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菊的奇妙冒险》菊花丶

3、Part1 狂风之息 第二章

　　“热可可请慢用。”奶茶店姑娘清亮的声音把暕恒从漫无目的的思考中拉回了现实，身边坐着的毛浩禹和张语源已经聊了很久带女人味的闺蜜话题了，暕恒完全参与不进去。
　　暕恒伸手去接女孩递过来的热可可，两人却无意之中碰到了手。
　　“不好意思。”女孩低下了头，把头发理到了耳朵后面，接着迅速地回到了柜台。
　　“啊......”暕恒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时张语源和毛浩禹的眼神早已经在暕恒和女孩的身上打量了好几个来回，顺便从柜台移到自己的桌前移动了两轮。
　　“欸，菊花。”毛浩禹把手掌放在暕恒面前晃了晃，“醒醒菊花。”
　　“啥？”暕恒一脸困惑。
　　“我觉得那个女孩对你有意思。”张语源露出了平时少见的八卦脸，与她平时认真学习的形象不大符合，“真的菊花。”
　　“她看你的眼神和别人不大一样。”毛浩禹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转过手腕又对了对暕恒的双眼，“眼神你懂吗？”
　　暕恒喝了一口热可可，心满意足地抿了抿嘴，往柜台的方向望了一眼，正巧碰上女孩的眼神，但是她躲闪开了，低着头开始整理起柜台上的票据之类的东西。
　　“不懂女人。”暕恒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热可可。
　　“你是不是嫌弃人家不够好看呢？”毛浩禹故意把说话声放的很大，这会儿店里也只有他们仨和做奶茶的女孩，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继续营造着气氛，“要不你去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和你一起喝奶茶。”
　　“去问去问。”张语源眨巴眨巴眼睛，“去问，去问，去问，去问...”她和毛浩禹一边摇晃一边有规律地念叨起来。
　　就在这时奶茶店的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须发皆白老人，一个年纪和暕恒他们相仿的女孩子，后头还跟着一个眼神凌冽脸上有一道伤疤的青年。毛浩禹和张语源顿时收了声。
　　暕恒转过头，和正好扭头看他的老人对上了视线。
　　张语源和毛浩禹都扭过头盯着自己的奶茶喝，他们同时感觉到了这三个人进店的瞬间释放出来的充满压迫感的气场，气氛顿时压抑和沉默了。
　　老人的目光锁定在暕恒的脸上，暕恒也盯着他的眼睛。
　　暕恒感觉到自己的眼睑跳了跳，面前的人给他一种十分陌生的熟悉感，像是许久未见的老相识，又像是自己在回忆的深处埋葬的人像。旁边的短发女孩的目光也晃过来，轻飘飘地掠过暕恒的脸。
　　“张......张蔚离？”一瞬间，暕恒仿佛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人。
　　张蔚离是和暕恒从小学画认识的，之后两人也经常在一起玩，关系很好。眼前的这个女孩，虽然样貌和张蔚离完全不同，但是恍惚之间暕恒却仿佛看到的就是她。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身后的男人开口了，说的是一口日语，暕恒没听懂。
　　女孩和老人此时也收回了眼神，看着柜台上的菜单。
　　“不好意思啊，我听不太懂。”奶茶店的姑娘尴尬地笑了笑，却笑得很僵硬，她低下头去避开了的眼神。
　　“我要一杯热可可。”短发女孩开口了，是流利的中文。
　　暕恒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愈发觉得面前这个人和张蔚离太像了，说话的声音，语气和神态都一模一样。暕恒又瞄了一眼奶茶店女孩，从她慌乱又呆滞的神色里，暕恒察觉到了诡异。
　　这三个人，绝对不正常——或者说，很危险。
　　“好的，就一杯热可可是吧。”女孩点单的手略微有些颤抖，“您先找位置坐一下吧......”
