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完结）》文澜

9、九

　　这是怎么回事？这一行标题隐在早晨柔和的阳光里并不那么显眼，此刻却令任悠触目惊心，她用手撑住桌子，有片刻的晕眩。
　　“这是早晚的事，明大小姐，感觉怎么样？”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任悠循声望去，不知道何时，唐铭靠在她房间门口，面无表情地注视地着她。明明是初秋凉爽的早晨，任悠却不禁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为什么，为什么会一夕之间破产？”明氏集团是加拿大最大的华人商业集团，如今竟一夜之间摧枯拉朽般的倒了？
　　“这是你父亲欠我的！” 唐铭缓缓走了进来，在她面前站定，一字一句地说，还是面无表情，任悠却似在他脸上看到埋藏已久的恨意，强烈地感受到从他周围传来的令人窒息的压力，似乎要把她吞噬了。

　　任悠不自禁地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抬头对上了唐铭的眼神，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她顿了顿，清楚地说道：“如果他真的欠了你，现在他也还你了，你要报仇，让该承受的人承受啊！为什么要让整个明氏集团破产，你知道明氏集团在加拿大有多少员工吗，失去了工作他们的家人要怎么办？你知道一个家急需用钱是多么痛苦？如果他真的欠了你，现在他也还你了。”顾不了这么多了，一口气说完。

　　显然唐铭有半刻的愤怒，他没想到这个千金大小姐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着她，眼神是复杂的。任悠没有别开眼睛，死就死吧！
　　缓缓的，他的右手握住任悠的下巴，“说的倒是很冠冕堂皇，何必假惺惺？自己的父亲死了也不难过，什么时候明大小姐关心起员工来了？明存辉欠我的，他还不了，你在这里替他慢慢还吧！”松开手，死死地盯了她一眼，转身要往外走，又拿起桌上的本子翻了翻。任悠的心扑通直跳，那是她的作品簿，出去拿报纸前放在那儿的。唐铭翻了几页，径自走了。

　　“啪”坐在椅子上，任悠觉得自己快虚脱了，低下头，报纸上这一连串的标题依然醒目地躺在那里，是嘲笑？是讽刺？还是提醒？窗外灿烂的阳光已遍洒了整个卧室，任悠却觉得特别的刺眼，挣扎着站起来，她轻轻拉上了窗帘。唐铭冷冰冰的话语犹在耳边，“自己的父亲死了也不难过，明存辉欠我的，他还不了，你在这里替他慢慢还吧！”
　　再一次的，任悠低头看自己的项链，它静静地挂在脖子上，天啊，难道从此以后，自己的生活真的再没有阳光了吗？

　　“这是所有来参加征选的作品了吗？” ks服饰公司企划部经理办公室里，迟诚翻看了所有寄来的作品，抬头这样问他的秘书。
　　“是啊，到今天为止，都在这儿了。”秘书答道，“怎么，这次的作品达不到要求吗？”
　　“也不是。好了，没事你出去吧。”
　　“哦！”

　　迟诚看了看桌上的台历，10月22日，这是截止征选的最后一天，难道那个叫若曦的女孩子不打算来参加征选了吗？闭上眼睛，女孩掉下本子慌乱的样子似乎又出现在眼前。
　　“先生，把本子还我好吗？”呵呵，迟诚想起她当时说这句话的表情，不由地微笑起来。她的设计还真是不错啊，构思大胆，风格清新，完全没有眼下时装界的奢靡之气。只是，她会来参加吗？
　　“迟先生，刚刚寄来的作品。”秘书又走了进来，将一个文件袋放在桌上。“是吗？”迟诚打开一看，不觉眼睛一亮，纸上的设计图轻盈灵动，虽然做了一些改动，但仍似曾相识。是她！迟诚急忙向下看去，不觉一呆，上面署名——江心玫。

　　铭远集团一楼大厅里，唐铭和简叔、林泽刚从外面进来。
　　“十分钟以后发展部有一个会议，关于最近半年的发展计划，老大，你来给点意见吧！”林泽边走边说道。

　　只见前面许多人围在大厅东北角悬挂的大电视屏幕前，纷纷窃窃私语着。“由ks服饰公司主办的本城第六次服装设计大赛于昨日结束揭晓，本次大赛第一名的作品由“斑斓”服装店江心玫小姐夺得，设计图今早已做成衣服成品展示。”
　　正往前走的唐铭停住脚步，向电视屏幕望去，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件轻巧的女装，右下角这件衣服的设计图变换角度播放着。唐铭一楞，这张图……
　　“喔！”旁边的林泽吹了声口哨，“真不错！”

　　“谢谢ks服饰公司给我这个机会参加评选，真，真没想到会得第一名，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孩的脸，显然她太高兴了，有些语无伦次。

　　“ks服饰公司在宣传上倒真有一套，挺会吸引眼球的。早上播过啦，还重播。”林泽边看边说。唐铭盯着屏幕，怎么会是她？
　　“我回去一下，会议你主持！”撂下这句话，唐铭转身走出了大厅。
　　“什么，喂……”唐铭的这个举动让他措手不及，什么时候他的工作狂上司在工作的时间回家过了？他一脸疑惑地望着简叔：“出什么事了，马上就要开会了啦！”
　　“不是让你主持吗？”简叔微微一笑，转身进了电梯。
　　林泽目瞪口呆地望着简叔，他乘坐的电梯已关上门，缓缓地升了上去，“喂，你们怎么都这样啊！”十分的怀疑，跟着这样的上司，自己是不是会早衰啊！

　　半小时后，唐铭已经坐在了客厅里。显然，他的回来让刘妈大大吃了一惊，在唐家别墅这么多年，刘妈印象里少有这样的情况，一个星期有两天在家里吃饭已经难得了，现在是下午两点，少爷竟也回来了，而且不象是要拿什么文件的样子。

　　端上一杯咖啡，刘妈轻轻地站在一旁。
　　“明若曦呢？”唐铭问。
　　“太太……她……那个，她出去了。”刘妈有些明白少爷为什么会回来了，不早不晚，偏偏这么巧？
　　“你允许的？”唐铭的眉皱起来了。
　　他声音不高，听在刘妈耳里却自有一股威严。刘妈不敢看少爷的眼睛，哎，自己年纪一大把了，在唐家这么多年，可以说是看着少爷长大的，每次面对他还是有些发毛，这一点跟唐老先生的感觉一模一样，到底是祖孙哪！

　　该来的总是要来，刘妈一定神，说：“今天太太好象有什么急事，我看她不对劲，拦也拦不住，一个人跑出去了，老李去追了。”
　　“她每周一都跟你出去，说的没错吧？”唐铭又问。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少爷啊，老李这个死老头，知道有这么一问，刘妈索性心一横，吸了口气，答道：“买东西有个人帮着拿也方便，太太……其实她人……她在这儿也实在是……那个……实在是……。”到底心虚，刘妈觉得自己越说越没底气，有些语无伦次。

　　“是我自己吵着要出去，跟刘妈没关系。”两人都一怔，看向门口，任悠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脸色苍白，样子有些憔悴。
　　她径直走进来，没看唐铭，经过刘妈身边，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朝楼梯走去。
　　“太太……！”刘妈叫了声，她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任悠停了停，没回头，又朝前走了一步，终于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唐铭“刷”地站了起来，闭上眼的那一刻，任悠似乎只听到刘妈惊慌失措的声音：“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