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聊夏

3、糕点

　　连续几日阴雨连绵，天气仿佛又回溯到寒冬。圆月眼看着小姐的病要好起来了，结果又染上风寒，看小姐脸色苍白、日渐消瘦，圆月心里也焦虑极了。虽然大夫每次都说无碍，可是小姐无精打采的样子，谁看着不难受呢？圆月自小就和小姐一起长大，名字也是小姐赐的，小姐也待她很好，至今为止除了侯爷和夫人以外，小姐只愿圆月陪在身边。
　　圆月心里忧思着小姐的身体，提着食盒也没注意周围。突然一阵疾风呼啸而过，圆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拉到假山后。她愣了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
　　依旧是那日的假山，眼前人依旧是那日的俊朗少年，不过今日他穿了身玄色衣裳，正笑着看向她。圆月总觉得他与那日见到的少年不太一样了，可是似乎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一样。但她也来不及细想，害怕他被发现，只好故作凶相，颇为严厉地告诫他：“你怎么又来了？我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很危险吗？如果你被抓了，可活不了了。”
　　阿若看眼前的小丫头一副故作老成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他也很正经地回答她：“你放心，我还是很厉害的，不会被抓的。自上次误伤你，我一直过意不去，今日我带了些补偿来。”说罢，他抬手扬了扬油纸包着的糕点。
　　圆月却摇摇头，柔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得去小厨房还食盒，不与你多说了，你快些走吧。”
　　她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就走，可阿若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我不管，我就在这里等你，我等了很久才买到的。”
　　圆月不理他，匆匆赶到小厨房还了食盒，又回到小姐房间。小姐正在烛光下读书，圆月看着很是担心，悄悄走过去，等小姐翻完一页，便立刻劝道：“小姐，外边天色暗了，不如早些休息，明日再看。”
　　小姐从书里回过神来，又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圆月急忙拍了拍小姐的背，又端来桌上的一盏茶。等小姐平复下来，圆月便伺候她洗漱休息了。
　　忙完一切，屋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圆月去关窗，发现傍晚才停了一会的雨，此刻又落了下来。她忽然想起阿若，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万一他没走，岂不要淋雨了。纠结了半晌，到底是不忍心，圆月撑伞出了房门。
　　等到假山时，却没见任何身影，圆月心里竟有几分不是滋味。她摇摇头就要走，忽然被人拉住了。圆月呆呆地垂头，看见一只修长的手正握着自己的手腕，有些冰冷，可她的耳朵却在不经意间升温。
　　那人也意识到不对劲，飞快地撤回手，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暴露在雨中。圆月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撑着伞向阿若走近，语气关切：“别淋雨了。”
　　伞不大，两个人站在里边就稍微有一点拥挤了，他们靠得很近，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外边的雨分明越下越大，圆月却觉得自己浑身发烫，也不知道是为何。
　　“你来了，我刚才在假山里边躲雨等你，还一直担心你真不来了。”阿若的声音很轻，带着期盼得成的喜悦。
　　“我本来就不想来，就怕你染上风寒怪我。”圆月在伞下有些别扭，便向阿若提议，“要不我们先去假山里躲雨，这伞，有一点小。”
　　他们躲到假山下，阿若便把准备已久的糕点递给圆月，“这是我特意去仙梦阁给你买的月桂糕，你尝尝。”
　　圆月接过一块浅黄色的糕点，随即又张大了嘴，脸上带着惊喜。仙梦阁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其中月桂糕便是其中一绝，都说桂花香飘十里，这里的桂花糕亦是如此，有人称道，凡品尝者皆如置身月宫桂树之间，有飘飘欲仙之感。如此珍馐，昂贵又稀少。
　　她看看月桂糕，又看看眼前的阿若，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可仔细看又有几分纠结，只听她低声问道：“听说月桂糕很贵的，你该不会花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吧？要不还是退回去，你上次给的药膏已经很好了。”
　　阿若看她担心又想吃的模样，不由地笑了：“你别担心，我有钱的，快吃。”
　　圆月这才拿起糕点，小口小口地吃着，其中的桂香在唇齿间回荡。阿若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竟觉得有几分可爱。等她吃完一块月桂糕，就把手里的一大包全部塞给她。
　　圆月憨笑着接过月桂糕，语气轻快：“多谢你。看来洛公子待你们极好，你居然这么有钱。”
　　阿若笑着点点头，问道：“近日林小姐身体可好？”
　　提到小姐，圆月不由地叹了口气：“原本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近日阴雨连绵，又受了风寒。不过大夫说并无大碍，你让洛公子不必过于担心。”
　　说完小姐的身体状况，两人陷入沉默，没有什么多余的话可讲。圆月双手捧着糕点，忽然想起自己应该给阿若吃几块，他虽然说是送给她，可是月桂糕这样贵重，何况自己也吃不完。于是，她便将糕点往阿若身前递了递，“阿、阿若，你也吃一点吧，我吃不完的。真是多谢你了。”
　　阿若也没拒绝，拿起一块月桂糕吃了起来。圆月就在一旁看他，他本就生得俊朗，此时又带着满面笑容，吃东西也慢条斯理的，叫人不由地看呆了。
　　等到阿若察觉到她的目光，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圆月有些懵，摇摇头，又点点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觉得你好看，而且今日不像那日一般冷冰冰的，那日像高高在上的神仙，今日却多了许多人味儿。”
　　阿若听到她前半句还有些自得，结果后半句似乎自己就从神仙变成了凡人，他作出一副不解的神情，带了几分委屈：“这么说我不如那日，那日还是神仙，今日就……”
　　见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圆月急忙摇头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今日这般模样，更容易亲近，也更叫人喜欢。”
　　圆月自小跟着小姐，除却府里一些侍卫小厮，哪里见过似阿若这般好看的人呢？想到这里，她又说：“而且我没见过你这样好看的侍卫。”
　　她的脸上是单纯真诚的笑容，杏眼纯澈又干净。阿若不由地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笑着揶揄：“原来你才见我两次，便喜欢上我了。”
　　圆月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郑重地点点头，认真地回答：“你是个好人，待我也好，我自然喜欢你了。”
　　几块点心就被收买的小丫头着实可爱，阿若笑着点头：“我自然是个好人。”他可是花了酒钱给她换来的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