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菊的奇妙冒险》菊花丶

4、Part1 狂风之息 第三章

　　你相信命运吗？
　　或者说，你相信决定这个世界如何运转的规则，不仅仅是科学吗？
　　暕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雪白且空无一物的房间里，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在一片无垠的海面上，什么也望不到，周围只有茫茫无尽的白色。
　　“你醒了，暕恒先生。”身后传来仿佛熟悉的声音，暕恒缓缓地转过了身子，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日式长衫的老人站在自己面前。
　　“是你。”暕恒认得这个人，但是叫不出名字。
　　“哦？”老人的脸色略过细微的惊讶，“你居然还记得我。”
　　“这话什么意思？”暕恒皱了皱眉，“我见过你两次，都在今天，怎么会忘记？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一个你的认知以外的地方。”老人微笑了一下，“我叫源义经，我想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不是，你倒是说点有营养的东西啊。”暕恒朝源义经的方向走去，源义经此时却已经转过了身子，暕恒伸手去搭他的肩膀，手却虚无的从他的身上穿透过去。
　　不是源义经的躯体虚无了，是自己的虚无了——暕恒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碰不到，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日语，随后自己脚下的白色地面就坍塌了。
　　暕恒猛地坠落下去，想说点儿什么却发现喉咙被堵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奋力朝上伸手，却什么也没抓到。
　　“我叼......”暕恒从睡梦里惊醒了，小腿抽筋的剧痛让他立刻清醒过来掰着自己的脚尖，“疼死了疼死了。”所幸采取措施及时，掰了一会儿脚尖，抽筋很快缓解了，只留下隐隐作痛的一块肌肉。
　　“什么运气。”暕恒看了一眼窗外，阳光已经洒在了阳台上，从自己的窗帘缝隙里漏进来。
　　“刚刚那是什么梦啊，梦到一个完全没见过的老头......完全没见过。”暕恒努力地在自己的脑海里思索了一下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人，答案始终是没有。
　　起来上个厕所吧，这样想着，暕恒准备起床，按照往常一样吃个早饭摸一会儿鱼然后再去写作业，这时自己的电话响了起来。暕恒也没看到底是谁打来的，习惯性地就摸起手机摁下接听键。
　　“喂？”暕恒突然觉得这次醒来自己的意识很是清醒，完全不像是刚从睡梦里回过神来的，更像是临上体育课之前的那种感觉。
　　“约的跑步你还来吗？”电话那头响起一个熟悉的女声，语气里略带一些愠怒。
　　“跑步？什么跑步？”虽然很意识很清醒，暕恒还是被这句奇怪的问话问懵了，“你谁啊你？”
　　“你睡缺氧了？”电话那头的女声明显有些生气。
　　良久暕恒才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来自谁——是张蔚离。
　　等等，自己什么时候约的她跑步？而且她还答应了？她答应了？什么？
　　“你等等你等等你等等，我马上就来。”暕恒慌忙套上裤子，歪着脖子头夹着手机往厕所跑，“我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呃，张蔚离……”
　　“怎么了？”张蔚离从电话里听出暕恒的这个停顿有点儿不大对劲。
　　“你以前见过我的裸体吗？”暕恒抬起手握住了手机，眼睛盯着镜子里自己□□的上半身。
　　“你说话可不可以过过脑子。”张蔚离又好气又好笑，“你这样小心我报警告你性骚扰，我怎么可能见过？……暕恒？”电话的那头并没有回应，张蔚离愈发觉得情况有些奇怪。
　　“你一等我马上就来。”暕恒暂时顾不得那么多了，挂了电话冲进房间扯了一件T恤套在身上，抓起钥匙和手机就往门外跑。
　　“欸欸我已经跑到你家楼下了……”张蔚离的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暕恒掐断了。“什么毛病？”张蔚离放下电话自言自语了一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和面前突然冲出来的人影撞上了。
