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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求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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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舒言:?
叶常宁道:“这么黑,你想一个人跌下山吗?”
顾舒言环顾四周,刚想说这里哪里有悬崖?又听叶常宁道:“像这种荒山,蛇之类的生物最多,你若不小心踩中蛇窝,我都来不及拉你。”
顾舒言不怕蛇,以前山上蛇也很多,有时候还被他们捉来吃。某些毒蛇还是医馆点名要来做药材的,她为了赚钱没少抓过。可是这不代表她喜欢蛇。
她见过蛇窝,一团团蛇挤在一处,摩擦着来回蠕动,间或其中还会藏着几枚蛋。若是有人不小心弄坏了一个,那些蛇便会瞬间直起身体,群起而攻之。每次她不小心发现那些蛇窝都头皮发麻,恶心想吐,能躲多远躲多远,绝不愿意去惹。
现下她一想到叶常宁说的这种可能,就全身发毛,四肢僵硬。
山间很暗,顾舒言看不清叶常宁的脸,但他的手始终悬在那里,既不催促也很坚定,仿佛她下不了决定,他就一直等在那里似的。
顾舒言暗暗擦了一下手心,将树枝递了过去:“要不……咱们一前一后拉着它吧。”
叶常宁又不说话了。大概是自我排解无效,再开口时明显带了些不耐烦:“别浪费时间。”
山里的风还在吹,掠过顾舒言的身边,带起一阵“哗哗”的声响,她不敢让叶常宁再催第三遍,当即心一横,用手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袖。
叶常宁似乎看了她一眼,抬起胳膊,将袖子从她手里抽了出去。
顾舒言:?
下一秒,叶常宁的手已经覆了上来。
顾舒言心里一震。
没想到叶常宁看起来冷冷淡淡,手掌却很宽大,掌心一片温热,他攥住了她的手,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顾舒言不是没有牵过男人的手,小时候顾又钦会牵着她走路,大一点后她会牵着顾宵走,可那些都没有今天的冲击感来的强烈。
顾舒言不敢握住叶常宁的手,只得将手掌略微弯曲,虚虚地挂在那里,可是叶常宁却不满意她敷衍的态度似的,将她的手紧了紧,感觉到她手心出汗,胳膊紧绷,以为她是害怕,放缓了步子回头道:“怕黑?”
顾舒言在山里居住,这样的黑夜见得多了,哪里会怕?但她不敢反驳,因为她不好说自己是因为叶常宁牵了她的手而感到不自在,万一叶常宁觉得自己好心被当驴肝肺,再生闷气怎么办?
只得含糊其辞道:“有点吧。”
叶常宁想了想,将原本握着的手松开,还没等顾舒言舒一口气,又把胳膊和她的交换了一下位置,重新握在了一起。
顾舒言:!
原本二人仅仅是一只手相连,彼此身体离得很远,可换了这种姿势后,她的胳膊被迫和叶常宁的相互交缠,只要对方曲起手臂,自己就好像挎在了肘弯里一样。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得很近,叶常宁安慰道:“夜晚风大,火烛易灭,等天亮就好了。”
顾舒言再也不敢乱搭话了,怕他又随意想象,误会出点什么,只能“嗯嗯”两声作罢。
一路无言。
叶常宁似乎本就不多话,你问他就答,很少主动与人长篇幅攀谈,而顾舒言则是困倦袭来,忍住了一个又一个哈欠,憋得泪眼朦胧,一路被叶常宁带着走,眼皮直往下坠。
她在山上作息规律,没什么娱乐,到点就睡,来京城后依然如此,天大的事只要有床,从不影响她睡眠,哪里试过这样熬夜?走着走着,稍微合上眼打个盹,再强睁着眼睛继续向前,其实魂早飞了。
就这样一直走到快天蒙蒙亮,叶常宁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前方道:“找到了。”
他一停,顾舒言反应不及,还在继续向前,又被胳膊牵绊住,拉了回来,直直撞上他的肩,而后靠在那里半天没动弹。
叶常宁站着没动,扭头道:“醒醒,到了再睡。”
顾舒言以为自己靠到了床,一闭眼几乎就要睡死过去,脑中混沌一片,听见叶常宁的声音才醒悟过来,伸手揉揉脸,正巧揉到伤口,疼得一龇牙,彻底清醒了。
叶常宁示意她看前方:“那里有烟。”
顾舒言抬眼看去,果然是烟,与山中的雾霭不同,那缕烟晃晃悠悠飘上天空,算算时间,应该是有人在用早膳。
顾舒言顿时来了精神,快步跟着叶常宁朝着冒烟的地方走去。
越靠近山顶,光线越足,经过一夜的修复,清晨居然又能听见鸟啼了。可此时顾舒言没了打猎的心思,只想找到地方吃上几口,饱饱睡上一觉。
山顶处有一块平坦之地,门前的树被伐掉了不少用作门窗,他们两个远远就看见一出二进小屋,门外还有一个石凿的蓄水池。
山顶上没有水,要用得找人下山去挑,太费人费力,普通山民根本不会选择这里居住,看来这就是那个矿监居住的场所了。
顾舒言走了一夜,又累又渴,伤口处被风吹得皲裂,一看到清水,撒腿就想冲上去喝个痛快,顺便洗洗手和脸,清理一下伤口。然而没等她碰到水,就听人尖声喝道:“哪里来的杂种,曹大人的水也敢碰?”
