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聊夏

2、怀疑

　　阿若悄无声息地在月色下穿行，不过片刻，便落在了一家酒楼的房顶。然后往下轻轻一跃，穿过一扇窗户，落在一间屋子里。屋子修得颇有格调，墙上挂着几幅书画。靠窗边放了一张桌子，摆着酒菜，一个男子正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喝酒。
　　阿若毫不客气地坐下，拿起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男子略微抬眼看了看他，轻笑道：“你倒是真穿了身白衣，事情打听得如何？”
　　阿若喝了口酒，才慢慢说道：“那不是咱们打的赌，师兄你可把一个月酒钱准备好。那林陌芸近日生了病，几乎整日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除了父母和她的贴身婢女，根本没有人可以进去。而她的房间有机关，这才是前几位师兄失败的原因。为今之计，怕是只能先探一探那机关，伺机破坏。”
　　他又把今日遇到那婢女圆月之事说出：“我本想直接逼迫那婢女说，可是后来转念一想，她与那林陌芸最为亲近，我不妨从她嘴里套些话，利用她来打探消息。”
　　师兄阿落却摇摇头：“我看分明是你狠不下心，阿若，我们这一行最忌讳的是——手下留情。”
　　阿若拿起杯子碰了碰阿落的酒杯，一边喝酒一边回答：“师兄，你多虑了。既然师父将此事交于我，那我必然会好好完成。”
　　阿落笑着看他，语气冷厉：“你心里有数就好。”
　　“师兄，你放心吧。何况今日我照你所说，故作冷漠凶狠，效果颇佳。”阿若满意地喝酒吃菜，随即又叹了叹气，“不过故弄玄虚也是累，我看那小婢女吓得都哭了。”
　　阿若看阿落的脸色一沉，忙补充道：“不过那小婢女如何，也与我无关，我就是想要利用她探探消息而已。”
　　阿落没理他，喝尽杯中的酒，便起了身，同阿若告别：“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酒钱给你放在那桌上了。阿若，‘情’之一字，万不可触。”说罢，他推门而出。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澄澈的酒水倒映了一轮圆月。阿若对着圆月敬了敬，喝下一口酒，他有些怅惘。
　　他自入师门，就跟着师兄。如今走出师门，闯荡江湖，几次任务也都由师兄领着。如今师兄一走，他便一个人了。

　　又说那圆月，悄悄回到屋子，发现小姐已经睡着了。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本就不知怎样向小姐解释，如今倒好。她把糕点放到桌上，又偷偷走到铜镜旁，稍稍弯了腰，借着窗外的月光看自己的脖颈，有一道细细的红痕格外明显。圆月眉头皱了皱，先前太过害怕还不觉得，此时却是疼得厉害。
　　她拿出阿若给她的药膏，轻轻扭开盖子，把药膏凑到鼻尖闻了闻，味道倒是很淡，有股似有若无的药香。只是不知道那个阿若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万一这药膏有毒，岂不是得不偿失。可是又想到他武功高强，若真想杀她，似乎也不必如此煞费苦心。
　　纠结了许久，圆月还是小心翼翼地给伤痕处抹上了药膏。然后她坐到小姐的床榻下，闭目休息。不知为何，怎样也睡不着，脑子里尽是今夜遇见那白衣少年之事。
　　一整夜睡得迷迷糊糊，圆月照旧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醒了，她走到铜镜前看了看，脖颈的伤痕已经完全消失了。看来他应该没有骗她，这药膏确实有效。
　　等天大亮时，小姐也醒了，圆月伺候她洗漱梳妆，又去厨房端来饭菜。小姐喜静，每日清晨都要独自练字读书，圆月收拾好屋子，就默默地走了出去。
　　她走到不远处的花丛旁，看花枝长出了新叶，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嫩绿的小叶，结果才刚碰到叶子，就被一阵怒吼吓得急急缩回了手。
　　“你在干什么？怎么能随便乱碰枝叶，花死了怎么办？”圆月明明第一时间收回了手，后边的人却喋喋不休。
　　她有些委屈地解释：“我及时收回手了啊，再说了碰一下也没关系吧。小安，你别总这么暴躁，吼这么大声，会吵着小姐。”
　　听到小姐以后，小安黑着的脸才慢慢缓下来，他的声音低了很多：“我知道，你，绝对不要乱碰这些花。”小安是负责照料花园的小厮，总是格外谨慎这些花花草草。
　　圆月只好郑重地点点头，反复保证了多次，小安才放心下来，他拿着瓢开始给花浇水。
　　圆月特意站得离花丛远了几步，百无聊赖地看小安给花浇水，忽然想起小安似乎常常外出采购。她心下一动，走到小安身旁，“小安，你是不是经常出府，想必对府外的事比较了解，我问你几个问题，如何？”
　　小安回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圆月瞬间喜笑颜开，问道：“你想必知道洛离公子？他如何？”
　　“你问他干嘛？小姐想知道？”也没等圆月回答，他便继续讲了起来，“我自然是没见过，不过人人都说那洛公子相貌俊朗，才高八斗，是个难得一见的才子，据说六岁便能作诗。小姐嫁给他，想必也不错。再说，陛下已经下旨，洛公子如何，两家的婚约却是不能改变的。”
　　“那洛公子有武功吗？或者他身边有没有很厉害的高手？”圆月继续问。
　　“倒是不曾听说洛公子会武功，至于他身边肯定有很多厉害的高手啊，我们府上也不少，侯爷和相爷都树敌不少，自然要多些守卫。”说完以后，他竟然鄙夷地看着圆月，似乎在嫌弃她笨。
　　圆月没理会他，想到昨夜阿若悄无声息来到府中，没有任何侍卫和暗卫发现，那必然武功极高了……这事要不要向侯爷和夫人禀报，只是那人似乎也不像坏人……如果说了侯府必然要查探，要是他被抓了就必死无疑，那样自己岂不害了他……
　　圆月心里不停纠结，最终找到权衡之法，只对侯爷和夫人说自己见到了人影，并提议加强芸辉苑的戒备。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也渐渐把这事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