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目标今天犯病了吗？》临墟里烟

62、城市之光（23）

　　【现在开始新闻播报：据调查显示，XX月XX日发生的一起凶杀案件，死者并非上镜城市民，该死者实际为军部正在研究的废弃仿生人实验体，为研究人员偶然遗落在外，已寻回，望广大市民不要以讹传讹……】

　　新闻主持人看起来年轻貌美，披肩但我黑发稳妥地搭在肩膀上，她的声音也是甜美又清晰的，脆生生的声音不断地回响在上镜城市民们每个人的家中，林立的大厦中悬挂的光屏上，甚至各种广告牌也由'一开始的XR头盔广告变成了相同的新闻界面。

　　大部分人都待在室内面色谨慎而小心地盯着新闻播报的实时动态。

　　随着事情的澄清进展，不少市民重新回归工作，虽然还有些许惶恐，但上镜城至少已经回到了原来的秩序井然。

　　陆岐抬手将光屏关掉。

　　他垂下眼皮，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他在办公室里已经待了有一个多月，吃住都在军部，家里……

　　至刑策离开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十日前，上镜城突然曝出一起凶杀案。死者死相极为惨烈，偏偏又是在商业区某一处大厦通道口被发现的，不少人都直接目击了这一场景。

　　死者的照片在天网上四处流传，又加上迟迟找不到凶手。整个上镜城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凶手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背后。

　　上镜城的天网系统很是发达，但即使如此，却始终查不到凶手的踪迹。人们的惶恐程度越来越严重，甚至到了危及城市秩序的份儿上。

　　军部与城市管理处都是焦头烂额，偏偏又无法阻止舆论的迅速发酵。

　　的确，上一件类似的凶杀案，发生在一百多年前，领导人都换了几班子，猛一下遇到这种事儿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陆岐咂摸着新闻主持人嘴里的那句话，“废弃的仿生人实验体”。

　　说得倒也对。

　　因为死者的确是仿生人实验体。

　　事情刚一发生，军部就派人急急地叫他过去，在网络上上流传的照片，许多拍得很是清晰，稍微懂一些生物知识的人，都可以看出来死者的血流量与正常人类受到这种伤害的血流量完全不符。

　　网上已经有人提出怀疑，甚至开始质疑照片是造假，意图是为了引起民众'恐慌。

　　那个实验体看起来像是几年前的了，当时许多人工造血技术还不够发达，只能在仿生人人体中放入大约正常人类的三分之一的血量，如果是小伤口，那流出的血量就是正常的，不会被察觉出任何不对。

　　但是谁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个人被完全撕裂成两半，一瞬间爆发出的血流量是极其巨大的，这种情况下，仿生人人体中的血量当然是不够的。所以被发现端倪也是极为正常的。

　　其实，军部大可不必管这事儿，一旦产生怀疑但我种子，那事情的真相其实就会被隐藏。随着时间的发酵，舆论方向的改变，这件事儿就可以解决掉。

　　但不知道那些领导人是怎么想的。或许是太过惧怕民众情绪的反噬，所以巴巴地将仿生人实验给公布出来，固然消除了民众对凶杀案的恐惧，可仿生人的存在，怎么可能不会让人产生怀疑呢？

　　陆岐有些懒倦地想，其实都与他无关了。

　　门被叩响，又一个实验需要开始。

　　他面上但我倦怠登时消失不见，他慢条斯理地换上实验服，戴上眼镜，缓步走出办公室。

　　这次的实验体年龄不小，三十二岁。

　　从外表上看不出来是三十二岁，他看起来年龄不是很大，鼻梁高挺，下巴坚毅，即使闭着眼睛，也像是在郑重地思考着某一件事儿。

　　陆岐一瞬间从他的脸上看到了某个熟悉的人的影子。但不过须臾，就那抹模模糊糊的影子就被他甩在脑后。

　　这个实验体，据说是因为在天网上散播谣言，除此之外还触犯了一些其他的条例规定。不过到底是什么规定，陆岐从来不会问那么多。，他只是认真地做自己的实验。

　　他对于其他事情投入的精力越来越少了，甚至连吃饭，都已经被食用营养液而代替了。然而营养液这种东西多他来说，似乎有点儿不起作用。他在进行长时间的工作后，还是会忍不住头发晕。

