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观玉轩吟》浪花浮蕊

71、打架

　　两人回到教室，特意看向李诗芸的位置，是空的。
　　第二天也是空的，直到第三天才有人。
　　“好了，我知道简老师人帅幽默很讨大家喜欢，但现在学习为重，你们可以下去在讨论。”男老师看女生情绪被安抚了大半出口说道：“我姓李，就最后二十多天了，大家多担待。”
　　“行了，现在禁止说话，开始上课。”
　　李老师讲课基本是照本宣科，不像简浔会夹杂一些自身的有趣经验，两节课下来弄的大家死气沉沉。
　　“明天来了课代表把作业收齐，我的办公室在四楼，别送错了。”
　　李老师把教案收拾好，突然问道：“对了，你们班数学课代表是谁？”
　　全班目光齐刷刷的射向李诗芸。
　　“我……我不想当了。”李诗芸依旧低着头，手指不安的扣着练习册的边。
　　李老师倒没说什么，点点头，“你们班长先代收下。行了，放学吧。”
　　走在路上顾清玚格外沉默，他抓着书包带，明显不在状态。
　　“是不是……”周暮璟斟酌着问，还没问完，顾清玚就敷衍的“嗯”了声。
　　唉算了，还是不聊烦心事了。
　　他手习惯性的摸向裤兜，顿了顿，又拍了两把。“遭了，我手机还在桌兜里埋着。”
　　顾清玚食指按在太阳穴，简单揉了两下，勉强应道：“你不是都装兜里嘛。”
　　“语文课借杨勇打游戏，打完直接塞里面了。”
　　“我去拿，几分钟的事，你先回家或者在奶茶店等我。”
　　“你去，我就站这等你。”顾清玚走向路边，没精打采地靠在墙上。
　　正是放学之际，校门连接向繁华区的街道挤满了背着各色书包的学生，成群接班熙熙攘攘的往下走。
　　顾清玚盯着那一双双从他面前走过的的鞋子，莫名怔愣了起来。
　　“清玚。”
　　他回神看清来人，脸上多多少少现出了点笑容，惊喜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站在他面前的谷子珩第一次没有对他露出笑脸，一张脸崩的紧紧的，气色难看到极点，细看之下还很憔悴。平时很注重的发型也乱糟糟的，一看早上就没打理。肩后也没有书包，只穿着一件纯白的短袖，下摆还遍布着褶皱。
　　“你怎……”话还没说完，谷子珩突然拽着他左手臂往道路旁的小巷子里钻。
　　“子珩你先放开我，有事好好说。”顾清玚用右手扯了两下，奈何谷子珩的手指像铁般钳着他胳膊，钻心的痛感直泛。
　　谷子珩恍若未闻，沿着巷子疾步走，拐进又绕出居民楼，直到小窄巷的尽头。
　　他浸在血丝中的眼珠死死钉在顾清玚身上，快要把人看毛了才开口。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顾清玚被这单刀直入的问法给弄懵了，绻长的睫毛不断扑闪着，一时间没回答。
　　“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谷子珩看他沉默以为他还想否认，颇为失控地冲着顾清玚吼了句。
　　他以为谷子珩因为瞒着他这事不高兴了，赶紧解释道：“子珩你别多想，我只是想稍微晚点告诉你。”
　　“稍微晚点，哼，晚多久？”
　　“我就像个傻子。”
　　顾清玚觉得谷子珩有点不对劲，试探的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病！”他语速极快的一口反驳，以往儒雅的脸上现出狰狞之色，“他是不是男的？”
　　“是不是？”
　　“是。”顾清玚有点明白谷子珩的情绪了，他不想装傻充愣。
　　亲耳听到他承认，谷子珩原本就难看的脸色变得更加糟糕，他猛地凑近顾清玚，两手牢牢捏着他肩膀，使劲前后晃着。
　　嘴里神经质道：“为什么不是我？我做了你三年的朋友，陪你了整整三年，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你就喜欢他？”
　　“论先来后到也该是我啊！我比谁都了解你、在乎你。”
　　顾清玚的后背不断撞在墙上，背脊骨都要散架了，他试着推开谷子珩，却发现自己的力气远没有情急之下的人大。
　　“你冷静点，子珩。”
　　“你就告诉我为什么不是我？就因为我不够主动吗？”他手顺着肩膀摸向顾清玚的手臂，用力按在墙上，身子压向顾清玚，嘴唇只堪堪相隔了一个指甲盖的距离。
　　“可我也喜欢你啊。”最后一个音节消失在谷子珩的强迫里。
　　“唔……暮璟……”
　　“我操你妈！你个王八蛋！！”一股巨力揪起谷子珩的后脖颈，还没待他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被人扔在了墙角。
