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观玉轩吟》浪花浮蕊

13、乍泄

　　俗话说的好“新学期新气象”，可往往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就有点难了。每天十几节课的无限期循环，早就将学生那点积极性给打击的灰都不剩下，尤其是刚经历了中考的高一同学们。
　　自从顾清玚的胃药吃完了，两人就又恢复了军训时的习惯，只不过周暮璟吃完饭也会和顾清玚一起回教室午休。
　　这天中午他们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发现自家班级的与众不同。前后门都关着不说，连窗帘都拉着。
　　周暮璟刚把后门打开，就发出刺啦的一声，像是有凳子抵着门，他迟疑了会还是使劲推开了门，开门就看见三十几双眼睛整齐划一的扭头盯着他，周暮璟瞬间笑了，扭脸对顾清玚说：“我今天又帅了？”
　　顾清玚已经免疫了，自顾自的又把教师门关上，没理周暮璟。
　　班上人看见只有他俩进门才松了口气，张源冲着讲台大声道：“铁蛋，没事了，是清玚和猪哥。”
　　周暮璟也不知道他给杨勇起的那么有艺术感的外号怎么就传成了铁蛋，果然耳朵和耳朵是有距离的。
　　刚想完，周暮璟就看见杨勇从讲台下钻了出来，他顿时乐了，拍了拍手，说道：“哟，铁哥，大变活人呢。好！”班上人看杨勇那么个大高个跟个乌龟一样爬出来，也乐喷了，开始啪啪鼓掌。
　　杨勇狼狈的拍了下校服裤子上的灰，心有余悸的说：“吓死我了，还以为是明远呢。”
　　“你干什么了？都怂成名副其实的蛋了。”
　　说到这，杨勇就得意了，将两手撑在讲台的边沿，像个大□□一样伏在桌子上，摇头晃脑的说道：“叫声爸爸来听听？”
　　周暮璟没给他为人父的机会，直接看向张源。
　　张源接收到眼神，立马说道：“铁蛋发现可以连旁边教学楼的WiFi，打算给我们放电影，正在试。”
　　杨勇没当成爹也不沮丧，一脸激动的说：“怎么样？厉不厉害？”
　　周暮璟看着他兴奋的脸，有种被哈巴狗期待撸毛的主人视感，他肯定的对杨勇点点头。
　　杨勇还没嘚瑟够，就被等不及的张源冲上去打了下屁股。
　　“你搞不搞了？一点四十多有老师查午休人数，再不弄看不完一个电影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啊，杨勇立马扭头拉开黑板，露出里面的电子白板，捣鼓了会，不负众望的连上了网，又从兜里摸了个U盘插上，点了几下，就有画面出来。
　　班上一阵惊呼，坐在灯旁边的同学赶紧把灯关了，教室瞬间陷入昏暗中，只有讲台上的白板散发着微弱的光，黑暗很好地激发了少年们那颗蠢蠢欲动而无处安放的心。
　　杨勇看他们都准备好了，就点了播放键。结果万众瞩目下就弹出两个男人□□着身体交叠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那些对于少年人来说属于禁秘的事情突然暴露在眼前，还是在一群人的情况下，对于少年的冲击力那是可想而知的，顿时一片“我操”此起彼伏，颇有草长莺飞四月天的架势。
　　连平时端着礼貌人设的周暮璟都忍不住跟着卧了下，卧完他立马站起来捂住了顾清玚因为大家惊呼而抬起的目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下意识这样做了。或许是因为顾清玚在他眼里太干净了，他不愿意顾清玚看见这些画面。
　　杨勇结结实实的被吓到了，他都没看过那些东西，更别说一上来还是两个男的，他抖着手点了几次才把影片给关了。
　　班上有几个女生脸都红透了，但还是难掩兴奋之色，小声的讨论着。
　　张源忍不住哀嚎道：“春光乍泄，可真够乍泻的，铁蛋，你真行。”
　　“我让我初中同学给下点经典的影片，鬼知道这么经典。”杨勇微弱的辩解道。
　　顾清玚一头雾水，双眼一片黑让他有些不安，微微眨动了几下眼睛，睫毛弯弯的扫在周暮璟的手掌上，有点痒。像是一只不幸被玻璃瓶围住的蝴蝶，颤抖的呼闪着五彩斑斓的翅膀不断地扑向透明的瓶身。周暮璟像是被那细弱的翅膀烫着了一般，猛地缩回了手。
　　顾清玚抬头盯着周暮璟。周暮璟知道他意思，只得解释道：“咳，有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那你捂我眼睛干嘛？”顾清玚接着问。
　　周暮璟看着他无辜的眼神，有点噎，一向嘴毒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幸好讲台上又开始播放的电影声音解救了他。
　　少年人的精力很充沛，没一会刚才令他们震惊的一幕就被他们抛在了身后。