　　这个'实验体在实验过程中突然有些许意识觉醒，几个人迅速制住实验体后，又'再次注射了其他的药品，才使实验得以继续进行。

　　因此，这次的实验持续时间有些长，他这段时间本来就有点儿过度透支了自己的身体，到实验后期，眼前甚至开始发黑。

　　他狠狠地掐住自己的左手臂，从手臂上传来的剧痛使他迅速清醒，接着坚持做完了这次的实验。

　　其实以前的他在做实验时向来不需要其他的提神方法。无论时间持续有多么长，他的身体有多么不舒服，都是不必采用这些物理方法的。

　　他对于这一实验本身的狂热，完全可以支撑他精神饱满地坚持完这一漫长的过程。

　　然而这次却成了例外。

　　实验结束后，他迅速离开实验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休息。

　　同在实验进行时，给他帮忙的几个同事有些担心地看着他消瘦的背影。

　　扭头对身边检查实验用具的同事说：“陆老师这段时间是怎么了？看着不大对劲。”

　　同事悄悄回道：“你才发现啊？我们早就看出来不对劲了。”

　　“怎么？”

　　“我们怀疑陆老师是失恋了……你没发现，他当时戴着的那个怀表不见了吗？也没见他再提过他那个对象，估计是分手了。”

　　“什么？陆老师还会失恋啊！”同事瞪大眼睛感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人，连陆老师都能甩……”

　　“对，看陆老师这段时间神魂颠倒的样子，除了上实验台做实验什么的，就没见过他对什么再感兴趣，现在更是连家都不回了，现在都快瘦成干了……果然是陷得太深了。”

　　几个同事啧啧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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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网上，某个地下论坛的首页一直飘着一个帖子。

　　标题是【仿生人的存在是否会挤压正常人类的生存空间？】

　　底下的跟贴超过了三百人。

　　对于这个匿名的地下论坛来说，只要某个帖子跟贴超过了五十就算是很火爆的了，而这个帖子却飘了这么久，跟帖还在不断增加。

　　许多人从最初的讨论中开始提到这段时间出现的那个新闻。

　　【军部真的在研究仿生人啊，他们是要做什么？要仿生人代替传统的巡逻者队伍吗？】

　　【我也觉得可能是替代巡逻者。巡逻者风险那么高，尤其是上下镜城中间的连接道路，据说时不时就会有下镜城流民想要偷渡进来，那群废都的人可都是不要命的！】

　　【楼上的，下镜城的人怎么着你了？赶进到暗网里还来这个论坛的人，早不知道违反多少条城市管理条例了，被抓到说不定就给你扔道下镜城去，到时候大家都是一样的，还分什么三六九等啊！】

　　【楼上怼得好！】

　　【楼上加一！】

　　【楼上加二！】

　　……

　　话题被扯远，发帖者迅速找回原来的话题：

　　【大家不要跑题了，我们今天讨论的是，仿生人的存在到底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大家礼貌发言啊！】

　　下面很快有人跟贴：

　　【说到这儿，我想起来凶杀案现场那个照片，说实话，虽然军部说是仿生人，看血量那人也的确不像是正常人类。但是他要是不流血，从外表上看就和正常人类差不多啊？我估计他要是走我旁边，我还会以为正常人还给打个招呼呢！】

　　【楼上说得对！那照片我也看了！我是没什么常识，如果不是有人说血量不对，我还真以为那就是个普通人！】

　　【这要是正常走在人群中，打死也看不出来他是不是仿生人啊！】

　　【天哪，军部的仿生人研究都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吗？我以为一直听说过军部在搞仿生人实验，但是谁也想不到会逼真到这个地步啊！】

