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岛》严奚

3、第 3 章

　　带点小暧昧的感觉真的好奇妙。
　　——梁悦颐的微博小号

　　☆、第 3 章

　　来的路上，梁悦颐和自己打了个赌。
　　不得不说，她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也正因如此，她赌赢了。

　　上车前，她悄悄地观察了一下叶暮骞的穿着。
　　短袖衬衣搭配浅色休闲裤，书包是最普通的单肩款式，除此之外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

　　她心里猜测，叶暮骞应该出自普通家庭，经济拮据，不远千里异国求学，为了减轻家人的负担，另外找了份零工充实自己的课余生活。
　　狄美城不像其他欧盟国家，经济水平存在一定悬殊，国土资源也不丰富，作为一座风景秀丽的岛屿国，旅游是它们最大的产业支柱。

　　也正因如此，国内鲜少会有家庭把孩子送来这里读书的。
　　除非家底并不丰厚，但又急需一张镀金的学历来证明自身的优秀。

　　梁悦颐看着他搁在膝盖上的手，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十分整洁，指腹处有轻微的墨水印记。
　　看来还是个好好学生，她在心底暗笑。

　　等到了庭院酒店，她望着屋外明媚的阳光洒进窗沿，没由来地一滞，问他：“会做饭吗？”
　　叶暮骞闻言转头，四目相对的同时，梁悦颐感到心脏重重一跳。
　　她忙笑着答：“我想尝尝你的手艺。”

　　海面上有白色的鸟类飞驰而过，响起一声低鸣。
　　少年收回思绪，微不可查地点头，说：“可以。”
　　他的脸有些热，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两人穿过长廊，来到了庭院后门。
　　开放式厨房也很有当地特色，墙上被涂满了浓重的暖色调油漆，台面上只零星几个锅碗，连调料瓶都省了。

　　叶暮骞感到犯难，眉宇轻皱着，半天没说话。
　　梁悦颐见此，柔声安慰：“你放心，我不挑食的。”她两手撑在台沿上，两人站得近了，说话时能闻见她身上清新醒神的柑橘香气，“……是真的饿了。”

　　叶暮骞应了声好，挽起衣袖开始干活。
　　油烧热，掰开蒜瓣，倒入肉沫，加水。
　　鸡蛋搅匀，最后将洗净的葱段扔到锅里……

　　阳台上，梁悦颐搬来两张竹藤摇椅，就着阳光和海风，将打开的红酒倒入醒酒器内。
　　很快，饭菜的香味从屋里传了出来。

　　叶暮骞的动作很快，不过半个钟头，一顿简单的午餐便呈上了桌。
　　除此之外还有两碟冒着热气的法式牛排，淋上了黑胡椒酱料，此刻正滋滋地窜着油星子。

　　“嗯，不错……还挺香？”梁悦颐饿坏了，长这么大还是头回等这么久才吃到饭。
　　说话间又将酒杯推上去，问他：“来点？”

　　对着她清明无辜的黑眼睛，叶暮骞抿唇摇摇头，“我不喝酒的。”
　　对话感觉得出他是个家教严苛的孩子，被父母耳提面命即便是出了国，也要保持理性——不该做的事不能做，不该喝的酒不能喝。

　　梁悦颐见他这一板一眼的处事方式，调侃说：“怎么了？怕我下毒？”
　　她笑嘻嘻地径自端起高脚杯，仰头喝完了里面的酒。

　　即便如此，叶暮骞依然坚持。
　　“你快些吃吧。”他叮嘱道，又问：“不是说饿了吗？”

　　两人对面而坐的时候，梁悦颐仔细观察了一眼。
　　他的头发被风吹了起来，额角和鼻尖泌出一层薄汗；满脸的英气中又有孩子气，举止从容谈吐得体，又带点干净的生涩感。

　　“出国多久了？”梁悦颐见他挪开酒杯，发问道：“你厨艺不错，说明不是一两天练出来的……一年？还是两年？”
　　叶暮骞回：“两年。”话锋急转，紧接着：“你呢？来狄美城求学，还是度假？”

　　梁悦颐一听不由微怔，旋即反应过来他的话外音。
　　不管是真心还是恭维，她确实很受用。

　　“可以当做是度假。”她眸光轻闪，转头望向那片无边无际的碧海，自言自语地：“我喜欢这里的天气。”
　　叶暮骞隐约从她的话里读出了另一层含义，“只是因为天气？”

