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菊的奇妙冒险》菊花丶

5、Part1 狂风之息 第四章

　　暕恒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从刚刚买了菜回到家，一直到现在开始准备午饭，一切都不大对劲，准确来说，早上起床开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问题，并没有让暕恒感觉到一丝不适，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情况有点不良。
　　写作业莫名其妙地摁爆了几支水笔，关窗户随手一推窗户就飞快的在滑轨上移动过去撞在窗框上碎了，拉窗帘的时候把窗帘扯了下来，挂钩都已经扭曲了，这还不算，掰坏了厕所水龙头的把手，一屁股坐烂了一把塑料凳子......暕恒细数起今天自己造成的麻烦，更糟糕的是吃了一半的饭团掉地上了，血亏。
　　此时此刻，暕恒发现自己切菜时候每一刀下去刀刃都会陷进案板里，产生怪异的迟滞感。
　　“奇了怪了。”厨刀带着清亮的金属颤音割断了食材，又因为刀刃卡住戛然而止，暕恒闭了闭眼睛，“是刀太快了还是我用力太大了？”
　　暕恒放下了刀，走到厨房水槽前头，小心翼翼地打开水龙头往自己的脸上泼了几下冷水。暕恒似乎清醒了一点，但似乎自己本来就很清醒，他双手支撑在水槽的边缘，愣愣地看着水缓缓的流向中央的泄水孔。
　　仿佛在自己的视线里，这个动态被逐渐放慢下来。
　　暕恒闭上了眼睛——这个双休他决定呆在家里好好学习。

　　毛浩禹很快从刚刚的惊讶之中冷静下来，但一时半会儿他并没有理解目前发生的一切。手机悬浮在空中，他的手伸向手机的方向，中间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互相牵引着——毛浩禹能够感受到这种力量，但是他并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
　　但没等他研究清楚怎么回事，这股力量就突然消失了，伴随着他一声来不及的惊叫，手机啪一下摔在了地上。
　　“咋了啊浩禹？”毛爸听到了，放下了手里的报纸。
　　“没事老爸，手机没拿住，掉了。”毛浩禹很自然地接了一个谎话，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手机。
　　毛爸摇了摇头，又继续看起报纸来。
　　毛浩禹能隐约感觉到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伸出了手仔细地观察了一下，没有任何异常，阳台里也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不是错觉，也不是偶然，也不是恶作剧。”毛浩禹很快得出了结论，“我的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他皱了皱眉，陷入了沉思。

