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嘲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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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道：“你问他做什么，他肯定是不去的。”
又一人附和：“是啊，去酒楼茶楼可以叫他，万一我们去的是野外，难道还让小厮给他扫出一条道来？”
周围响起一阵轻笑。
说话的几人都与叶常宁从小相识，当面就挤兑他，也不怕他恼，而叶常宁也确实不恼，看得顾舒言心里一阵犯嘀咕：不是挺小心眼的嘛，这会儿怎么不生气了？
活动了一节课，每个人身上都是汗。大家说说笑笑地往书院后排客房走去，打算洗干净澡换身衣服在回家。
顾舒言也觉得自己身上满满馊味，边拆开手腕上的绑带，松开袖口往里看边往回走。
一个身影闪至眼前，幸好顾舒言反应快，才没有直直撞上去。
又是杨夫子那个书童，他之前站在大树底下朝他们这边张望很久，顾舒言还以为他在看热闹，此刻见他拦在路上，一板一眼地冲她和顾宵行了个礼，朗声道：“杨夫子让我来说一声，他正在学堂等你们，请二位一下学就过去。”
顾舒言现在一听杨夫子的名字就心虚，顾宵更是怕得厉害，冲书童虚张声势道：“夫子找我们做什么？昨日该罚的不是已经罚了么？”
书童倒也干脆，闻言就打算回去复命，吓得顾宵一个猛虎扑食，死死拖住他的脚步。
开玩笑，他们还没忘这个书童最爱一字不差地复述别人的话，顾宵还不想被杨夫子念经念到死。
“好好好，去去去。”顾宵妥协道，“不过总得让我们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被他抱住的书童早已闻见他身上浓重的汗味，险些被闷吐，忙不迭点点头，顾宵又威胁道：“刚刚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许复述给杨夫子，听见没有？”
书童扎挣了几下没成功，疯狂点头，一被松开，晕头转向地往回狂奔，生怕再被顾宵捉到。
顾宵苦道：“这下怕是你做上一桌子菜也没用了……”
话音未落，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眼里的恐惧。顾舒言这时才想起来自己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完了完了，我忘记买笋了。”顾舒言一拍额头，“原本打算赶个早市把东西买齐，结果一觉睡过头了，现在可怎么办！”
如今现去买定是来不及了，只能去灶房碰碰运气，看看有什么材料就用什么材料，总比两手空空的要好。两个人一溜烟摸过去，在灶房里翻了个遍，顾宵突然叫道：“姐，你快看！”
那是灶台边上的一团麻袋，体积不大，放在那里灰扑扑的，顾舒言第一眼根本没注意到它，如今顾宵像发现宝贝似的叫她，她只好走过探头一看，居然是一口袋的笋。
“笋？”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原来厨子也是会做笋的吗？”
“不管了不管了。”顾宵抽出几个就手忙脚乱地剥起来，“快点把锅炖上，说不准杨夫子吃的一高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事就此揭过了。”
顾舒言从吊在窗外的咸肉上割了一些下来，又翻出一块肉，虽部分不理想，但也顾不上挑剔了，一起放入锅中用大火焯出血沫，将水倒掉，重新加入清水，等水转沸，再把肉块放进去，等着他们被大火煮出浮沫。
顾宵处理好笋就先回去洗澡了，顾舒言把笋对半切开，用热水汆去土腥味，沥干在一边，又回到刚刚的锅前，用勺子一遍遍撇掉浮沫，直到汤渐渐呈现出奶白色。
她从一边的架子上找来瓦罐，把煮好的汤底和肉块全部倒进去，瓦罐比锅深，这样汤底可以高高没过刚放入的笋，倒了一点顾又钦自己酿的酒，放了两段葱，将柴火挑出，用极小的火慢慢煨着。
这个汤至少要焖半个时辰，顾舒言抽空回去也洗了个澡，换好干净衣服，用手帕尽可能将头发绞干，而后将它们自然垂下，披在肩上，希望能在来回的路上将它们吹得再干一些。反正此刻夜色渐渐降临，远远隔着也看不清彼此，倒也不必担心被人撞见。
她端着瓦罐一路小心地往学堂走去。
从灶房出来，正好要经过校场，此时下了学，校场里空荡荡的，应该没什么人。可她刚走到门口，就听里面传出几声马鸣，顿时好奇地停了下来，往里张望。
校场上不知何时来了几匹马，武教头还没离开，正忙前忙后地指挥着几个专职饲马的小厮检查马的口鼻和马蹄，旁边还等着几个作保的人，似乎准备等马匹检查完后，各自牵走分给下面的农户去养。
