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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最初之前(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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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本地的新闻栏目播放着之前那伙抢劫犯的抓捕过程,重点主要放在抓捕后的审讯,对于怎么抓到的,只大致提了提,对于刑策本人几乎没怎么提到,这其实是刑策自己的要求,局长和负责的警察一开始都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尊重了他的想法,走之前还是觉得他什么荣誉表彰都不要有些过意不去,毕竟的确是帮了大忙了,只对着刑策说了句,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他,只要是不违规违纪的,他们一定尽量帮忙。
这件闹腾了许久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这一年也到了快结尾的时候。
江城过年的气氛很足,大街小巷的路灯早就挂上了喜庆的装饰,更不要提各个商场超市了,好像无论哪个地方都在热气腾腾地准备新年。
刑策前天晚上拿了最后一天的工资,再加上以前攒的钱,数了数居然有差不多两三万了。他先骑着自行车跑了一趟市中心,又去陆祟云家里找他。
他们约好今年除夕在陆祟云家里过。
陆祟云正在家里画画,他买了一些红纸,想自己做些窗花。
他沿着画好的线条,一点点剪出来花样,最后抖开,就是一个精巧细致的“福”字。陆祟云捻着手里这张薄薄的红纸片,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带了笑。
他把剪好的先放在一边,想了想又抿着嘴画了另一张,这个图案很明显难多了,剪出来好几张都是废的,他拧了眉重新掂起笔细细地画,楼下传来自行车的声音,他迅速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身想要往楼下看,又欲盖弥彰地将东西压在了一堆红纸下面。
楼梯吱吱呀呀地响起,陆祟云连忙拉开门,正瞧见一手一个小盆栽的刑策。
他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放下,就一下子抱住陆祟云,两手架在他的肩膀上:“累死我了,这两盆金桔我可是选了好久才选到。”
陆祟云顺势抱住他的腰,脸在他颈边轻轻蹭了蹭,又接过他手里的小盆栽:“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个?”
刑策一脸神秘地凑到他耳边:“店家跟我说这不是普通的金桔,是长寿橘,养着能保佑你平平安安。”
陆祟云拨了拨金桔绿色的叶子,上面挂着的果子还是绿色的,看起来很是青涩,不过却依旧有独特的柑橘气息扑面而来,在冬天里,酸涩的味道好像被减去了一些,只剩下了甜。
刑策带了一堆东西,除了食材,还有一堆零食,也不知道他骑着自行车怎么运过来的。
陆祟云甚至还在里面找到了一条活鱼。他拎着这条已经被择完剖好的鱼有点儿发愣,刑策从他手里拎过来:“过年嘛,必须要吃鱼,这样才能年年有余。”
又拿过肉:“这是要做四喜丸子的,吃了你明年就会有好运气的!”
又翻出来豆腐:“还要做个红烧豆腐,新的一年才能幸幸福福……”
陆祟云忍不住笑了一声,他看着忙忙碌碌的刑策,觉得这样迷信的他格外的……可爱。
贴窗花的时候,刑策正埋头整理食材,等他抬起头,窗户上就已经贴好了,是一个十分精致的“春”字,字的旁边还有一圈花簇拥着,下一个是“福”字,被贴在了书桌前的墙面上。
最后是却是一对交颈而眠的鸟儿,剪得极为细致,鸟儿更是栩栩若生。那是一对儿鸳鸯,陆祟云把它贴在了床头。
他察觉到刑策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脸还是雪白的,脖颈和耳尖却慢慢爬上了粉。
冬天的云是灰白色的,随着天色渐晚,夕色缓慢地攀上天空,晚霞也垂落下来,绸缎似地铺在江城的大地上,也透过这扇狭窄的窗户,映到陆祟云几近透明的脸上。
刑策慢慢靠近他,距离一点点缩进,他的目光专注而温和,像是一汪平静的海水。陆祟云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他攀附在刑策的身上,控制不住地和他拥吻,时间仿佛已经停滞了。不知过了多久,刑策从他的脖颈处抬起头来,看着陆祟云还有些茫然的脸,有些想笑,又凑上去亲了亲他的鼻尖。
陆祟云醒了神,这回脸是真的唰一下全红透了。
年夜饭主要是刑策做的,陆祟云在一旁时不时打个下手。他家里的东西原本不是很多,可是刑策一来,好像立刻就把这间原本空旷的屋子给装满了。刑策把调味的葱姜蒜都切成很大的块儿,菜出锅之后立刻就把这些给挑了出来,两个人忙忙碌碌,居然真的做出来一大桌子菜,陆祟云不吃辣,所以桌子上没有一道菜是辣味的,即使没有辣椒调味,看起来仍旧是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