　　接着一只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腹部，“老子今天打死你。”
　　“不打死你我不叫周暮璟。”周暮璟眼珠都气红了，像一头被人侵占了领地的猛兽，蹲下身子抓着地上人的脑袋就往墙上砸。
　　谷子珩毫无反抗之力的缩在墙角，两手本能的护着脑袋，嘴里呜呜着。
　　“暮璟暮璟。”顾清玚潦草地抹了把嘴，顾不上疼痛的后背，急急跑过来拉住气急的周暮璟，“你听我说你先住手。”
　　他抓着周暮璟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放软嗓音安慰道：“你看我你看我，我好好的呢。”
　　“他个王八蛋竟然敢强迫你。”说着周暮璟就来气，凌厉的眼锋扫在谷子珩身上，又不解气的‘嘭嘭’两拳打在他肩膀，一双黑眸怒意沉沉的盯着角落里的人。
　　“好了好了，再打就出事了。”顾清玚安抚完周暮璟，打算扶起谷子珩，刚触碰到就被他僵硬的避开了。
　　他也没继续，只道：“子珩，我是真心把你当朋友的。”
　　“好自为之吧。”
　　“什么？这玩意儿就是那谷什么子的？”已经消停下来的周暮璟一听这名瞬间又炸成了刺猬，几步跨过来照着他腿弯就是一脚，愤愤道：“操！老子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顾清玚急忙堵在他俩中间，劝道：“我们走我们走。”
　　走了一段距离，他又突然扭转身，看着趴在地上的谷子珩深深叹了口气，道：“你错了，我八岁就认识了暮璟，比你早五年。”
　　“还有，喜欢只看心动，不论先后。”
　　伏在地上的人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就像婴儿来到人世间第一声嘹亮的哭声。
　　“漱口。”周暮璟沉着脸端着一杯清水怼在顾清玚眼前，那架势颇有你不接我就端到天荒地老的意思。
　　“先把你手上的伤处理下。”他的几个指关节在打架时被粗粝的墙体蹭破了皮，血红红的一片，看着甚是吓人。
　　“你先簌口。”他执拗道。
　　顾清玚很无奈，接过杯子的左手尖微不可查的颤抖着，他不经意间换到右手，簌了几大口才停下，见某人脸色缓和了不少，淡淡问道：“嫌弃我呀？”
　　他四指抬起顾清玚的下巴，拇指指腹刮蹭着下唇，来来回回几次才罢休。
　　淡色的唇瓣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顾清玚失落的低下眼眸。
　　情绪来不及蔓延，猝不及防间他被周暮璟拥入怀中，脸埋在他的肩窝处，听见那人有点闷闷不乐又有点愧疚的说：“我讨厌自己。”
　　“好了。”顾清玚瘦长的手指捏住周暮璟后脖颈的软肉，温和道：“你很好。”
　　他亲了亲周暮璟的侧脸，“先给你清理伤口。”
　　卧室里，周暮璟盘腿抱着小药箱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顾清玚正拿着小镊子仔细挑着皮肉里细小的石子。
　　“有点疼，我尽量轻点。”
　　“没事，我不怕……嘶~疼。”最后那个字的音都飘了。
　　周暮璟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还是抵不住疼的龇牙咧嘴。
　　“你看会手机，分散点注意。”顾清玚听他疼成这样也是满脸心疼，小幅度的动了动僵疼的后背，又继续挑着石子。
　　“我不想玩手机，我就想看着你。”他前倾着身子，另一只完好的手柱着下巴，眼眸中划过狡黠，小小的光头一点一点，问：“我这可是英雄救美啊。”
　　顾清玚被他逗笑了，冷了几天的脸再次染上了笑颜，“你还挺骄傲。”
　　“那是，我哗哗几下，完事。”边说他手还激动的舞动着。
　　“唉你别动。”
　　周暮璟听话的端正坐姿，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好看的眼睛亮闪闪的，满怀期待说：“那我有没有奖励？”
　　“有啊。”顾清玚故意使了点劲按在他的伤口，听见某人一顿倒抽气，满意的笑了笑，“这不是在亲手给你包扎伤口嘛。”
　　“这不算，你是耍赖。”
　　“奖励得我自己来说。”他换了个姿势，懒懒靠在床头，指尖有节奏的点在床单上。
　　顾清玚原以为这人又和上次一样，提出什么‘你亲亲我我摸摸你’之类的要求，这次却出乎他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