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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59章 ...

  •   侯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前已经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了,管家翘首以盼朝着宫内的方向看去,迟迟没有人影。

      实在无法平和继续等待下去,两三步上前去,他再次恭敬地朝着守卫行礼,“劳烦阁下再派人进宫通禀一次,我家侯爷实在是病情紧急,亟需御医诊疗。”

      守卫静默伫立,目光扫过宫门深处,也渐自蹙起眉头,想起宫里那位对这南平侯传言中的种种,也不想趟这趟浑水,依旧纹丝不动道:“再等等。”

      管家紧蹙着眉心眼神不离宫门内半分,烈日灼灼下,马车前一阵阵传来马喘息的粗声,马夫倚靠在车辙边叹了口气。
      这阵仗,明眼人都瞧得出,只怕是御医得了什么命令,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而这关巧,实在不得不令人怀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京城中有名的大夫早几日前就收到了南平侯府的问诊,可叹这民间神医难有,论医术的精湛是不及宫里。

      管家也知晓周济柏医术超群,可早晨便在侯府门口目送其远去,后者只说今日离京来找侯爷辞别,谁又能料到,周大夫前脚离京后脚侯爷就病情大变,这大半日的光景又能到何处去寻人……

      笑画生每日的说书也就一个半时辰,不知不觉就到了人群唏嘘离散之时,张夫人还有些意犹未尽,只叹今日就只能听到张榷入狱逢难正等候皇帝审判这里,转头拉着姜玉淑的手道:“玉淑若是明日得空,也再来听这剧吧,我也再想些法子,若有办法也好与你商议。”

      张夫人为着没有帮上的忙还有些汗颜,心里也是同情她与南平侯,这番说辞也是想再给眼前人一些安慰。

      姜玉淑也明白她这话里的抚慰之意居多,也只笑着轻轻回握了张氏的手,谢辞道:“多谢嫂子,今日前来本已是叨扰,再者我也担心宫里的眼线太多给你和大哥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话说到此,姜氏兄妹与张氏话别,姜元成也到了每日进宫轮值时间,马车先朝着宫门的方向前行。
      说来也是巧合,教坊区过来最近的宫门,竟与南平侯管家等候的宫门是同一个。
      于是,待马车停稳姜元成掀开帘子时,姜玉淑就看见了着急等候在宫门前的管家,不由得一怔。

      听到声响,本以为是哪位大臣要入宫的管家也正思索着朝这边看来,只一眼便惊讶得不自觉停顿了须臾,随即又变得有些喜出望外。

      许是对这位曾经的主子印象不错,情急之下且管不了那么多,在与姜玉淑视线相接那一瞬,管家心中定下了主意,像是沙漠中瞧见了绿色般眼中一亮,不论有没有结果都要试试。

      姜玉淑看出对方似乎很是高兴见到自己且有些话想说朝着自己走来,也随着姜元成一道下车站在了宫门前。

      “姜小姐,姜公子,”管家走来对着二人恭敬行礼。

      “许久未见管家,”算是昔日的熟识,姜玉淑寒暄道,“近来可好?”

      “多谢小姐挂念,”管家温和回话,也故意不避讳近来京城的传闻,继续道:“侯爷有恙还未痊愈,我等忧心主子,遂又来请御医问诊。”

      “你家侯爷病了这许久,怎的还未有起色?”一旁姜元成不由反问。

      管家苦笑,轻叹道:“侯爷的病实在棘手,许是加了当年在战场上落下的病根,一连数日都没有明显好转,今日更是……”

      他未将话说得完全,姜玉淑也轻蹙起眉。

      “噢?”姜元成追问。

      管家只得继续,“今日御医早些来过,侯爷虽多日不能离榻,也还算清醒,可半个时辰前忽然昏迷,我等急忙来此再请一次御医。”

      半个时辰,此处到南平侯府不过区区三条街,姜玉淑有些疑问,“你在这等了多久,御医还没来吗?”