　　“不用，打包就行。”短发女孩说。
　　“你认得他们啊......”毛浩禹拍了拍暕恒的手臂，极小声地问道。
　　暕恒忽地站起身来，眼神死死地盯着老人看。短发女孩感觉到了暕恒起身，目光也移动过来，这时身后的刀疤男的目光也投射过来，锁定在暕恒的脸上。
　　“喂，你发什么神经......”张语源壮起胆子轻轻喊了一声。
　　“我来帮你吧。”暕恒起身就往柜台走，“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热可可我来帮你做。”暕恒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快步走到了工作台，拿出了杯子和材料。奶茶店女孩僵硬地转过身，眼神和暕恒的目光对上，突然觉得安心了许多。
　　老人的目光并没有专注在暕恒身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热可可。”暕恒很快就做好了手上的饮料，抬手晃了晃饮料杯，然后“啪”的一下把热可可戳在了柜台上，“请慢用。”暕恒微微抬了抬嘴角，语气里竟有几分挑衅的味道。
　　短发女孩面无表情的接过了热可可，歪了歪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走吧。”老人开口了，也是标准的中文发音，他的语气沉静且厚实，有着一种特别的磁性。三人转身，暕恒的眼神瞥见女孩转身的瞬间，衣服遮挡的左边锁骨下方有一个刺青。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店门外的大街上。
　　暕恒支在柜台上的手臂放松下来，发现自己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你没事吧。”暕恒转过身看着此刻还有一些呆滞的奶茶店姑娘。
　　“吓死我了菊花。”毛浩禹和张语源也起身小跑了过来，“这三个人一进来就好有压迫感......”张语源的眼睛还时不时往店门外瞄一眼。
　　“没......没事了。”奶茶店姑娘的声音像蚊子一样小。
　　“刚刚那是什么人？你们有人认识吗？”毛浩禹的声音很温柔，听着怪让人安心的。
　　暕恒摇了摇头，奶茶店姑娘没有反应。
　　“是霓虹人吗？”张语源问道。
　　“不知道，啥都不知道。”暕恒又摇了摇头。
　　“那你干嘛站起来？还走进柜台来帮忙？”张语源的语气有一些紧张，“吓死我了你。”
　　“没想那么多。”暕恒又摇了摇头，却感觉到有人拉自己的衣服下摆，暕恒转过身，看到女孩涨红了脸，正拉着自己的衣服。
　　“谢......谢谢你。”女孩侧着脸，没敢看暕恒，声音还是很小。
　　“谢？谢我什么？”暕恒并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道谢的事情。
　　“你傻啊菊花。”张语源忍不住了，说到一半就让毛浩禹捂住了嘴往店门拽。“走了走了阿源，奶茶喝完了该回家了，走了走了快点。”
　　两人的身影也很快消失在大街上。
　　暕恒没什么表情，只是望着店门外出神。
　　暕恒的直觉告诉他，这三个人和自己在这里碰面绝对不是偶然——隐约中暕恒觉得这三个人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从刚刚短发女孩的微表情和老人刻意回避的模样推断，这三个人的目标恐怕就是自己。但这一切只是一种心理暗示，暕恒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自己的猜想。
　　仔细回想一下，暕恒想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那个，你，你没事吧？”奶茶店女孩好像终于从刚才的惊慌之中回过神来了，语气也有点儿平静下来，但是依然红着脸。
　　“嗯？”暕恒回过神来，“哦哦没事没事，你没事吧？”
　　“我......我也没事。”女孩的眼神跟着暕恒，回到了刚刚的位置上，总觉得有什么话想说却说不出来。
　　暕恒拿起桌上的热可可灌了一口，却感觉到了一些冷意。

　　暕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半了，路上顺便买了点晚上吃的菜，接到了毛浩禹和张语源的电话，说了一些他听不懂的什么“抓住机会”等等的怪话，骑着自行车回到家里，和往常一样家里很安静，并没有像他期待的那样会突然多出一个人来给他惊喜。
　　父母的离开像玩笑又像梦境，暕恒一直相信哪一天自己会到家里的时候会是亮着灯，熟悉的问候会从客厅的沙发上传来。
　　暕恒没什么多余的情感，他低着头，把菜提进了厨房。
　　干净的灶台上摆着刀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暕恒各式各样的厨刀，暕恒的眼神瞥见厨房工作台的正中央，摆着一把断掉的小刀。