无论何时，马匹都意味着国力，是很珍贵的资源。京城产不出好马，这一批应该是刚从马市上买下运回，分了几匹过来的。饲养马匹价格不菲，光靠书院根本负担不起，而依据马政，可每十户人家认养一匹马，饲养费用十户均摊，养好了十户都可以免除赋税，若是能顺利诞下小马，则有更多的好处。
只是马政施行至今，并没有提高马的数量，反而因为平民不善养马，为此损失破产的大有人在。因此武教头细细筛选了有成功养马经验的几个农户，让他们前来认领，又将书院专职饲马的小厮分配跟过去，一人管理两三匹，也算是减轻了书院马厩的负担。
她提步刚要离开，忽见刚刚早已离开的叶常宁也在，他半干的头发随便束在肩后，身上的蓝色武服也已换成了一套褐金色纱衣，显然也在客房里洗过澡了。顾舒言站在门口，距离他们很远，只看得见叶常宁在说话，却听不清具体内容，但他身边的两个农户都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不敢说话，而那几个专门饲马的小厮则笔甩得飞起，恨不得把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
顾舒言见他正在检查一匹马的耳朵，眯眼看去，发现那是匹矫健漂亮的枣红色雄马，肩高臀圆，耳朵上立，胸脯开阔，若是作为种马，能□□产下小马，后代的血统一定不差。
武教头不知何时转过头，正巧看见了她在门口，于是高声喊道：“阿言！”
顾舒言披散着头发，手里还端着一只瓦罐，停在原地有些踟蹰，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武教头又喊了一次：“阿言，你过来一下！”
顾舒言只好慢慢地走过去。
武教头远远看她捧着个东西，临近了闻到一阵扑鼻的香气，才知是吃的，忍不住揭开盖子向里看，馋的口水拼命往肚子里咽。
他强迫自己盖上盖子，感叹道：“怪道人人都想娶厨艺好的媳妇，若是天天能吃上这样的美食，想想都觉得……”
话音未落，他身旁的那匹枣红色公马突然叫了起来，整个马身高高扬起，险些将武教头撅出去，等它完全落地后，两只前蹄仍在地上烦躁不安地刨来刨去。
武教头被惊出一身汗，一眼瞧见叶常宁从马的身后闪出，抚摸马的脖颈让它渐渐平静下来，就抹了一下汗，惊魂未定道：“这马怎么了？”
“春天还没结束。”叶常宁淡淡道，“发情了。”
发情中的公马极具攻击性，闻言附近几人都散的远些，唯恐被波及。顾舒言之前没怎么接触过马，盯着那双大大的马眼看来看去，也不明白叶常宁究竟从何处看出它在发情。
武教头还想再说些什么，从校场门口又进来两人，看打扮是小厮，但走近了却是两张陌生的面孔。
他们神情倨傲，步履匆匆，丝毫没有为人奴仆的自觉，一路大步流星地冲进来，险些撞上顾舒言。但见她手里端着瓦罐，披散着头发，以为不过是个灶房婢女，反倒嫌她脏似的，两个人掸掸衣袖，挥挥手，骂骂咧咧让她离远点。
武教头怒道：“你们是什么人？撞到了人不道歉，还有理了？”
“我们就是理。”小厮傲气道，“知道我们是谁吗？”他指了指腰间的铭牌，“国舅府的。”
武教头脸色变了变。其余小厮并几个作保的都往远处退了退，不愿沾惹是非。
二人围着几匹马左右转了几圈，最终定在了那匹枣红色公马前，转身冲武教头道：“这匹马是我们郑国舅在入关前就看上的，一进京城就打算去跟圣上讨，没想到下面人不懂事，居然分配到了你们这里，现在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
武教头还是第一次听说“物归原主”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当即冷笑道：“这马已经登记在册，归入书院名下，给各位学子们训练马术之用，本就不属于你们，何来归还一说？”
顾舒言还是第一次见到武教头生气，平日里的他总是笑嘻嘻的，从不与别人争执，书院好多重活杂活小厮干不好时，都是他抢着干，连顾又钦都多次称赞他性格敦厚。没想到今日听他辩起理来，竟头头是道，一点也不像只会武功的莽夫。
两个小厮一时间被问住了，等反应过来后想动手，又见对面人身材魁梧，双目锐利，下盘极稳，显然是个高手。说了没用，打又打不过，他们哪料到平日里向来横行无忌的国舅名号居然在这里遇上了一个软硬不吃的钉子，不由恼羞成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找你们院长过来，看他敢不敢拒绝！”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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