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火》醉酒扯故事

18、梦魇

　　蟾光是天坑唯一的光源，没有人敢用法力点火，生怕成为腐尸口下冤魂。也没有人再叫唤，估计是白天喊够了也没见人来就，所以放弃了。
　　远处传来蝉鸣，宣泄着生命般歌唱着，也告示时间在流逝。

　　其中一个天坑囚室里，一个冷峻的男子和一个痞帅的少年，正冷语相向。
　　“秦二白，你冲我发什么脾气？你要想出去我现在就把这坑…”
　　“不是这事，”秦墨悻悻地说，“你自己还不清楚吗？有什么事瞒我那么久了？你自己想想？”
　　潇澈怔怔，原本怒气涌上心头又被他摁回胃里，开始慌张起来，“我没有瞒你…”，我根本没想着让你知道我的过往。
　　“还说没有？二然的义结金兰若姨知道，你作为大秦的生死之交，难道也不知道吗？可是三年来，我问你你就说不清楚？是不是有这个事情？”

　　三年前战乱结束那回，秦墨没少到处追问魔城的居民，知不知道自己爹娘被谁所杀，为何被杀。但是，都没有得到答案。
　　潇澈深呼吸，松了口气，缓缓道，“我没有瞒你，我不清楚也是都事实，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你说，我听，”秦墨两手插进自己的短发里。
　　“秦希和景画然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瞒着你跟秦白，只是他们不想你们两个过早的知道的太多，就像是，父母不能在孩子五六岁的时候就告知他杀人手段一样的道理，他们从一开始，都想着你俩成年后，跟你们细细地讲，可惜他们没有等到你们成年…”潇澈回想着当年发生的事情，“当年，秦白十七即将成年，他们已经写好了信，要告知秦白，他们所做的事情。后来那场战争之后，那信，我保管着，我等着你成年了就给你，跟他俩的意愿也不违背吧？谁知你跑了呢？嗯？”潇澈挑眉道。
　　事情兜兜转转从潇澈身上转移到秦墨离家出走这茬事上，原本气势汹汹的秦某一点点泄气，但还强撑着，扬声道，“……那信呢？”
　　“魔城北宫你房间案台上放着。”
　　“那你现在告诉我！”刚刚还在闹脾气的秦某理不直气很壮地说。
　　潇澈绷着的脸松了下来，无可奈何地说：“我没看信，我所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他们经商卖的是樱火花，但是三年前发生了什么，我当时在北渊，怎么会清楚呢，是秦白写信向我求救这事你也知道。这些年我都有派南营私下去调查，但是当年跟着景画然出商的队伍一个也没回来，只从传言中知道是去了青州，查了无果，估计都被灭口了，秦希是单枪匹马去的，踏炎说是去了明州，但是后来它被秦希迁回，之后发生的事，也从流言里听说而已，很多事情，都停留在流言里。”
　　“卖樱火花？西街神树的花？”
　　“是的，当初每年将近一半的樱火花会被运到北渊，还有一半，便是由秦希和景画然出商流入大明。”
　　“为什么要卖这个东西？”
　　“因为樱火花会吞噬邪气和灵气。简而言之，是邪祟的克星。寻常百姓要买便一铜板一朵，仙术道士买，五十两一朵。”

　　“嘶，我好像懂了。”秦墨双手捂着脸，想着什么。
　　“你这就懂了？”
　　“当年不就是道士破魔城？”
　　“没那么简单的。你不想想能杀秦希的是个什么样的道士？秦希可是活了六百多年的雪狼。就算是实力天渊之别的我和你，我也不能笃定我能把你轻易杀死，何况是秦希。”
　　渊潭底下的秦墨，“……”
　　“你问完了，接下来到我问了，”潇澈转过身，“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事？”
　　秦墨态度与离开山谷前截然不同，突然质疑潇澈当年是否有隐瞒，不会是一时的开窍，只能是遇到什么变故。
　　秦墨面向墙壁，含糊不清地说：“我躲猁犬途中，遇到瞎子道士，他…”
　　“你听信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臭道士来质问我还冲我发脾气？”潇澈嗤之以鼻，起身往对角墙角走，身形再次淹没在黑暗里。
　　自知理亏的秦墨不敢言语，缩在角落里。只是当时被数以万计的猁犬围困，意外与瞎子道士重逢，两人一道躲避猁犬，秦墨还深刻记得这道士当年说的话，抓住机会问他当年为何道士虐屠魔城，瞎子道士却说，“你为何不问身边人？”与猁犬混战中又与瞎子分散了。这突如其来的重逢与分别，来得恰巧又冲忙。
　　现在回头想想事情愈加不对，当年自己失控把东市道士杀了个干净，为什么瞎子还活着，自己为何见到他树不起敌意，瞎子当初一句，“我们是一路人”这话自己在心里当真了？
　　到头来无理取闹般跟潇澈撒气，确实不该。
　　秦墨当即认错，闷声道，“对不起，叔。”
　　“别喊我。”
　　“叔，我们还是想办法看怎么能把邪祟引出来吧，这到处都是走尸猁犬，邪祟个影子都没有，你说他把我们困这里面是要搞什么？”尝试让潇澈不再计较刚刚那事，只能提起别的事。秦墨安分地呆在牢里的原因，便是还没看见正主出现，正主一日不出来，他都不能打草惊蛇。
　　“历史重演，”黑暗角落里的人冷冷说道。
　　土墙的堆砌粗糙，按照现在的大明的建筑水平，不至于如此粗制滥造，天坑工程巨大，真动起工来需要的人力不少，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甚至连关于天坑的传言都没有，这天坑年代的久远，可能要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
　　“建筑工人惨遭虐待，饿死天坑，被切进土墙里，还是被火焚烧，如今修道成邪祟报复人间，把我们抓来困在这里饿死。”秦墨按照寻常邪祟积怨渊源，瞎猜一通。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是饿不死的呀，”秦墨急了，“总不能等我们这里的人全部死了邪祟才出来吧。”这里困的大多数是有修行道行的人，被尸毒沾染一时半会受制而已，运功把尸毒消退后，反抗是迟早的事，饿死不合实际，修道之人辟谷常有的事。
　　事情并没有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角落暗影里的潇澈也没有说话。

