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源逢暖阳》锅里没米

2、第二章 车祸

　　何新阳住院了。
　　不仅仅因为发烧，他还骨折了。秦璇因为这件事，情绪彻底崩溃，与何远清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
　　那天何源将何新阳带到小区门口的路边，正想该怎么去医院时，在路口那被一辆小电驴撞了。当时何源刚好松开何新阳，想去找辆车，结果何新阳没站稳当往前踉跄了一步，何源用手去抓他背上的衣服，没抓住，何新阳就被撞了。而请假回来的秦璇在他们对面刚刚好看见那一幕，她眼里见到的却是何源冷着脸地将何新阳推了出去，让何新阳被车撞了，顿时受了刺激，红着眼冲了过去将何源猛地推倒在地，朝着他吼道：“我就知道！你来就是来害我们的！你怎么这么狠把新阳推出去。”
　　何源被猛地一推，手肘被蹭的火辣辣的疼，听到秦璇劈头盖脸的一顿指责，心里更加委屈，他微红着眼摇着头否认：“不是的，不是的，我没有要害他，我只是……”可惜那张不存在表情的脸让这个解释显得无比敷衍，更何况秦璇也根本不会信他。
　　所以话还没说完，就被秦璇打断：“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连愧疚的表情都没有还要狡辩，到现在你还那么镇定，你怎么那么坏！你怎么能那么坏！”
　　面前的女人失控地甚至想要扑过去打他，何源苍白着脸闭上了眼睛，却听见了何新阳虚弱的声音响起：“妈！”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疼清醒的何新阳正拽着秦璇的衣角，他看起来很不好受，虚汗都冒出来了，秦璇顿时也顾不得什么，急忙带着何新阳去了医院。
　　何源坐在家门口，现在已经很晚了，他没有家里的钥匙，手机也落在家里，只能等着他们回来，可到一直等不到人回来。他很害怕，新阳究竟怎么样了，即使不是自己推的他，也是自己没有扶住他，爸爸知道了会怎么样呢？他不敢想，只愣愣地盯着电梯口的方向，期待他们快点回来。
　　等何远清回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上了，得知何新阳出了车祸，他立马赶去了医院，去安抚秦璇。果然到了医院秦璇刚被医生控制住，她在怀孕的时候精神就开始出了问题，十分宝贝这个孩子，经常因为何新阳情绪失控，看了很多医生，都没有办法。
　　满脸泪水的秦璇看到何远清，又挣扎了起来，扑到了何远清怀里，她颤抖着说：“远清，远清，新阳骨折了，都是那个人故意推的，呜呜呜，他是来报复我的。”哭了一会，又开始吵闹起来：“都是你！要不是你把他带来，新阳也不会出事，都是你！”说着开始撕咬何远清，何远清没有动，只任由着秦璇在自己怀里哭闹，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背脊。
　　晚上他想送秦璇回家，秦璇却执意要留下来陪床，何远清放心不下，也陪着一起留了下来，一直到早上想着回去拿点换洗衣物，等到了门口看见缩在地上的何源，才想起，家里还有一个孩子。
　　对于这个孩子，何远清心里是复杂的，他的出生是个意外，现在出现在这里也是个意外，因为出色的能力他善于应对无论生活还是工作上的各种难题，但始终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意外，他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情绪来面对他，是该恨或是怎么样呢。看着面前被惊醒的何源迷蒙着双眼叫他“爸爸。”他想，就这样吧，这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全都是自己造的孽。
　　何源很忐忑，清醒过来就见何远清只看着自己不说话，他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怎样的惩罚，
　　想了想还是主动认错：“爸爸，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推新阳的，我没有要害他。”
　　何远清没有注意他说的话却有些奇怪地盯着他的脸问：“你是面瘫”太有违和感了，这样的语气和这样的表情。
　　“嗯。”听到他的话何源立即低下头低低回应了一声，姨妈说过看见这张脸会叫人生气，村里的小孩都不愿意跟他玩，说他这么冷冰冰怪不得没有父母，所以除了和熟悉的人在一起他总记着尽量低着头，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脸。因为看见这张冷冰冰的脸所以他们才不喜欢自己的吧，这么想着，头更低了。
