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观玉轩吟》浪花浮蕊

37、晚会

　　顾清玚还真说对了，周暮璟脸部线条本就硬朗，一身黑色的中山装更显得他丰神俊朗、腰身板正，连那时不时冒出的痞气都化为了凛然浩气，顾清玚觉得，周暮璟应该去参军。
　　只是一出教学楼，这人就立马抱着胳膊，“这风也太冷了吧，赶紧走，什么破衣服，冻死个人。”
　　举行晚会的礼堂在北校区，这会儿才六点多，北校区却一片安静，只有间间教室点亮的灯光昭示着高三学子的埋案伏首，每层楼都扯着激励人心的横幅，致使走进北校门的高一学生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
　　班级的位置是提前划分好的，每块区域也标注的很清楚，没费什么功夫十九班就全部坐好了。
　　礼堂已经来了不少人，一片嘈杂，舞台上也是堆杂着设备，一群人围着转来转去。
　　程峰刚从侧面的厕所出来，就被旁边独特的服装给吸引了，他一看是十九班的，就忍不住去看看某头猪。
　　被拍的周暮璟和顾清玚扭头就看见程峰笑吟吟的脸，程峰揪起周暮璟的领子：“这衣服帅气，是要唱‘吃水不忘挖井人’吗？”
　　顾清玚不想回答，周暮璟直接捏上程峰的脸，“现在别问，待会会有惊喜。”
　　程峰最讨厌谁捏他脸，一巴掌挥过去，刚到途中就被周暮璟给治住了，程峰脸上笑呵呵，心里也美滋滋，现在他可不怕周暮璟了，“小玚玚，想我没？几天不见我可想你了。我这一肚子的思念之情都无处诉说，来，我慢慢......”
　　周暮璟迅速撒了手，动动脚指头，他都知道程峰想说什么。
　　顾清玚用手背贴到程峰额头上，疑惑的眨眨眼，“没发烧啊？”
　　程峰一把抓住顾清玚的手，“句句肺腑。小......”
　　“程峰，你够了。”周暮璟瞪着程峰，什么破称呼，他再叫一句，他不和这疯子同归于尽他都不叫周暮璟。
　　程峰毫不惧怕的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没忍住的杨勇还是遵从了大脑的指挥侧过了身，他实在是想看看勇士长什么样子，“厉害啊兄弟。”
　　“那是。”程峰骄傲地抬抬下巴，他可是掌握了周暮璟的命脉。
　　杨勇看着程峰嘚瑟的模样，突然想起了什么，九转十八弯地哦了声，“你就是那个把肥猪欺负狠了的哥哥吧？”
　　“什么哥哥？”程峰马上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顾清玚揉揉鼻尖，转过身认真盯着舞台。
　　“还聊，哪嫩么多话？晚会马上就开始，还不赶紧滚，没看见你挡着别人位置了。”周暮璟站起身推着程峰，还送佛送到西，把人一路推回了班级。
　　刚坐下的程峰就被旁边女生扒拉着问：“那谁啊？长的蛮帅的。”
　　“还没我帅，什么眼光？”程峰忙把女生的手扯下来。
　　“是是是，你帅，那你能告诉我刚刚那个最帅的帅哥是谁了吧？”看程峰还不说话，女生装不下去温柔了，“说不说？”
　　“姐姐姐，你最美了，可人家有喜欢的人啊。”程峰立马怂了。
　　“那你不早说。”那女生恨恨地转过头。
　　你也没给我机会早说啊，果然，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最可怕的，程峰小幅度地移了移身子，没一会儿，又挪了挪，直到小半个屁股都悬空了才罢休。
　　七点，台上灯光骤然暗了下去，没消一会儿，舞台中央爆发出了更亮的光线，四个主持人站在台上。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们，大家----晚上好！”
　　熟悉的声音使说悄悄话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还真是林落萧。
　　底下的氛围都被这热烈的声音给带了起来，非常用力地鼓着掌，其中不乏冲着林落萧颜值去的，更有甚者在一番张望后偷偷摸出手机拍照。
　　“红颜祸水。”周暮璟看着一个二个红着小脸议论纷纷的小女生，都替她们爹妈担心她们被坏人骗走。
　　顾清玚被周暮璟逗笑了，他拨了拨周暮璟的头发，“你也差不多。”
　　“我才没有。”周暮璟不接这帽子，又嬉皮笑脸道：“我就祸你。”
　　顾清玚侧过头，不咸不淡嗯了声。
　　十九班的节目在靠前的位置，大半个小时后，明远就喊他们去后台准备，观众席以肉眼可见地空了一片。
　　“待会，最后一排先上，唱完后，我一个人鞠躬就好，一起动作会乱，下的时候，从第一排开始，大家不要抢。”江亭雪在前面叮嘱着。她今天化了淡妆，长发乖顺地依着肩颈线垂落，刘海翘起圆圆的弧度，衬得鹅蛋脸清秀诱人，像荷花池未开熟的荷花，说上句‘闭月羞花’也不为过，而身上的民国学生装更又让她裹上了知性美。
　　连平时五大三粗的杨勇都赞叹道：“平时没细看，这江亭雪还挺漂亮。”