　　夜色渐深，吹起一阵阵邪风，带着浓烈的腐臭味，布天盖地席卷而来，引得秦墨一阵干呕。他察觉不妥连忙起身走向潇澈所在角落，不出所料，潇澈已陷入昏睡，皱着眉眼，显然已经被卷入梦魇之中。
　　白天遇到的猁犬是为了消耗囚徒，把人逼上对崖，接着腐尸肉搏殊死同归，沾上尸液使囚徒中毒，再把囚徒锁进囚室，但要没什么不直接杀死？而传言中过夜会做梦，难道就是为了让人做梦？
　　有可能瘟疫不是瘟疫，由始至终，都是梦魇在梦里表现结果的现实化。想要找到邪祟，当然要追溯到梦魇里。

　　秦墨花了些时间，在周围设下结界，坐在潇澈潇澈边上，闭上了眼，循着腐臭味，进入一片黑暗。

　　“走快点！”
　　再次睁开眼，一个衣着光鲜戴着金丝面具的人推搡着秦墨往前走。
　　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一身白色囚衣。
　　依然是在天坑的土墙走道上，崭新的铁笼和铁丝网，土墙上挂着亮堂的火炬熊熊燃烧烈火，照亮着每一间牢房。
　　面具人从镶玉金腰环处套出一串钥匙，熟悉的找到那一把钥匙，打开了牢门。
　　“进去！”
　　秦墨被一推，整个人摔下凹坑囚室里。一抬头，便看到满面春风。
　　烈红的火光把囚室塞得满满当当，潇澈修长挺直地站在囚室中间，一头青丝披散开来有些凌乱，清晰的脖颈线条，突出的喉结，凹陷的锁骨，白色麻织布衣松松垮垮挂在身上，露出一片苍白的胸膛，白皙的皮肤有几处淤青发红，冷峻的脸色有几处土灰，这样的潇澈，多了几分柔情与温顺。
　　秦墨肯定，这必定是在梦里。
　　只是，这梦也，太好了吧！？？
　　这是什么神仙春｜梦！？？

　　秦墨起身拍掉手上泥灰，视线无法从潇澈身上移开了。他喉结滚动，吞下口水，却压抑不住内心狂喜躁动，脑袋里已经炸开了千红万紫烟花。他一步一步靠近潇澈，而潇澈皱眉看着他，后退着，直到潇澈被逼到上泥墙，再无退路。
　　他因为比秦墨高一个个头，垂着眼帘看着秦墨。火炬映射出暧昧的光线，秦墨觉得这样子的潇澈越显得愈加冷艳娇媚，内心猛兽涌动，江海翻腾，恨不得把眼前人拆骨入腹。
　　于是，秦墨一头凑进潇澈脖颈，轻轻咬上潇澈有些发凉的皮肉，唇齿贪婪地索取着，手不自觉的爬上潇澈肩头，拽着僵在原地的猎物，急促的呼吸与起伏的气息在肌肤之间缠绵，席卷每一寸冰凉的皮肤，留下发红的痕迹。猎物的无动于衷让秦墨更加肆意妄为，就在秦墨游走上潇澈喉结上时，喉结微震，上下滚动。
　　“二白，够了。”潇澈声音略带沙哑，似乎多日不进酒水，低沉又性感。
　　既然是梦，一不做二不休，狼生在梦须尽欢，莫使娇妻守空房。
　　秦墨意犹未尽地啃了一口喉颈上发声的突起，才松开猎物，流连忘返地舔舔嘴唇，然后一本正经说道，“你以后就是我的娇妻！”

　　接着一道猛力一推，秦墨被推抵上墙，瞬间与潇澈位置换转。泥墙冰冷而粗糙，磕得秦墨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潇澈一手撑住泥墙，俯视着秦墨，半眯着眼，“话本看多了？”
　　“”娇妻学会反抗了？这根本没把他放眼里。秦墨想推开潇澈，奈何怎么用力对方都纹丝不动，“你反了？放开我！”
　　“你先冷静，我跟你说个事。”潇澈干裂的嘴唇带着两道明显裂痕渗着血丝。
　　两人几乎贴在一起的，潇澈的鼻尖几乎要凑上秦墨的鼻梁。一瞬的安静秦墨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正如栖凤楼鼓手敲鼓一样急切而响亮，隐隐约约，他似乎还听到另一个心跳声，不属于他的。
　　潇澈口舌干燥得厉害，沙哑道，“一个邪祟，不能同时控制多个梦境，”潇澈似乎难受得很，嘴唇干裂处渗出血丝，接着说出让秦墨觉得世界天崩地裂的话，“我们是在同一个梦里。”所以你刚刚那流氓事，我潇某，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