　　迎面而来的正是火急火燎一脸复杂的暕恒，张蔚离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推了自己一下，身体就已经无法控制地向后飞去，但也在自己被撞出去的一瞬间，面前的暕恒已经伸出一只手拽住了自己。
　　张蔚离的身体堪堪稳住，看到了暕恒的手正揪着自己的衣领，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向外鼓着。
　　“吓死我了。”暕恒吁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张蔚离啪地一下打下了暕恒的手。
　　“你怎么已经在这里了？”暕恒回过神来，甩了甩刚才被张蔚离打了的手。
　　“电话里和你说，你直接给挂了。”张蔚离理了理短发，“你今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暕恒没弄明白她具体想问什么方面。
　　“先是约会迟到，然后那么着急挂电话，然后又有点神经质。”张蔚离上下打量了一下，“神经质倒是不奇怪，你迟到我是从没见，而且……”她疑惑地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暕恒，“你从哪里弄到这么紧身的一件T恤的？你以前有那么壮吗？”
　　“啊对说到这个，我刚不是问你有没有看过我的裸体嘛。”暕恒接过话茬，摆了摆手臂准备脱衣服。
　　“你别搞。”张蔚离慌忙抬手制止了暕恒的行为，一旁一个路过准备上楼的大妈一脸怪异地看了两人一眼，提着菜走了。
　　“是吧，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暕恒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嗯……”张蔚离的眼神在暕恒身上停留了一下，又躲闪开，“走吧，跑步到我家，我们今天的计划就结束了，然后你自己吃个早饭自己回家。”
　　“行。”暕恒点了点头，心里却还在想一件事情，自己昨晚真的有邀请她出来跑步吗？而且她还答应了？她刚刚是不是说了“约会”？啊原来这算约会吗？
　　“你昨天给我发消息我还挺意外的诶。”张蔚离一边小跑一边说，语气带着一些喘息，显然已经运动了一阵子了，“真没想到你会喊我去晨跑。”
　　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哈。暕恒这样想着，难道自己失忆了？
　　“正好也没事情做，清早去跑个步然后吃个早饭回家学习也是个不错的提议哈。”张蔚离看上去似乎心情很好，没有被暕恒的鸽子行为影响。
　　“是的哈。”暕恒附和着，脑子里却还在想刚刚的一系列问题。
　　第一，印象里自己没有约张蔚离，但是确实手机发了消息，甚至还设定了晨跑的闹钟，但自己没有听见；第二，一早起来自己突然变壮了一圈，虽然平时暕恒经常锻炼身体素质也不错，但是没有这样匀称且强壮的身材，以及……其他还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自己没注意到吗……
　　“想什么呢？”张蔚离看暕恒沉默了，“又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啊？”
　　“就觉得比较梦幻吧。”暕恒一边跑着一边看着面前的女孩，“好像一直在期待这个场面。”
　　“噗。”张蔚离笑出声来。
　　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来，两个人沿着风唤江岸往北走。暕恒的家住在离市中心较远的城市南端，而张蔚离的家则在市中心的东北边。但是风唤市是一个很小的城市，从最南端走到最北段，也不过四五十分钟的脚程。
　　张蔚离一边跑一边喘气，呼吸的节奏跟着步伐，很是均匀，她长跑一直都是强项。暕恒跟在她的后边，和她保持着相同的节奏。
　　周六的风唤市此时还没有完全醒过来，江滨步道上只有散步的老人和稀稀拉拉晨跑的中年人，街上也很是安静，九月的阳光还没有到热起来的时候，暕恒看着张蔚离的背影，总觉得这一刻如果能一直下去该有多好。
　　“最后一段路了，冲刺一下吧。”又跑了一段路，张蔚离回过了头，“到桥墩那里，如果我赢了，你就请我吃早饭。”
　　“啊？什么？”暕恒正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张蔚离已经加快速度冲了出去。他这才反应过来，也迈开腿追了上去。
　　说来也奇怪，刚刚跑了一段时间，暕恒却一点儿都没觉得累，呼吸也很稳定，感觉就像平时散步一样轻松，这会儿迈开了腿，他只觉得自己的双腿猛的爆发出一股力量，忽然就把自己往前带了出去。
