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完结）》文澜

10、十

　　“江心玫呢，江心玫在哪里？”
　　“哇，心玫的设计得奖以后，找她的人还真不少哎，小姐你找她有什么事？”
　　“她人呢，她人在哪里？”
　　“辞职了啦，ks服饰公司要聘请她当设计师，当然辞职不做店员啦！”
　　“当设计师……她的设计是我的啊！我设计的啊！”
　　“哇，你这个人还真是会胡说八道啊，她一直在学服装设计，是我们店的才女哎，她平时设计的我们都有看啊！”
　　“不是，不是，那一幅是我的啊，我设计的啊，那天我给她看过，给她看过的啊，她说她也在学，想看一看，我就给她看了，那一幅是我本子里的，是我的啊！
　　“哎，你这人真是，人家得奖了你就眼红了，你有什么证据啊，这世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不是……不是……”
　　“小姐，你怎么这么讨厌哪？”

　　不是，不是，是我设计的，是我设计的，是我的……任悠猛地清醒过来，在“斑斓‘服装店里的对话，重叠着店员们嘲讽的目光，不屑的脸色，清清楚楚地浮现在眼前。天哪，这不是梦，这是事实，任悠多希望这是一个噩梦啊！

　　“你醒了，出什么事了？你看你，满脸的汗哪！”刘妈拿毛巾轻轻擦去任悠脸上的汗，关切地看着她。恍惚之间，任悠觉得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坐在她面前，温柔的语调对着她说话：“小悠，又做噩梦了，快起来，都是上大学的人了！”那时怎会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噩梦啊？

　　“你怎么了，直楞楞地看着我干吗，你，你不是晕倒了撞坏脑子了吧？”刘妈见任悠呆呆地看着自己，一动不动，慌了起来，起身摸摸任悠的头：“没事啊，医生说你是身体虚弱，气急攻心，好好调养就好，你可别吓我啊！”

　　任悠回过神来，暗自苦笑了下，“我晕倒了吗，医生也来过了？”
　　“你刚回来就晕倒了，唐先生请严医生来看了，幸好没什么事。”
　　唐铭请医生来看我……任悠有些消化不了这个消息，他怎么会请医生来看我？我出去他也知道了，那么，以后他会怎么样，不准我迈出这里一步吗？

　　刘妈见她没事，心宽了不少，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你有心事，又不好说，在这里……唉，你别怪唐先生，其实他……”刘妈欲言又止，用手摸了摸任悠的额头，“我去给你盛碗汤，你中午又没吃什么。”说完起身要走。

　　却见她脚步一顿，停在那儿，捧住胸口，似乎极不舒服。
　　“刘妈你怎么了？”任悠赶紧下床，想要扶刘妈坐下。
　　“没什么，胸口有点闷，咳，年纪大了，毛病就出来了，没事！快回床上去。”刘妈笑了笑，摆摆手，不在意地说。
　　任悠心里一暖，鼻子有些酸，“刘妈，我……。”千言万语，又怎么说得出口？
　　“什么都别说了，我明白，休息吧！”刘妈离开了房间。

　　任悠望着刘妈的背影，呆呆地靠在床上，秋风从窗外调皮地吹进来，“哗拉拉”地吹开了枕边的作品簿，那一页页纸随风翻过，纸上一幅幅图画再一次清晰地呈现在眼前，刺痛了任悠的眼睛，也仿佛如犀利的箭划过了任悠的心，她的设计，她的心血，她的寄托啊！

　　一只手按住翻动的本子，拿了起来，“服装设计也算应用美术吗？”是唐铭把玩着她的本子。
　　沉默……现在的心情，任悠不想回答什么。
　　“我看也不怎么样，ks服饰公司的要求真是越来越低了！”唐铭随手翻着本子，戏睨地说。
　　任悠惊讶地抬头，这人……“你怎么会知道的？”
　　唐铭脸上满是不屑，“这样的设计，也有人抄袭，那Christian Lacroix岂不是晕了几万次了？”一甩手把本子撂在床上，竟管自己走了。
　　这话听得任悠差点背过气去，要想反唇相讥，人影已没了，一下子又找不到话反驳，心里暗叫：唐铭，太瞧不起人了！

