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的侧面》迩木

25、第 25 章

　　云柏山旅行的最后一天。
　　贺淮跟徐满坐了缆车下山，贺年的车早就等在山脚下的停车场。
　　缆车一晃一晃的到了底。
　　山上的一切好像也就这么被晃远了。

　　贺年看起来心情很好，看到他们俩从景区出来，上前一个人抱了一下。
　　贺淮送徐满到地下停车场上车，从背包里掏出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Q版山神的摆件给徐满。
　　徐满接过小摆件握在手里，一句“谢谢哥”几乎说的听不见。
　　贺年坐进车里，看着依依不舍的哥俩，觉得有些好笑。
　　等徐满坐进副驾，系好安全带。他跟贺淮对下拳头，道，“好好准备毕业晚会，到时带你弟来看。”
　　“嗯。”贺淮点下头。看着贺年升起车窗，车子缓慢的驶出车库。
　　他转头往回走。
　　一下子好像没了力气，步子拖的又缓又短。
　　车库里环境昏暗，贺淮生出恍惚的感觉，好像徐满在这的四天是一场大梦。
　　走出车库，扑面的白裹住他。他的心脏生出点涨着的酸楚。
　　贺淮站在日光下，离他不远的马路上车流涌动，身边来往的游人行人不断。
　　身后有人冲着他按喇叭。
　　喇叭声吵的他神经一乍一乍的疼。
　　他往旁边走几步给车库上来的车让位置。
　　该清醒了，贺淮揉下太阳穴，修长的指骨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贺淮陪着徐满玩的几天，都没怎么看手机。回学校的出租车上，他打开微信，徐满给他发了很多在山上的照片。
　　他没点开看。退出聊天界面，点开彭海的头像。
　　彭海每天都坚持给他发消息，发语音，委婉的问他跟徐满相处的怎么样。
　　一点也不好。
　　贺淮在心里无声的叹息。
　　他点开彭海的语音一条条听完，最后面几条是——在家里好无聊，栀子忙着写试卷，看起来一点都不想我。
　　——我提前来学校了。
　　——你还没来吗？
　　——啊啊啊，我跟你说我对象从家里一回来就忙着参加一个美术比赛，学校也好无聊。
　　贺淮给彭海打去微信电话，那头秒接。
　　“约酒吗？”他们俩几乎异口同声。
　　彭海啧了声，笑得跟傻子一样。
　　*
　　这是第二次彭海看到喝醉酒的贺淮。
　　跟第一次不一样。
　　贺淮这次没红眼眶，也不多说话。
　　只是眼神混沌，盯着同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发很久的呆。

　　他们俩喝到烧烤店要打烊。
　　贺淮冲到门口的花坛里吐了。
　　彭海听着那声音。
　　总有种贺淮把五脏六腑吐没了的感觉。
　　他扶着贺淮，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事搁谁身上都只有一个“难”字，除了断舍离，好像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贺淮吐完人清醒了些，跟彭海打完招呼，他拨开彭海掺住自己的手。
　　沿着学校回宿舍的路慢慢走。
　　彭海有点不放心贺淮，看着他走了一段路，发现贺淮确实记得路，走的也很稳，才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

　　贺淮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晚会想要表演的音乐剧还没真的定下来。
　　毕业大戏也没排完。
　　应下王导的工作也不知道具体的事情怎么办。
　　他的大脑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规划和未完成的事，这些事混成一团，继而变得越来越模糊。
　　他想起下午听彭海语音时，那么一长串语音里夹着彭海发来的一段真情实感不能理解的疑问——从小到大，我看你们就是兄弟啊，你对徐满从小就护着宠着哄着。你会不会弄错了？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成了现在这样，你表现出来对他的喜欢一点都不像只有两年？你确定这是爱……
　　贺淮拖着很慢的步子，脑子里不停回荡着彭海说的这段话，云柏山上的一幕幕划过眼前，他的嘴角露出来一个极其苦涩的嘲讽的笑来。
　　怎么可能只有两年呢？
　　他原以为自己的喜欢是从那个五一假期确定下来偶然的悸动。
　　时至今日，他才不得不承认，从初见开始徐满的那双眼睛就看进了他心底。
　　在他心里播下喜欢的种子。
　　所以，他才会在那个落日的下午，白的肃穆的医院里去牵男孩的小手，陪着他，拉着他，给他一个新的家。
　　他……对徐满的喜欢，从来不是情窦初开的盲悸，而是经年日久陪伴下的情深。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找一个人好好谈场恋爱。
　　……
　　贺淮不走了，停在那，把自己蜷起来，蜷成路边灯下的一团。
　　胃里的酒精火烧火燎的燃着。
　　可笑的是他才明白，曹医生让他坦然接受的是现实。
　　现实是什么？
　　徐满是他的弟弟。
　　他们是家人。
　　如果这感情被发现，他就是个变态。
　　徐满会怎么看他呢？
　　他爸妈又会怎么想……
　　贺淮飞快的闭一下眼睛，他害怕，害怕这样的现实发生。
　　他的感情注定是一口枯井里见不得阳光的水洼。
　　他只能把这口枯井封进心里的那一小块里，不让一丁点儿阳光照进来，时常提心吊胆的害怕有漏进来的阳光加速水洼的蒸发。
　　徐满跟他说过，关于未来，唯一能让他想出画面的就是以后他们，他爸妈，能和那次吃火锅一样热闹的聚在一起忙活着吃饭。
　　在这个未来里，他们是一家人。
　　徐满是他的弟弟。
　　他单向的喜欢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
　　他不能让自己卑劣的感情破坏了这个家的幸福。
　　不知道蹲了多久，脚麻到站不起来。
　　贺淮扶着路灯杆立了会，打开手机把徐满发来的照片一张张看完，又一张张选中删掉，才继续往宿舍走。
　　法国梧桐投在灯下的影子斑驳混杂，风习习地吹来，那影子在夜色里愈发的深重。
　　贺淮脸上的情绪收的和平时没有差别，只是拖在地上的脚步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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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处理了一些事情，这章少了点，接下来节奏会加快。因为一些私人原因，以后不定时更新。六一儿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