了些，但是他心思却比旁人都要清明，而且他现在也只是个孩子而已，这小孩子家家的，还是顽皮些才好。”
　　长青听了这话后，叹了一口气对郍微说道“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什么事却都是我做的，我真是服了你，既然你心里有数我便不多说什么了，我就先回去了，你…让他好好养养伤吧”。
　　说完这话后长青看了一眼小闻人巳，然后便转身离开了郍微的房间，而小闻人巳见他离开后，便对郍微说道“老头你看看我都伤成这样了，这几日就不学了吧，我可得好好养养啊”。
　　这倒是稀了奇了，方才郍微与长青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把他教训了一顿，可却不见小闻人巳有一点儿埋怨，反而是对郍微装起可怜来了。
　　郍微看着小闻人巳笑说道“你就不要与我装可怜了，就你屁股上挨的那两下子，没一会儿也就不疼了，长青根本也没下重手，你当我不知道吗，不过今日你确实是可以不用学了，明日再……”。
　　小闻人巳听到这话有些挣扎道“老头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讲理了，我都挨打了，你居然还让我明天继续学习？不行，我受伤了，最近几日都学不了。
　　哎…我说老头啊，你说你这么认真的督促我修习，但是却不肯做我的师父，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你的私生子”。
　　郍微听到小闻人巳的这番话，颇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若真是有个你这样的儿子，那恐怕我是活不长久的。”
　　小闻人巳此时轻轻的笑了起来，他刚想起身往郍微身边靠一靠，但是因为扯到了屁股上的伤，便哎呦一声去扶自己的屁股。
　　虽然屁股有些微微的疼，但是他依旧笑着对郍微说道“我就算不是你亲自生的，那也是你亲自捡回来的。”
　　郍微叹了一口气道“听你这话的意思，莫不是赖上我了不成？”
　　“赖上倒是谈不上，不过你总归是得对我负责吧，所以你收我为徒就行了”。小闻人巳颇为无赖的说着。
　　郍微笑着对小闻人巳说道“你啊你，整日催着我收你为徒，像个小泼皮无赖似的，行了，今日你便好好歇息吧，我明日我带你下山去看看好吧”。
　　听到郍微说要带自己下山，小闻人巳特别的开心，所以便没忍住动了一下，随即他屁股上的伤就又被扯到了。
　　小闻人巳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开心的说道“我说老头，你说话可得算话啊，明日可一定要带我下山去玩啊”。
　　郍微对小闻人巳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我忽然想起来，你方才说你这几日要好好休养，所以…要不我们还是改天再下山吧”。
　　听到郍微的话后，小闻人巳有些略微着急的说道“没事没事，我真的一点儿事都没有了，长青那老头根本没下重手，你也说了这点小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一会儿就好了”。
　　虽然小闻人巳这么说了，但是晚上的时候，郍微还是端着一碗汤药来到了小闻人巳的房中。
　　小闻人巳见郍微拿着那仿佛能苦死人的汤药，眉头紧皱的说道“老头，我能不能不喝这药啊，你说我都已经好了，还喝这汤药干嘛啊”。
　　郍微笑着说道“你当我不知道是嫌弃这汤药苦吗，还是老规矩，你乖乖喝完药，我便喂你吃一个蜜饯，若是不乖的话…”
　　小闻人巳很合理的怀疑，这个老头他就是故意的，他故意给自己喝这么苦的汤药，这是存心让自己不好过啊，知道自己今日是躲不过这汤药了，不然这老头肯定会唠叨死自己。
　　与其慢慢的受折磨，不如赶紧一口把它闷了，于是小闻人巳皱着眉头，心不甘情不愿一口将药喝了下去。
　　郍微见状笑着说道“嗯，我们小巳果然是个乖孩子，来吧张嘴，我喂你吃一颗蜜饯便不会苦了”。
　　小闻人巳嫌弃的说道“老头你别用这口气跟我说话，真拿我当傻孩子哄了”？
　　虽然小闻人巳嘴上这么说，可还是乖乖张嘴吃了那颗蜜饯。
　　郍微笑着摸了摸小闻人巳的头，然后笑着说道“我们小巳这么聪慧，怎么可能会是傻孩子呢，等小巳长大后，一定会成为这世上最好的君子”。
　　封巽在一旁听到了郍微这句话后，有些好笑的想着，还是别期待闻人巳能成什么君子了，就这个小人精，只能长成个善谋算计的伪君子。
　　小闻人巳看了眼郍微道“老头你说这话摆明了就是在哄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忽悠着长青那老头打的我，要不是欣慰你那么说，他都不一定会动手打我，所以老头你就别啰嗦了，赶紧让我好好的睡一觉吧，我身体好明天就没事啦”。
　　这话小闻人巳说的倒也没错，本身长青就没有下重手，只不过是想让小闻人巳受点教训而已。而且小闻人巳身体又很好，经常上山下河的胡闹，所以这点小伤确实睡一晚也就好了。
　　郍微知道闻人巳没事儿，刚才也是故意跟自己装出一副可怜相，所以便对小闻人巳说道“好了，你早些休息吧，明日我会带你下山的”。
　　听了郍微的话小闻人巳高兴的说道“道长你可一定要说话算话，那我可睡了哦”。