　　【楼上的，你从哪儿听说的军部一直在做仿生人实验？】

　　【如果这样的话，那实在是太可怕辽。想一想啊，万一哪一天我们身边的人突然被仿生人给替代了，那可怎么发现啊？】

　　【卧槽，楼上这说法有点儿吓人啊！】

　　【楼上附议！】

　　……

　　话题再一次跑偏，可是发帖人却已经消失了。

　　帖子下面但我回复量越来越高，甚至有突破五百层的趋势。

　　蒋星蹲在一台破旧的老式光屏前，认认真真地看着底下一众人的回复。

　　上镜城的原住民固然是极其遵守秩序的，并且有着几百年传承下来的对军部以及城市管理处的信任感，即使是进入地下暗网的人，本身可能有着对秩序的不惧怕，但他们依旧还留有对巡逻者的敬畏。

　　但是一切都抵不过自己的生命。

　　这是人类的本性。

　　尤其是丧失了野性之后的上镜城人民。

　　即使这种恐惧和信任感的消失会持续很长时间，但是一旦怀疑的种子种下，便会渐渐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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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狭小的天窗里透过了一丝月光。

　　那是很罕见的景象。

　　常年累月的迷雾与冷雨笼罩着这座被丢弃的废城

　　平时的大多数时候，雨总是下个不停，除了大暴雨，就是淅淅沥沥、淋淋漓漓的绵绵细雨，像是拉也拉不完扯也扯不断的橡皮筋，即使是习惯了雨的下镜城人民，也会不自觉地从心底升腾起烦躁来。

　　蒋星一开始也很不习惯，他甚至开始后悔来到这所充满了暴力、血腥、脏污等以为从来不会出现在上镜城东西的地方。

　　但是也不知道是他骨子里的本性在作祟，他居然很快地就适应了这里，甚至开始以'自己的能力赚取一处谋生之地。

　　脚步声传来，刑策从外面走来，门打开的时候，月光跟着跑了进来。

　　其实那不是月光，只是某种类似于投影的东西。虽然一年四季没有一天不在开着，但因为下镜城的天气状况，所以看到的时候还是很少的。

　　和上镜城那轮不变的冷月完全不同。

　　“怎么样？”蒋星扔给刑策一个酒瓶，刑策顺手接住，扣开喝了两口。

　　外面很冷，尤其是刑策今天晚上去的那个地方，喝点酒暖暖身子比什么都管用。

　　“没查出些什么。”刑策擦了擦嘴角流出的酒液：“城市秩序管理处那边也是一无所获。死者的死因都差不多，也没有任何联系，像是被随机选择的。”

　　“上镜城目前只出现了一个，这哥凶杀案不会是什么连锁组织吧？上镜城下镜城都有分布的那种？”

　　刑策沉默了一下：“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嗯？”蒋星抬眼看他，有'些疑惑惑'：“为什么？”

　　刑策挑眉对他笑了笑：“直觉。”

　　蒋星'这段时间的胆子越发大了。或许是因为他又接触了其他一些亡命徒一样的下镜城原住民，所以就显得刑策格外的温和善良，而且刑策大多数时间也只是吓唬吓唬他，除了在上镜城那次倒也不必没再对他动过手。

　　蒋星嗤笑一声：“直觉？你凭直觉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找到了你梦里的那个人？我估计陆岐你都给忘了吧……”

　　他本来是抱着开玩笑的心态。他虽然知道陆岐和刑策之间的关系，甚至也知道刑策对于这件事情比他自己想象得更为在意。

　　可他还是不自觉地就顺嘴说了出来，甚至出口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惊了一下，紧接着就是慌乱。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知故犯，只是知道自己在提到陆岐时，心里总会有那么一点儿怪异，而之后再看到刑策的表情，却更是怪异，怪异里又悄悄躲着一丝爽快。

　　这份爽快他只敢在深夜里独自品尝。

　　陆岐清楚地看到刑策原本挂在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连目光都开始变冷。

　　他既慌乱又有些不满。

　　不满从何'而来，他自己也是同样不明白。

　　刑策的目光直直地投向蒋星，他的目光坦然又冷淡，蒋星一瞬间觉得自己所有的阴暗的想法都在这一目光下无所遁形。

　　他干笑着想要打破这一僵硬的氛围，却因刑策的话愣了一愣。

　　他说：“我和陆岐立场不同，但并不妨碍我爱他。”

　　“即使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我不会停止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