顾舒言吓了一跳,抬眼才看到水池后面的院子里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人,那人面白无须,说话时捏着嗓子,一脸嫌恶地看着自己,身后的院内又匆匆走出四个壮汉,人人手握胳膊粗的长棍,目光警惕地游移在他们之间。
顾舒言小声道:“公公?”
叶常宁拉了她一下,飞快地在她耳边道:“许多矿监都是宫里派来的太监,他们最记仇,不可无礼。”
顾舒言小幅度点头,叶常宁朗声道:“请问是哪位公公在此监工?”
那小太监瞪着眼睛:“关你什么事?”
“我是叶常宁,叶淞的长孙,叶霁旸的长子。”叶常宁说着呈上自己的腰牌,“我们昨日出行游玩时路过山脚,不知道哪里来的落石堵路,恳请公公帮忙差人通知一下我家里人。”
那小太监一听他是叶家人,立马手捧腰牌一路小跑着进屋,不一会儿便领了一个年纪稍长的太监出来。那太监长得尖嘴猴腮,一双小眼精光乱闪,明显比第一个在宫里混的时间长。
他地位高些,曾见过叶常宁一次,确认完叶常宁的身份后,立马堆满了笑容,态度也恭敬许多:“叶公子好雅兴,怎么想起来到这块荒山?”
“我们刚好路过,谁知山路被一堆乱石堵上,只好换了条路走,竟走到这里了。”他见那太监不停地打量顾舒言,微微往前挪了半步将她挡在身后,又客气地拱手恭维道,“没想到有幸能遇上曹公公,我和婢女也算是有救了。”
曹公公奸笑一声,也不知对他的话信还是不信,但在顾舒言身上不停转悠的目光却移走了。他一边请叶常宁入内一边试探着问:“您出来游玩怎么也不多带些人,就这么一个婢女,出点事都帮不上忙的。”
叶常宁叹气:“带了几个小厮,可惜一个被砸了头死了,一个被落石砸了腿,动弹不得,山里太大,路又陌生,另两个和我们走的不同方向,看看谁能先找到救兵,没想到我运气,先遇上了曹公公。”
曹公公假笑道:“是曹某人运气好,居然有幸能遇上叶公子。”
二人客套一番,假笑对假笑,却都心知肚明对方出现在这里实在是件蹊跷的事,因此表面客客气气,实则心里都是十二分警惕。
曹公公叫之前那个小太监去收拾两间房,再准备两份食物,边引他们进去边攀谈,眼睛又重新盯上顾舒言,试图挖出她的真实身份。
却听叶常宁道:“我们只需一间房。”
曹公公的笑容凝滞了片刻,但他反应很快,立马高声改口道:“把西边那间屋收拾出来就行。”随后殷勤地对叶常宁道,“那间屋子床大些,你们睡得也舒服。”
叶常宁边说谢谢边递过去一些银两,曹公公眉开眼笑,又当着叶常宁的面派出一个壮汉去叶家递信。
三个人走入房间,到处都是灰蒙蒙一片,显然很久都没人住了。那小太监简单抹了抹桌凳,往床上放了两个枕头和一床被子,见他们进来,讨好道:“急匆匆的,可能准备不周全。”
“没关系。”叶常宁大度道,“剩下的就让我这个小婢女来做吧。”
顾舒言:……这是演戏演上瘾,准备假戏真做了吗?难怪不说自己是他的姐姐妹妹,根本就是找借口故意差遣她干活的吧?
“那好那好。”曹公公笑道,“这女人家呐,就是比男人细心,无论是收拾屋子还是伺候人,那可比咱们贴心多了。”
顾舒言几欲作呕:这阉人怎么说起话来油腔滑调,怪恶心的。
叶常宁却淡淡一笑,对顾舒言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去打些水来把屋子里全部抹上一遍。”
顾舒言本以为到了地方就是吃饭睡觉,心驰神往了许久,谁知饭没吃上,就成了他的婢女,还压了一堆重活,当下有气发不出,只能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转身打水去了。
等顾舒言一出门,叶常宁便对曹公公道:“我们一夜未睡,都有些乏了,能否给我们一些简单吃食,让我们先休息片刻?”
“当然,当然。”曹公公收了银两,服务更加周到,教人端了些早饭放在桌上,又让人打了些热水放在墙边的柜子上,体贴地退出去,顺手就想帮他们关上门。
“曹公公。”叶常宁又叫住他,“你这里有伤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