　　张蔚离还没反应过来，暕恒的身影已经像马路上拧油门超电瓶车的重机车一样呼啸着从自己的身边掠了过去，还带着一股风。
　　“？？？”张蔚离满头问号地看着暕恒以一种自己对人类的理解以外的速度冲向了目的地。
　　等张蔚离气喘吁吁跑到终点的时候，暕恒和自己疑惑的眼神重合了。
　　“你咋回事？”张蔚离俯下身子扶着膝盖，开始喘气，“你…有点…不对劲。”
　　“我也觉得。”暕恒摇了摇头，语气很是平稳，显得有点憨的样子，“但我有点儿饿了。”
　　“走吧，往我家走，顺便当运动后的放松了。”张蔚离看了看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呆滞的暕恒，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不安，但是又说不清楚这个不安究竟来源于现实，还是纯粹是她女人的直觉。
　　而暕恒此时盯着地面，跟在张蔚离的身后。从刚才享受的场景中回到现实，暕恒也感受到了些许的怪异。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抑制不住的狂喜——对刚刚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
　　这时，暕恒突然想起来，自己睡醒的时候，小腿是抽筋的。
　　“你又在想啥呢？”张蔚离转过身，面朝暕恒背着手，一晃一晃地倒着走，脸上带着笑意。
　　“在想你怎么会答应我出来跑步。”暕恒随口找了一个理由，准确来说，这也是他思考的其中一个问题，不算编出来的。
　　“这倒是个好问题啊。”张蔚离装作思考的样子，“怎么，在你眼里我是很高冷的人吗？”
　　“倒也不是。”暕恒摇了摇头，“唔，好像是有一点。”
　　“到底是啥啊。”张蔚离看到暕恒的样子又笑了起来。
　　“说不清。”
　　“说不清就别说了，你就是不会说话。”张蔚离打断了暕恒，“懂了懂了，你要是说话没准还有反作用，我不让你说了。”
　　“行，行的。”暕恒挠了挠头，憨笑了一下，“那我下次再来找你玩，你会来吗？”
　　张蔚离转了转眼珠，似笑非笑地思索了一下，然后吐了吐舌头。
　　“不知道哦，我先回家了哦。”没等暕恒开口，张蔚离就拐进自己家在的胡同里，留下脚步声和笑声，在暕恒的视野里消失了。
　　“不懂女人。”暕恒摇了摇头，“就不能说的明白些。”
　　暕恒看了看手机，现在也才七点三十，不知接下来去做点什么好。
　　“去买个菜吧。”暕恒摊了摊手。

　　“啊——呼——”毛浩禹伸了个懒腰。上午的学习任务也完成的的差不多了，他向后推开椅子。阳光从阳台穿过房间的门照在地板上。毛浩禹微微抬起手，眯了眯眼睛，起身走到阳台打开窗户探了出去。
　　今天外面的风略有些大。阳台的绿植在风中摇摆着，叶片的摩擦声却被呼啸的风声盖过去了。
　　毛浩禹眯着眼睛，伸长了手，感觉风穿过手指缝隙的时候那种柔软的感觉，在温暖的阳光下宛如女孩的青丝拂过，弄得他心里痒痒的。最近在追的一个女孩儿一直没有答应他，但总是欲拒还迎的态度，时而热情又时而冷淡——弄得毛浩禹这样在女孩子之间如鱼得水的男生也略有点头疼。
　　“下午要不去菊花家玩会儿？”毛浩禹自言自语着。正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发呆，忽地一阵狂风涌来，毛浩禹一惊，生生后退了几步，连忙伸出手去扶住墙稳住自己。
　　“我的妈，这风突然这么大？！”毛浩禹轻声惊叹了一句，“还好我反应快。”毛浩禹又探出身子去，手缓缓地在窗外移动着感受着风的流动，不过好像和平时风吹过来有点不太一样。
　　但是毛浩禹并没有感觉到，自己刚刚其实并没有摸到墙，他的手就这样凭空被什么东西支撑住了。
　　晒着太阳看着屋外的阳光，毛浩禹的心里有泛起一丝丝诗意的感慨。于是他摸出手机，打开了备忘录，开始记录自己心里的文字。
　　“阿毛，吃饭了嘞！”毛妈的喊声从门外传来，打断了毛浩禹的思绪。
　　“好的，马上就来。”毛浩禹回过神来，匆匆应答道。垂下手准备把手机塞进口袋里。
　　口袋还没完全打开，毛浩禹就匆匆松手——等他反应过来手机没放进口袋即将掉到地上的时候，毛浩禹惊呼一声连忙弯腰伸手去抢手机。
　　“唰——”地一下，毛浩禹当然没有那么快的反应速度可以抢在手机落地之前拿住它，但是一股奇怪的拉力似乎突然拽住了毛浩禹的手。
　　“什么？怎么回……”毛浩禹正从刚刚手机坠落的惊吓之中缓过神来，猛地一眼看见了此时自己即将碰到手机的手。
　　而自己的手机正悬浮在空中。

　　——《Part1狂风之息》第三章完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