　　话刚说完小闻人巳便躺在床上闭眼休息了，不难看出他的脸上有些淡淡的微笑，想必是知道明日能下山了心情便很高兴。
　　也难怪闻人巳如此开心了，因为郍微道长在山中设下了结界，一般人是无法自由的进出山下的。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不然以小闻人巳的性子，早就偷偷溜下山去玩了，不可能这么听郍微道长话的。
　　郍微看着小闻人巳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替他掖了掖被子后，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次日的清晨，小闻人巳早早的就去吃了朝饭，吃完饭后便快步来到了郍微的房中。只见小闻人巳推开房门，冲着郍微说道“老头老头，我们何时下山啊”。
　　郍微见小闻人巳又生龙活虎的，便知道他身体已经无碍，于是笑着说道“跟个皮猴子一般毛毛躁躁的，身上的伤可是好了？”
　　小闻人巳拍了拍胸脯说道“早就好了，昨日回房我其实偷偷上了点药，没一会儿就不疼了，这都是皮外小伤，况且长青那老头虽然看着像使劲了，但其实下手也没多重，我从树上掉下来受的伤都比他打的要重，而且昨晚你还给我灌了一碗那么苦的汤药，我现在真的一点儿事也没有了，你快些带我下山去吧”。
　　郍微知道闻人巳向来皮实的紧，也知道那点小伤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于是郍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便下山吧”。
　　说完话郍微便带着小闻人巳往山下镇子中的集市里去，而此时镇子里的各种小贩就在这集市里面叫卖着。
　　小闻人巳原本就是一个爱热闹的性子，所以当他一来到集市后，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很。郍微见小闻人巳跑到一个卖糖人的摊位前驻足不前，便笑着说道“你喜欢哪个动物形状的糖人？若是想要我送你一个便是”。
　　小闻人巳开心地说道“当然是你送我，我身上又没有银子。”
　　这个糖人摊上有许多动物形状的糖人，而小闻人巳一点儿都没有犹豫，指着一个蛇形糖人说道“老头，我要这个小蛇”。
　　而此时的封巽在听到小闻人巳的这句小蛇后，有些微微的愣住了，似乎这个称呼对于封巽来说，有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熟悉的是这个称呼，仿佛以前也有个人曾经这样唤过他，而陌生的却是记忆，因为他的记忆里又似乎从不曾有过这样一个人。
　　所以这种陌生又熟悉的称呼，顿时让封巽的心里觉得有些莫名的难过与失落。
　　郍微在一旁听到闻人巳的回答后，有些好笑的说道“我就知道你应该是想要这个小蛇形状的，我们小巳还是真的一如既往的喜欢蛇啊，难怪那些小蛇见了你也很亲切，难道小巳你上辈子是条蛇吗”。
　　小闻人巳笑了笑说道“为何一定说我上辈子是条蛇呢？也有可能是我的前世救过一条蛇，然后它便修练成一个大美人，最后对我以身相许，我俩便来了一场旷古烁今的人妖恋，以至于我在这辈子还念念不忘呢，那话本上都是这么说的”。
　　郍微听到这话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小小年纪的，还是少看些不正经的话本吧，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小闻人巳听了这话也不在意，只是让郍微赶紧付了糖人的钱，然后高兴的拿着那糖人走开了。
　　倒是一旁的封巽，在听到了小闻人巳的那些话后，心里突然便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悸动，封巽居然觉得这种感觉居然不算太坏。
　　郍微带着小闻人巳又逛了好一会儿，正当小闻人巳想要换个地方玩耍时，郍微对小闻人巳说“我们走了也快有小半日了，带你去吃点东西吧”。
　　小闻人巳听到这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老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那我们快去吧，我先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是不能挨饿的”。听了这话郍微心里不禁有些好笑。
　　虽然郍微心里在笑他小孩子心性，不过也知道小闻人巳确实也是饿了，所以便立刻带他来到了一家酒楼里。
　　郍微在酒楼的大堂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小闻人巳看着周围乱哄哄的环境，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奇怪了。
　　他知道郍微是个喜欢清净的人，按理说他应该找个雅间才对，怎么会选择在这吵嚷的大堂里呢。
　　像是看出了小闻人巳的疑问，郍微便轻笑着说道“你为何要用这副表情看着我？怎么我不能坐在大堂里吗”。
　　小闻人巳有些诧异的说道“老头你难道不觉得以你这种打扮，坐在这乱哄哄的大堂里很奇怪吗？虽然说你年纪很大了，头发也白了，但是你长的年轻啊，看起来又是这么一副…清雅绝尘的样子，总之与这凡尘里的俗人相比很是格格不入，而且你又是个喜欢清净的性子，你为什么不选择去雅间而是在这大堂里呢？”