两人刚坐上桌,外面就传来了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吵吵嚷嚷,隔壁家的电视机声音开的很大,春晚的歌舞声顺着就传了过来,好像在同时庆贺着他们两人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好吃吗?”刑策给陆祟云夹了一筷子菜,笑眯眯地看他。
陆祟云点点头:“好吃。”真的很好吃,刑策做的每一道菜,似乎都巧妙地踩中了他的喜好,好吃的让他有些震惊。
刑策好像知道他会这么说,并没有表现出特别明显的开心,只是继续往他的碗里夹菜。
兴许这个夜晚实在是太美好了,陆祟云的话多了很多,如果不是两人没有买酒,刑策都要怀疑陆祟云是喝醉了。
“我觉得我们好像很久之前就认识了。”陆祟云突兀地转了话题。他扭头看着刑策,颜色略浅的眸子有些迷惑,是刑策很熟悉的神情。
他正在夹菜的手僵了僵,若无其事地把菜夹到碗里,笑道:“那可不,说不定我们上辈子就在一起了。”刑策又凑近陆祟云,盯着他的眼睛说:“老天爷特意让我们俩相遇,好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陆祟云也笑:“或许吧。”
吃完饭之后已近深夜,两人没有收拾东西,肩并肩靠在书桌前,通过那一扇小小的窗户去看外面的天。
有人在放烟花,因为距离很远,只有小小的一团,消散的同时又有另一团升起,连续放了好久。陆祟云对着玻璃哈了口气,伸出手指在上面画了一朵小花。刑策瞧见了,也在旁边学着写了一个陆,一个刑,中间还加了一个小小的心。很幼稚,但也是从未有过的安宁与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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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去之后,很快就开学了。高三时间紧张,假期时间自然也很短,陆祟云很顺利地过了初赛,又过关斩将最终进了决赛。决赛是现场创作,对于陆祟云来说其实不是很占赢,他毕竟并非科班,也很久没有再接受过系统的教学,对于这种有时间等各种限制的现场比赛也没有什么经验。班主任给他的建议是报一个画室恶补一下技巧,如果能拿到差不多的奖项回报是很有效的。陆祟云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考虑一下。
放学后俩人照原来一样一起回家。
从他们两个人认识后,刑策每天都要接送陆祟云,风雨无阻。路云有时候瞧见他就会调侃几句,什么司机师傅辛苦了,刑策就会笑着接一句不辛苦,我的荣幸……然后换来陆祟云在腰间悄悄地一拧。
刑策骑着车子载着陆祟云,他敏锐地察觉到陆祟云反常的沉默。虽然陆祟云平时话也不算太多,但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还是比以前要开朗了许多。
“决赛的时间出来了吗?”刑策开口问道。
“出来了,下个月底。”陆祟云回答,声音没有异样。
刑策说:“那算起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前面的路口是个红灯,他缓下车速,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又道:“我昨天晚上去市中心那边,收到了一家画室的宣传单,我看着价钱也不贵,就帮你报名了。”他突然感觉到腰间传来的力度。
“停车。”陆祟云声音有点儿不稳。
“怎么了?”刑策刹住车,扭头去看陆祟云。他已经从车后座跳下来了,此时正望着刑策,他有些着急:“为什么要报画室啊?我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啊,就算不为比赛也能多学习点儿东西啊。”刑策把车停到路边,严肃地看着他。
“不需要,你去把钱要回来。”陆祟云别开头,紧紧抿着唇。他纤薄的耳朵在被风吹得红彤彤的,眼角也爬上了红色。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看着清凌凌的漂亮少年,却在这件事上极为固执,不管刑策怎么劝,就是一声不吭,咬定了要刑策把钱拿回来。两人僵持了许久,最终以刑策的妥协告终。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把钱要回来,行不行小祖宗?”刑策边加速骑车边道,天色已经有点儿晚了,两人刚才的僵持耽搁了好一会儿时间,得赶紧把陆祟云送回家去。
陆祟云捏着他的衣角,低着头不说话,良久轻轻将侧脸贴在刑策的脊背上,热度传过来,他闭上了眼睛。
刑策在心里叹了口气。
还是跟以前一样,他好像总是改变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