　　周暮璟依言看过去，哪里是还？这都称得上天生丽质了，赞美完，周暮璟摸了把自己的脸，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想什么呢？上台了。”顾清玚回头弹了下周暮璟的脸颊。
　　林落萧为了给十九班报幕还专门和另一个男生换了稿子，这会见人走上台，暗暗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周暮璟经过林落萧时，看着这人一身黑色西装，梳理齐整的头发，没忍住飘了句‘衣冠禽兽’。
　　林落萧把话筒按住，怼了回去，“人模狗样”。
　　当前奏响起时，程峰都笑喷了，惊喜这个词用的很好，他就是特别想知道谁这么奇葩，都能入主市一吉尼斯纪录了。
　　而此时坐在教师席的明远一脸骄傲，他不得不感慨自己的机智，既能表达学生永不退缩和永葆希望，又能趁机凸显下十九班的爱国情怀。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多得？他明远这不就做到了，多好。
　　台上的学生可没这么多想法，都专注的看着江亭雪的指挥，认真的用歌声展现这个年纪的桀骜不驯。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
　　这一句刚开头，顾清玚感觉到手背贴上了什么东西，微微凉，他用余光瞄了眼，是周暮璟的手背。之后的歌里，顾清玚完全是遵从着本能跟上的。
　　清澈的少年音循坏在礼堂上空，久久不散，那点凉意也在手背的相贴中捂成了热意，包裹着四肢百骸，经久不散。
　　晚会是九点半结束，剩下半个小时，李江这次也没扣着不放，估计是料到他们兴奋过头，呆在学校也静不下心，还不如提前放。北校区离后门近，有撒欢儿的，连书包也不拿，直接从后门走了。十九班就没有这么潇洒，还要回教室换衣服。
　　只是刚回教室，又被明远逮着合照，“今天表现很不错，还专门为你们带了相机，现在我们去校史馆门前合个影。”
　　就这样，他们又蹬蹬跑下楼。快十二月中旬了，又是大晚上，风迎面刮来，还是有点颤意。
　　明远也觉出冷来，快速拍了一张，“行了，到时候我把照片洗出来，一人一张，做个留念。现在赶紧上楼。”
　　回到家，顾清玚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就进了卧室。他呆坐在床边，手机里循环播放着倔强，可他耳朵好像只能听见‘握紧双手绝对不放’这一句。
　　不知道坐了多久，他突然看向床头柜的照片，“妈，我......喜欢一个人。”顿了好久，另一句才呢喃出口，只是太轻太快，引得流通的空气微微凝滞，似在疑虑是否有人说话。
　　“他......好像也喜欢我。”
　　S市的秋天很漫长，枯黄的叶子纷纷脱离枝干，夜间的降临一天早似一天，也没见它结束，当人们习以为常时，却在几场大风的间隙悄无声息的变化成冬天，把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们弄得措手不及。
　　自以为年轻不怕冻的少人年迟迟拖着不肯穿冬季校服，深冬似是含有埋怨之意，刮得越发肆无忌惮。最后也不知是屈服于寒冬还是自家老妈的絮叨，反正大部分都穿起了冬季校服。
　　市一的冬服是深灰色，在七所高中院校里丑的垫底，灰扑扑的，还是入了人潮都找不到的那种灰，让人感觉提前见到了首都的雾霾。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到两天高一就从高二那取到经，学会了校服的新穿搭。
　　里面还是穿秋季校服，冬服则不拉拉链穿在外面，下面是秋季的校裤，显得纤细些，整个把冬服当成了大衣。愣是让每天早上检查仪容仪表的李江也挑不出过错。
　　可即使这样，周暮璟也倔强地没随大流，依旧是清清爽爽的样子，他拿着两个杯子，往里面丢了几颗枸杞。
　　杨勇嫌弃地撇着嘴，“你有这养生方式，还不如把冬季校服穿上。”
　　“你有这功夫，还不如自己写作业。”周暮璟慢条斯理地盖好盖子，搁了一杯在顾清玚桌子上。
　　杨勇毫不犹豫地打了几下自己嘴巴，叫你嘴贱，叫你管不住嘴，活该被怼。
　　“啧，你对自己好点行吗？实在不行我帮你打。”周暮璟拉下杨勇的手。
　　杨勇斜着眼睛不看他，“不用，自己动手知道轻重。”
　　周暮璟挑起半边眉毛，继续忽悠道：“打是亲骂是爱，你懂不懂？”
　　“不想懂，或许清玚比较想了解。”杨勇越过周暮璟的脑袋，冲顾清玚喊道：“清玚，肥猪刚跟我他想打你。”
　　周暮璟立马松手，扭头，两个动作连贯非常，像做了千百遍，“我没有，他污蔑我。我疼你还不及。”说完眨巴眨巴大眼睛。
　　“噗。”顾清玚没绷住，一不小心一双艳涟的桃花眼弯成了两丛新月。
　　杨勇啪一声拍在自己眼睛上，叫你嘴贱，叫你管不着嘴，活该被喂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