　　杨勇这回挺足了腰板，拍着胸口保证道：“这个我看过，不会错了，你们不笑算我输。”
　　周暮璟也趁机真诚的对顾清玚说：“一起看吧，也没多少作业。”
　　顾清玚想想他还没在教室看过影片呢，应该很有趣，就点头看了起来。
　　电影里欢乐的基调感染了这群少年人，大家嘻嘻哈哈的和周边的人分享电影里的笑点，就连顾清玚看见男主滑稽逗乐的表情都下意识的拍了拍周暮璟的胳膊，示意他看。周暮璟很喜欢顾清玚这样的下意识的小动作，所以配合着大笑起来，顾清玚听见他笑这么开心，更笑开了些。
　　一场电影欢欢喜喜的落幕，班上的同学都还有点意犹未尽，但看下时间快到点了，杨勇就准备关了屏幕，还没动，就听见了门口的脚步声，他吓得立马拉了黑板，顺势坐在第一排趴下睡觉。
　　来的是个男老师，打开门，里面一片昏暗，班上的人都乖巧的在睡觉，所以男老师也没有出声打扰，静静的站在门口清点人数。等他查完关上门，整个班非常一致的微微抬头瞄向门口，看人真的走了，都轻松了一口气。
　　杨勇轻手轻脚的上去把U盘拔下，又将白板关上，每一下都轻如鸿毛，就怕没走远的老师听见声响又返回来。
　　但刚才的开心情绪还浸在身上，一时半会班上的人有点小兴奋，都在小声的和周围人讨论着电影里搞笑的片段，继而又发出阵阵闷笑。
　　他们一起做了坏事，有了共同的秘密，仿佛有根绳又将他们往彼此拉进了一大步。
　　可是有欢乐就有忧愁，午休他们是嗨够了，下午第一节历史课就让他们悲伤了好久。历史老师袁昆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有些微胖，看着不苟言笑，但他着迷的口音很让同学们想笑。第一次上课时，袁昆一本正经的说着“堧朝”愣是把一大半同学给说迷糊了，初中学了三年历史也没听过这个朝代啊，结果就见袁昆一脸淡定的在黑板上写下“元朝”俩字。
　　所以从此袁昆老师就有了新的外号叫堧昆，一想到袁昆黑着脸用他那迷之口音跟别人说他叫堧昆，十九班的同学表示可以笑吐血。
　　但这天下午再好笑的口音也拯救不了他们想沉沦的那颗心。
　　周暮璟正哈气连天的拿笔装样子在书上画黑疙瘩，眼看马上就要臻入化境了，杨勇又一次不堪忍受的怼了他一下，嘟囔了一句“帮我看着点”就借着桌子上一摞厚书的遮挡英勇就义了。
　　被他怼醒的周暮璟都想拿他那只铁手敲碎杨勇那颗鸡蛋似的脑袋，没一点眼力见儿，下回他就该先下手为强。这次他实在太困了，根本不想承担这份重任。他迅速写了张纸条，就扔给了顾清玚，也没管顾清玚清醒不清醒。
　　顾清玚合了会眼又睁开就看见桌上有个纸条，他甩甩头，还在。于是顾清玚不情不愿的腾出只手打开，就见上面一排草的要飞起的字，他凑近又仔细看了会才发现写的是“清玚，看下老师，我困。”顾清玚扭头看向邻桌，一排两个外加前排的张源都倒下了。
　　他只能上下揪揪眼皮，打起精神继续听课，可他本来没午休，再加历史上那些大事实在太催人了，没两分钟，顾清玚就也一手撑在下颌，一手拿着笔开始小鸡啄起米来了。
　　袁昆讲着讲着歇了音儿，他本来不想说什么，但这越睡越多，他再装瞎就要被年级主任叫办公室了，一大把年纪的，他嫌丢人。于是袁昆也不讲了，就看着下面学生什么时候能醒悟。
　　大概上课睡觉的人都对老师声音有种独特的记忆，袁昆声音一停，顾清玚就挣了眼睛，但旁边熟睡三人组没反应。顾清玚只得趁着袁昆看别处的时候伸手拍了下周暮璟。
　　周暮璟皱着眉头，揉了把脸，本来想把杨勇拍醒的，但看见他睡得那么香，周暮璟就来气。于是，周暮璟拿着本书照着杨勇屁股来了下。
　　杨勇正做着梦，突然被人打了屁股，条件反射的猛地站了起来，嘴里叫道：“别打屁股啊妈。”
　　前面的张源被他桌子一怼，也跟着站了起来，一脸懵的说了句：“我不会。”
　　刚刚还睡眼惺忪的同学这会都笑醒了。周暮璟笑的最开心，感情杨勇在家还被他妈暴力过，这反应，太逗了。
　　袁昆站在上面面无表情的说：“说相声？你俩下课把今天学的内容给我抄一遍，明天上课前交。”
　　一下课，班上同学都围着杨勇贱贱的叫“别打屁股啊铁蛋妈。”张源也过来照着杨勇头拍了几下，他完全是被殃及池鱼的那条鱼。
　　杨勇泄愤般把他们脸一个个按回去，又勒着周暮璟的脖子往桌上压。周暮璟心疼自己的脸，只得说道：“两顿早饭。”
　　“哼，我稀罕。”杨勇不屑的说。
　　“一个星期。”周暮璟继续加码。
　　“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顾清玚看着周暮璟“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觉得有趣。他想，男生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