　　双休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周日的夜晚按照惯例又到了回学校上晚自习的时间了，这两天暕恒小心翼翼地待在家里，连手机信息都没有怎么回——事实上他平时也收不到什么信息。
　　还没搞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暕恒也不想目前的情况惹出什么麻烦，所以打算最干脆的两点一线——学校，家里，早点去早点回，以免和其他人发生什么接触。
　　“咣当——”匆忙进教室门的暕恒来不及反应，正好撞上了后排的桌椅，桌子晃了一下就往前倒了下去，暕恒一把扶住了桌板，堪堪把桌子掰正，挪回原位。刚刚那样的走路速度，正常人是不会撞倒桌子的，只会被桌子拦下来，而且暕恒扶桌子的动作也几乎是瞬间出来，不像正常人的反应。
　　“没人看到吧……”暕恒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抬起视线就看到一双熟悉且美丽的双眼，里面意味深长的眼神和自己的目光撞在一起。
　　许静岚，整个班里最奇怪最麻烦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女人——这当然是从暕恒的视角而言，换个视角看来，许静岚几乎是男生们心目中的完美女神，美丽的外表，有趣的灵魂，再加高冷的气场和这个年纪不大有的成熟女人若即若离的妩媚，让连毛浩禹这样在女生堆中如鱼得水的男生都欲罢不能且束手无策。
　　“哟菊花，来挺早啊。”许静岚不咸不淡地问候了一声。
　　“你也是啊。”暕恒耸耸肩，紧张地整理了一下书包带子——他并不会像毛浩禹一样因为看到许静岚而紧张，只是担心自己的一系列动作会让她觉得奇怪。
　　“那我没你积极，桌子都能撞。”许静岚歪了歪头，皮笑肉不笑地揶揄了一句。
　　还好，她只是说撞到了桌子，没觉得刚刚撞的有哪里不对劲。暕恒又细细想了想，正常人应该也不会觉得撞倒桌子有什么不对劲。倒是许静岚的眼神和语气让他有些浑身不自在的感觉。
　　“有心事？”这女人干啥啥离谱，猜人心也离谱。暕恒暗骂了一句，轻描淡写地回答说：“没，能有啥心事？”
　　“这我猜不到。”许静岚摊摊手，“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大部分人都搞不懂。”
　　哈哈，其实你也是哦。暕恒心里干笑了一下。
　　“对了菊花，问你个事儿。”许静岚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对聊天表现出了难得的积极。
　　“你说。”这娘们儿开口，准没好事。暕恒硬着头皮接了一句。
　　“你刚刚有没有觉得，你撞的桌子有点奇怪？”许静岚的眼神突然凛冽了一下，往暕恒的方向探了探身子。
　　“……？什……什么奇怪？”暕恒一惊。
　　“你自己撞的，心里没点数？”许静岚玩味地看了暕恒一眼。
　　“啥意思？”暕恒虽然撒谎技术十分蹩脚，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装傻。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许静岚突然放松下来，又摊了摊手，“这桌子一撞就倒。说明很轻咯，里面肯定没装书，是哪个不爱学习的人的桌子的。”
　　他妈的，傻逼女人。暕恒心里大骂一句，吓死老子了，整了半天原来就这么一个冷笑话，是不是有疾病啊你。
　　“你又在想啥呢？”许静岚托着腮，“稀奇古怪的。”
　　“没，没事，你真是细致啊这也能推理出来。”暕恒僵硬地点了点头。
　　“过奖过奖。”许静岚满意地笑了笑，转过身对着自己的课桌。暕恒松了口气，对付许静岚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和她对视。
　　暕恒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放下了书包，坐了下来，拉开书包的拉链收拾起自己的学习文件来，刚拿出几本书放在桌上，暕恒心头就猛地一阵紧张，他瞬间转过上身抬起了手，捏住了一只正准备伸向自己后脑勺的手腕。
　　视线顺着纤细的手腕和雪白的小臂，暕恒难得在许静岚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惊愕，以及在被抓住的瞬间因为受到惊吓所以微张的嘴。
　　但暕恒的心里也并不平静——对于自己刚才迅速的反应能力以及怪异的直觉，他此刻的表情也有一些疑惑和惊奇。
　　“你捏疼我了。”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许静岚很快恢复了冷静，但说话的声音显得有些被动，她动了动手腕却发现自己没法挣脱暕恒的手。
　　“噢，不好意思。”暕恒松开了手指，许静岚这才缩了回去，手腕上已经印上了浅浅的红色指印。
　　“你后脑沾了片叶子，想帮你拿掉来着。”许静岚直起身，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不咸不淡，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望着被暕恒捏出来的印子，很是不解，“你最近是对谁都这么警觉吗？”
　　暕恒摇了摇头，后脑勺上的叶子也被自己晃了下来。
　　“莫名其妙欸你。”许静岚摊了摊手，“咋回事啊菊花，你真的有点儿奇怪。”
　　“不好意思啊...”暕恒为了掩饰尴尬傻笑了一下，“最近可能是有点儿紧张啊，哈哈。”