　　“进屋吧。”何远清没多说，开了门就进去了。
　　何源揉了揉麻了的腿，站起来走了进去，他低声问：“爸爸，新阳怎么样了？”
　　“他小腿骨折了，会住院观察几天，我和你秦阿姨会在医院陪床，这几天你自己在家可以吗？”
　　“可以的。”何源犹豫了一会，还是说：“爸爸，我能去看看新阳吗？”
　　何远清有些惊讶，想了想直接说：“不用了，你秦阿姨不喜欢你。”
　　何源低着头：“嗯。”
　　他想跟何新阳道歉，跟他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他莫名的不想在那个冷淡的弟弟面前留下坏印象。
　　等何远清收拾好东西出来，发现何源还站在那里，想了想：“我和你秦阿姨白天要上班，如果你平时有空的话替我们去陪陪新阳吧。”
　　“真的吗？我有空的，谢谢爸爸。”
　　病房内，秦璇提着包：“新阳，爸爸妈妈走了，等会会有护工来照顾你的，有什么需要你就跟护工，知道了吗？”
　　何新阳半靠在床上，面带微笑着说：“知道了妈，不用担心我。”
　　“好，那我们走了。”
　　门被关上，何新阳弯下了嘴角，显然突然骨折让他感觉很不好，手机刚好收到一条微信信息，是他的朋友李风发来的。
　　李：？
　　何：？
　　李：昨晚找你怎么没回？
　　何新阳翻了翻记录，发现昨晚李风找他借游戏账号。
　　何：出了车祸
　　李：哪里受伤了？
　　何：腿
　　李：那还不发账号
　　何：……
　　发了账号，李风问了下医院地址就没说话了，何新阳也丢了手机，拿起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等何源问到了病房位置找过来时，何新阳正挑着饭盒里的饭菜，不太好吃。见到何源推门进来，挑了挑眉头，干脆放下了筷子，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
　　何源看了何新阳一眼就低下了头：“新阳，对不起，我当时只是没注意并没有推你。”
　　其实何新阳醒来的时候秦璇就告诉他是何源推的他，可他隐隐约约记得是自己没站稳才出了意外，想了想回了句：“嗯，我知道。”
　　何源有些开心，原来何新阳知道自己没有推他，那应该不会生自己的气了。
　　何新阳见他说完还在那里站着：“还有什么事吗？”显然是逐客令了。
　　“啊，爸爸说，可以白天来陪陪你。”
　　“不用。”
　　何源绞着手上装书的袋子，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何新阳也没管他，把饭推到一边，拿起桌旁的书看了起来。
　　站了半天，发现何新阳看起了书，他犹豫了会，提着袋子在沙发边坐了下来，把作业书本拿了出来，开始专心学习。他不知道何远清他们给何新阳请了护工，只想着何新阳腿受伤，做什么都不方便，自己在这也好有个照应。
　　护工进来收饭盒时，何新阳从书里抬头便看到何源坐在沙发边上，趴在茶几上写作业，安静的午后，炎夏里的阳光从窗边溜了几丝进来，照在何源专注的侧脸上，本就有几分好看的脸让他像个不小心落入尘间的小王子。何源除了脸型轮廓像何远清，其他大概都继承他妈妈的样貌吧，五官都很精致，只是人有些黑瘦，脸上也没有出现过任何表情，以及那副怯懦扭捏的姿态，反倒让人注意不到他的长相，只觉得反感。何新阳看着他的侧脸有些恍惚，直到李风开门进来，他才回过神来。
　　李风拿着根冰棍，嘴啰啰嗦嗦的抱怨：“这天气出门还真是要命，早知道不来了，真是苦了我了。”
　　“那就赶快回去吧”何新阳将视线放回书上。
　　“那哪能啊，特地来看你的，你不让我歇一歇就让我，呦，哪里来的小孩？”
　　何源从李风进来就知道了，一直看着那边的动静，见李风问起自己，有些尴尬地低下了头。
　　“我哥。”淡淡的回了句。
　　李风以为是他表哥也没多问，就打趣道：“你哥这营养不良啊，瘦瘦小小的，看着像弟弟。”
　　瞥了眼何源，何新阳觉得李风说得也不错。
　　李风说了半天见何源也没瞅自己一眼，以为人家不乐意被这么说，挠挠头憨笑着说：“咱哥别生气啊，我这人就这一张嘴没个把门的。”
　　“没，没有。”何源有些结巴。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李风也不理何新阳了，走到沙发边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搂住了何源的肩膀：“哎，哥，你叫啥啊？”
　　何源有点紧张，除了陈阳哥还从没跟谁这么亲近过，想着不能让何新阳的朋友不开心，头低的更低了，轻声回答：“我叫何源。”
　　李风有点纳闷，自己也不怎么可怕吧，这哥们怎么一副受欺负的样，还想再问些啥，就被何新阳打断：“你暑假作业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