　　“各位，介绍一下，江心玫，新加入我们企划部。”
　　“设计大赛第一名的江心玫嘛，宋姐，不用介绍，都认识哦！”江心玫抿嘴一笑，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听了这话，又忙不迭点头鞠躬向同事们问好：“大家好，请多多关照。”
　　“哪里，年纪轻轻这么有才华，要请你多关照哦！”
　　“哪里……”江心玫不觉忸怩。
　　“好了啦，你们都别这么客气了，江小姐的脸都要红了啦！”宋姐站出来说。
　　“红了更好啊，江小姐这么漂亮，才更是我们企划部一枝花啊！”不知是办公室里哪个先生打趣，ks服饰公司企划部顿时笑声一片。
　　江心玫更觉难为情，脸越红了。
　　“迟经理请你进去。”秘书出来说道。
　　“噢……”江心玫拉了拉衣服，跟着秘书走进经理办公室，身后笑声兀自不止。

　　她在桌前坐下，只见一个二十八九的男人正低头看文件。他没抬头，她便不好先开口。
　　三分钟，一阵沉默。

　　江心玫忍不住了，拢了拢头发，又整了整衣服，拿出最礼貌的声音，她先开口了：“经理……”
　　还是没有反应，“经理……”。
　　迟诚抬起头来，目光如炬，看了一眼她，江心玫“扑通”心跳了两下，这经理，长得好帅啊！

　　“江小姐以前在“斑斓”服装店工作？“声音低沉，很有磁性。
　　“是，不过一直在夜校读服装设计，读了三年，现在毕业了，老板娘也让我设计过衣服，卖得很好……” 江心玫似乎觉得自己说得罗嗦了，便有些讪讪地住了口，因为迟诚注视着她，面无表情，不知是否认真在听。这经理怎么这么严肃啊，江心玫觉得自己看着经理的眼睛，就说不出话了。
　　“希望你在ks服饰公司好好努力，没事你可以走了！”迟诚又低下头去看文件。
　　“噢……哦……” 就这样？江心玫有些失望，只得站了起来，手刚碰上门，后面声音又响起来。“这里竞争很激烈，没有特色就会被淘汰，恐怕不是哪里抄袭一幅这么简单。”
　　拉开门，她的脸“刷”地白了。

　　任悠在厨房里帮刘妈准备晚饭，自从那天看刘妈胸口不舒服，以后她就留心多帮刘妈做些事，反正在这别墅里也终日无事可干，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多学两手，现在刘妈很愿意教她。至于设计嘛，这是任悠胸口永远的痛……每次提笔，便觉得灵感全无，索性放下，不画了。

　　“丁零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若曦，接一下电话，可能是唐先生打回来的！”刘妈两手沾满了面粉，对着任悠叫。唐铭不在的时候，刘妈总这样称呼她。

　　任悠心里一千万个不愿意，又没办法拒绝，磨磨蹭蹭地走到电话旁，心里数了三秒，电话还是没停，只得不情不愿地拿起听筒。
　　“请问刘华英在吗”电话里是一个女性的声音，柔柔地带着十二分的焦急，原来不是唐铭，刘华英？这是刘妈的名字啊！
　　“在，不过她不方便听电话，请问您有什么事？”

　　“是唐先生吗？他说什么？”刘妈洗了手走进来。见任悠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不定，听筒滑落在地上，微微颤抖。
　　刘妈一惊：“怎么，是唐先生打来的吗？不会是他出什么事了吧？”
　　任悠惶惶地转向刘妈，嘴唇哆嗦，“小正……小正老师说……他……他在……医院，从……从……楼梯上摔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