　　“嗯？”暕恒疑惑地走了过去，“这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这把小刀暕恒有印象，以前父亲经常用这把刀给自己削苹果，有一次自己想试一试的时候却削到了自己的手指，年幼的他吃痛没忍住，刀就掉在了地上摔断了，暕恒还以为这把刀已经被丢掉了。
　　透过窗户里照射进来的光，暕恒隐约看到刀刃上有发黑凝固的痕迹。
　　“不大对劲。”暕恒握住刀柄，“这是血吗？”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观察起这把刀来，在刀柄的底部，他发现了一个特殊的标记。
　　暕恒突然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标记——这是一个汉字，繁体的“樂”字，黑色的烙印打在朴木柄上。
　　“你发现了？”猛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自己的身后传来。
　　“是你。”几乎转过身的同时，暕恒就已经分辨出了这个声音的来源——今天下午在奶茶店的那个短发女孩的声音。
　　短发女孩似笑非笑的表情，眼神里带着一丝女子特有的妩媚。
　　那两个刺青，看来是同一个，但是这把刀和这个女子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个标记，应该是有什么象征意义才对。暕恒盯着女孩，脚步后撤，身子贴在了厨房工作台上。
　　这时女孩的身后，不出暕恒意料的，出现了那个老人的身影。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暕恒的手紧紧地捏着小刀，如果说奶茶店是公共场所所以暕恒觉得略有一点安全感的话，此时在自己家中，还让陌生人这样进来了——暕恒清楚地记得自己关了门，也就是说他们是在自己进家门之前就已经在房子里了。
　　“嘘。”女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不需要一直通过问我们问题来缓解你的紧张，况且今天你知道的事情，明天你就会忘记。”
　　“什么意思？”暕恒不解。
　　暕恒并没有得到回答，却感觉到一阵古怪的能量和异响，旁边自己买来的芹菜竟然像长蛇一样扭动生长着，以一种极其古怪的样子朝自己冲了过来，暕恒还没来得及反应，左手就被扭曲的芹菜缠住了。
　　“什么？”暕恒迅速做出了反应，左手一松手里的小刀就落了下来，暕恒扭身用自己的右手接住，一挥刀就割断了手腕外侧的芹菜，解放了自己的左手。
　　然后暕恒就感觉到自己的小腹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膝盖。
　　暕恒骂了一句脏话，跪倒在地上，同时短发女孩的脸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如果你不反抗的话，可能也不会挨打。”
　　“死女人，你讲点道理啊。”暕恒咳嗽了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暴怒道，“你们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莫名其妙打人还说莫名其妙的台词，什么玩意儿啊...”接着暕恒就因为剧痛说不下去了。
　　“理央，够了。”老人此时开口了，语气平静地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是。”这个叫理央的女孩点点头，又冲着暕恒笑了笑，捡起了地上的小刀。
　　在理央转身的一瞬间，暕恒伸手就去抓她拿着刀的手，理央似乎早就知道暕恒会这么做，竟在一瞬间往上收手，但暕恒的手速也很快，在一个极其接近的位置，在两人的动作之下，断刀的刀刃掠过暕恒的掌心，舔开了一道血痕。
　　“嗯？”老人眯了一下眼睛，察觉到了这个瞬间，暕恒的眼睛里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红色光芒。
　　“果然。”老人微笑了一下。
　　暕恒吃痛，还想挣扎一下，就感觉到自己的后脑挨了一下，身体就开始不听使唤了，恍惚之间，一个身影从他身后落到了跟前，是奶茶店里看到的这三人中的刀疤脸。
　　“可恶......”暕恒倒在了地上。
　　“这小子还真沉啊。”刀疤脸背起了昏倒的暕恒，用日语说了一句。
　　老人转身，理央也没有理会刀疤脸的话。
　　刀疤脸瞄了理央一眼，轻佻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理央看着暕恒，神情有些微妙，眼神也有点复杂。
　　断刀上沾上的暕恒的新鲜血液，正在缓慢的移动着——不是符合正常情况的流动，而是如同有生命的动物一样在爬行，与刀刃上陈旧的血迹融合在了一起。而刚刚被暕恒用小刀割断的芹菜，此时已经干枯了。

　　——《Part1狂风之息》第二章完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