　　郍微有些诧异道“难得你也会夸我，其实无论一个人如何的超凡脱俗，只要还身在这红尘中，就不可能真的做到遗世而独立，所谓的出尘也不过是表面，骨子里也还是逃不出入世红尘的。
　　既然都逃不出这红尘了，那不如便好好的听听这红尘的声音，虽然这世上能看到红尘的地方有许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用心去听到的，而此处便是能更好的倾听这红尘的地方之一”。
　　小闻人巳听到这番话后，顿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老头我就讨厌你这不说人话的样子，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
　　郍微笑着说道“我这话的意思是说，酒楼是这世间信息流动最多的地方之一，因为每天有许多不同的人在这里休息吃饭，而那些人在茶余饭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去谈论他们身边发生过什么事，因此在这里你能听到你想知道的信息，也能知道最近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小闻人巳看着郍微说道“老头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非要先说那些个弯弯绕绕的话给我听，我是小孩子又听不懂”。
　　郍微摸了摸小闻人巳的头说道“因为你还小所以自然是听不懂的，待你长大后，说不定说起话来比我还要绕的”。
　　小闻人巳笑了一声说道“我可没老头你这个性子，你可真是高看我了，咱们还是快些点菜吧，我都饿死了”。
　　说完这些话后，小闻人巳便叫来了小二哥，点了一些店里的招牌菜，然后便同郍微一起等着饭菜上来。
　　没过一会儿，店小二就将他俩的饭菜上齐了，小闻人巳看着一桌的菜，立刻便动筷子吃了起来。
　　正当小闻人巳吃的起劲儿时，突然大堂里的一桌客人吵了起来。
　　只见在郍微身后的不远处，有一位手拿着佩剑的男子，对着另一位蓝衣男子怒声说道“那林长歌欺师灭祖是大家亲眼看见的，你现在居然为那种小人说话，真是看不出你竟是这种人”。
　　而被训的那位男子却说道“我并没有亲眼看到他欺师灭祖，而且这也不过是林长歌那师兄的一面之词，我认为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前，还是不要轻易去下结论为好”。
　　此时那拿剑的男子嗤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谢兄可莫要站错了队伍，别到时候搞得自己也身败名裂了”。
　　蓝衣男子倒是一派淡然的说道“我只是说了我的想法而已，你也不必如此激动，就算是到了明日的公刑现场，我也还是会这么说的”。
　　听到蓝衣男子的话后，那人拍了一下桌子，大声说道“谢无名，你好大的口气啊，我且看你明日到了现场后，还敢不敢如此的嚣张”。
　　那名叫作谢无名的男子，在听闻这话后并没有生气，只是摇摇头并轻声叹了口气，然后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在谢无名起身时，小闻人巳特意看了他一眼，只见那谢无名长的是端方俊雅，眉若凌剑且眸光有神，五官并不算刚毅却极为英朗，颇有几分英气的皓唇再配上他刚刚说的话，当真算得上是一身的浩然正气。
　　小闻人巳此时转头看向郍微，然后悄悄的问他说道“我说老头，他们是怎么了”？
　　郍微轻笑着回答说道“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免不了有些是非恩怨的，你要是好奇的话，你就自己去问问他们吧”。
　　小闻人巳撇了撇嘴说道“我才不会傻乎乎的去跑去问呢，万一对方心眼小到连孩子都打，那我不是吃亏了吗”。
　　郍微听完这话，点了点小闻人巳的头说道“你倒是机灵得很，知道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不过那人口中的林长歌我倒是认识的，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但为人却还是不错的，看来这事确实有些蹊跷啊”。
　　小闻人巳立刻兴奋的说道“那既然是你认识的人，咱们就不能不管啊，老头你还是去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吧”。
　　郍微叹了一口气说到“明明是你自己好奇心重最后却要我来帮你，你可真是没浪费你那点儿小聪明啊”。
　　小闻人巳憨笑着说道“道长你难道就不管那个叫林长歌的人了”？
　　听了小闻人巳的话后，郍微想了一下说道“旁人的那些个是非恩怨我是管不了的，既然我管不了的话，我也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说完这话后，郍微便在桌子上放了一锭银子，然后起身就往酒楼的外面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