　　梁悦颐回过神，下意识地转移话题：“忘了和你介绍了，这酒是我特地带来的。”
　　语毕，拎起酒瓶准备再倒半杯。

　　叶暮骞不喜烟酒，在他的认知里，吸烟伤肺，喝酒伤身。
　　尤其是在异国他乡，女孩子喝醉酒最容易出事。

　　“你等等——”他来不及出言阻止，一只手伸了过去，欲从她手里夺过杯子。
　　宽厚温热的掌心触碰到她纤细的手腕，一个不小心里头的酒如数洒了出来。

　　红酒沾湿了她的长裙，星星点点的，一眼望去如同血渍，十分可怖。
　　“抱、抱歉……”叶暮骞顿时手足无措，急得起身上前，蹲在她的座椅旁，用湿巾不断地擦拭着裙子。

　　不远处传来海鸥的叫声，海浪被风吹起拍打着礁石。
　　天光正好，就连空气里的香味都是那么的合时宜。

　　梁悦颐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能够感觉到身体里的荷尔蒙在这一瞬间急速爆.炸的快感。
　　少年细致又温柔地擦拭着，他的指腹带着微温，私有若有地触碰到她小腹的肌肤。

　　有点难受，像在心尖上挠痒痒。
　　她粉色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忍着笑低头靠近，主动伸手制止住他的动作。

　　手指相触的瞬间，叶暮骞也发觉气氛不对。
　　少年微微吃了一惊，来不及做出反应，女人的嘴唇便已经凑了过来，轻轻地贴上了他的唇畔。

　　说实话，这道程序对于梁悦颐而言太多余了，并且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下半身有问题那是生理需求，而亲吻和拥抱却涉及到感情——感情从来都是复杂麻烦的。

　　梁悦颐游历情场这么久，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但是莫名地，看到叶暮骞那双桃花眼热切地望向自己时，她还是没忍住，想要用最快的方法替他解惑。

　　她吻技了得，很快就让人失魂落魄。
　　叶暮骞的脑子霎时就空白了，两只手也像被箍住动弹不得。

　　须臾，她睁开眼，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人，略作思考：“回房间吗？”
　　叶暮骞停顿片刻，有些迟疑，“现在？”

　　梁悦颐嗯了声。
　　少年盯着她沉思了几秒，片刻后欺身上前。

　　她感觉到叶暮骞身上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心脏怦怦直跳，眼神望向远处宝蓝色的海水。
　　海天交汇的那一处，白色的浪花翻涌滚动，耳畔除了他闷声的喘息，还有隔着海岸线游客的嬉闹欢笑声。

　　仰起头，阳光似乎更加刺眼了。
　　他的影子犹如山峦叠嶂，少年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像云雾般笼罩下来。

　　她有半秒的晃神，很快又抬起头，亲了亲他的唇角。
　　那一瞬，梁悦颐忽地生出错觉，自己也像那岸边的礁石，被海浪重重地拍击着，一下又一下，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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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一切结束再睁开眼，风声，海浪声，游客们的嬉笑声都如同过往云烟般消散得一干二净。
　　叶暮骞翻身坐起，屋子里空荡荡的，除了窗外间或低语的蝉鸣，哪里还有人声。

　　“啪——”地一下，他拧亮了台灯，适应光线后，辨认了好一会儿，发出自己还在酒店。
　　床畔早就已经冰凉，梁悦颐的出现像一个梦。

　　只不过这个梦过于香.艳，让他不得不怀疑真实性。
　　叶暮骞穿好衣服，在沙发上找到自己的书包，利落地出了门，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外走。

　　庭院外头，负责这间度假酒店的工作人员正站在石阶入口处，已经等候许久。
　　“嗨……叶先生。”那人开口就是蹩脚的中文，介绍说：“梁女士特地吩咐过，让我在这里等你。”

　　“谁？”大约是人生中第一次吃这种瘪，叶暮骞的脸色不太好看，少了往日的谦和，冷声问：“她说什么了？”
　　少年的头发被凛凛夜风吹乱了，露出光洁的额头，白皙的面容在夜色下平添几分惨色。

　　工作人员含笑着仰起头，掂了掂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说：“这是梁女士让我交给你的。”
　　叶暮骞低眉，神色更阴沉了。

　　又是一叠钱。
　　他嘴角抽动，现在开始相信她果真是来度假的。

　　千里奔袭来到这，为的就是请他吃顿饭。
　　说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叶暮骞紧了紧书包的袋子，很显然并不打算收下这笔钱。
　　临走时那人又叫住他，解释道：“对了……这是刚才收拾客厅时意外看到的，应该是梁女士的私人物品吧？”他问：“你是梁女士的朋友……麻烦你代我们转交给她吧。”

　　23.2.17修文。
23.2.20修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