　　“你刚刚不是已经道歉过一次了吗？”许静岚并不接茬，她理了一下头发，靠坐在暕恒后边的桌子上，牛仔裤包裹的柔软臀部陷进去一块，“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菊花？”
　　妈的，这女人怎么这样接话。暕恒心想着怎么着正常人也会接一句什么“啊这样那你可能多休息一下”或者顺势问点学习问题什么的，这打了一轮太极还是在“你到底在想啥”这样的话题里徘徊。
　　要不要告诉她啊。
　　“嗨许静岚！”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后门传来。
　　得救了！暕恒心里一喜，毛浩禹，好兄弟。
　　“哦，菊花也在啊。”往里走了几步见到了暕恒，毛浩禹原先兴高采烈地表情黯淡下去几分。
　　“哦班长啊，我和菊花聊天呢。”许静岚回过头朝毛浩禹笑了笑。
　　毛浩禹一时间有点眩晕，暕恒却完全没有因为刚刚毛浩禹的微表情感到一丝的不爽，这会儿跳进来一个许静岚的专业抱脸虫，自己就可以从刚刚紧张又危险的话题里逃脱出来了，他赶紧转过身继续若无其事地收拾起书包来。
　　“哦？和菊花聊啥呢？”毛浩禹明明座位就在暕恒旁边，却不过来坐下，他一只肩膀挂着双肩包，另一只手插口袋，很潇洒的样子。
　　“你过来啊，我小声和你说。”许静岚神秘地笑了笑，朝毛浩禹的方向微微伸了伸脖子，“顺便借我一支水笔。”
　　毛浩禹忙不迭地从书包里翻出了笔袋，从里面拿出了一支笔递到许静岚手里，顺便朝许静岚的方向凑了凑。
　　“菊花今天好像和平常不太一样，所以我想再测试一下。”许静岚凑在毛浩禹的耳朵边轻声说。
　　女孩子特有的馨香伴随着许静岚说话时飘飘乎乎的气息声，毛浩禹都已经快没有大脑去思考许静岚说的啥了，没等他反应过来接上话，许静岚已经把水笔瞄准了暕恒的后脑勺丢了出去。
　　在笔以一个慢动作在空中飞行的过程里，我们把镜头的时间拉回到几秒之前，两个人说悄悄话的这几帧里，暕恒感觉到自己的耳朵清楚地分辨出了许静岚说的几句话，以及她在自己背后做的投掷动作。
　　本能的反应驱使着暕恒转身在笔落在自己头上之前抓住它，在极短的几秒取舍之后，暕恒压下了自己将要移动的身体。
　　水笔的飞行速度恢复正常，落在了暕恒的头顶，发出了一声微弱的撞击声，然后噔噔一下落在了教室的地砖上。
　　“我叼...”暕恒的话骂了半句就吞了下去，回过头看到因为和自己的估计情况不相同而感到稍微惊讶的许静岚，以及还没从刚刚的美妙中醒过来但是又看到笔砸到了暕恒的头所以不明所以的毛浩禹。
　　“奇怪...”许静岚歪了歪头。
　　“......”毛浩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我看菊花没啥奇怪的，或者说他平时就很奇怪。”
　　暕恒瞪大了眼睛望着两个人，并不是因为刚刚被头被水笔砸了。他清楚地看到站在毛浩禹身边的许静岚，自然下垂的长发在飘动，但是从他自己的感官里，暕恒根本没有感觉到一点风。
　　许静岚本人并没有发现这个细小的情况。
　　“有道理。”许静岚摊了摊手，“那应该是我想多了，失礼了啊菊花。”说着她一边的嘴角向上歪了一下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带着欢快的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真好啊。”毛浩禹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在了暕恒的旁边，“我也想被静岚用水笔丢头。”说着毛浩禹露出了向往的憨笑。
　　“别恶心我。”暕恒撇撇嘴。
　　“啊她真是完美的女人。”毛浩禹凑到了暕恒的耳朵边，朝着暕恒眨巴了一下眼睛。
　　毛浩禹凑过来的时候，暕恒突然感觉有一阵风朝着自己的方向吹了过来，带着毛浩禹招牌的止汗露的气味——使用者本人口中的“男人香”。暕恒盯着毛浩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
　　“你干啥？你这眼神有点怪。”毛浩禹不自觉往后缩了缩身子。
　　暕恒觉得毛浩禹向后退的时候，又有一阵和刚才反方向的风吹了过去。是错觉吗？自己身上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所以感觉其他人身上也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呢？但是在自己最近这两天休息的时间里，暕恒发现自己身上突然出现的超乎常人的感官和反应，他无法用错觉这样的理由来解释目前的一切。
　　毛浩禹表面上还是吊儿郎当的玩笑样子，心里却已经有了感觉——这样的表现，在极短的时间里暕恒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问题。
　　当前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有两个，一是昨天刚发现的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奇怪能量，目前还不是他可以解释或者控制的东西，二是自己的作业没写完需要抄一下暕恒的。
　　“今天哪个没写完啊？”沉默了一阵，暕恒打消了自己直觉主导的疑惑。
　　“嘿嘿，好兄弟。”毛浩禹拍了拍暕恒的后背。

　　天色渐暗，新一周的学习又在夏末周日的晚自习里开始了，而教室外的红灯区也缓慢地亮起了霓虹灯火。

　　——《Part1狂风之息》第四章完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