      “已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不知何故,迟迟不见御医。”管家回话间又焦心地朝宫门方向看去。

      对面二人自然也看出了不对劲,不远处宫门的守卫一丝不动静止在原地,饶是南平侯近来受罚,见到侯府的车马,这宫门的人也不该是这样视若无人的冷漠。

      姜元成与姜玉淑对视一眼,便走向那几人问话,还未到跟前,为首的将领就主动与其交谈。

      管家与姜玉淑站在马车跟前,虽然听不清那边的话,也知晓那守卫定是又被姜元成追问御医之事。守卫面带几分为难,许是被问的急又远远地朝着这边管家的方向瞅了一眼。

      无果,姜元成也不想再与守卫多缠,转回这边对姜玉淑道:“我先进宫去瞧瞧什么情况。”

      姜玉淑也想到了其中的关巧,有些复杂地点头,就与管家原地等候。

      不多时,后方人头攒动的街巷一时骚动,一阵马蹄急急行来,管家先回首,便瞧见了是侯府的人。

      来人紧紧勒住缰绳迅速翻身下马跑向这边,还没站稳,就垂下了头,气息几近哽滞,“侯爷,侯爷他……没有脉息了……”

      “什么?!”管家惊愕,一把拉起小厮的衣襟,让他不得不抬起头来。

      那神情中的哀恸之色明明白白,声线颤颤:“我们从府外寻了四五个大夫先为侯爷把脉,可都是同样的回答,说侯爷已经没了脉象。”

      “怎会……”

      姜玉淑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心下凉了三分,还有难以置信的混沌。

      薛寔胤,死了?

      这个念头缓慢升起,姜玉淑自动回想起那人的模样,最初的也最鲜明,成亲三年后第一次见的那晚,是他一身黑衣衬托面无表情几近冷漠的脸。

      怎么,就这样了呢?

      马车停在南平侯府门口,姜玉淑随着管家一起下车,侯府周遭的街道远处还是往常一样的贩声走卒,只有这处像是屏息了一般寂静。

      侯府的小厮一个个低垂着头,似乎自己的命运也与着侯府的主人,在朝不保夕之间涣散。

      这种哀沉的氛围,在看到姜玉淑那一瞬间有些愣住,一路上侯府的仆人在遇见昔日的女主人时表情皆带了些复杂,一直持续到她走进了前厅。

      管家念及姜玉淑与自家主子之间的过往,便请其去了前厅,自己则急忙赶往了后院。

      姜玉淑期待姜元成能请来御医,只是也晓得这约莫不大可能。她已留下梁国公府的马车,嘱咐车夫看见姜元成就带其到南平侯府。
      她本可以继续等姜元成,只是在那一瞬间不曾多想,便径直与管家同上了车。

      再入南平侯府想不到竟是这样的场景,原本以为此生不会在踏足已然脱离的地方,就如此轻易走了进来。

      四下一片安静,很久没有一个人来过,下人们多半已经被召进了后院,隔着几进房院也无法听到后面的动静。

      原本在厨房门前正烧火煎药的花伶被管事嬷嬷吩咐去前厅端茶,家主病重让每个人脸上都没什么光彩,但突然让一个在厨房做工的仆人去前厅就很不合常理,且从嬷嬷话语间一闪而过的蹙眉不耐,花伶也隐约察觉到前厅的人特殊得十分不受大家待见。

      这倒是更越发让花伶好奇来人的身份了。南平侯府的仆人向来是恭敬宾客颇懂礼节,除非是与主子有极大过节,否则都不会这般冷遇。

      兀自在心里猜测着,脚步却已经转瞬来到了前厅,还在小心估计手中茶托的她还没抬头看向屋中的人,来人就已经带着意外喜色唤出了“花伶”。

      许久未见,这声音乍一出现在侯府,倒是让花伶听得欣喜,脚下快上前两步,惊喜道:“小姐怎么会在这?”

      “原是碰巧遇到了管家,听说侯爷病重……”姜玉淑语气迟疑,倒也不介意花伶说明了自己的担心,“听说侯爷是旧疾复发,病了许久也不见起色?”

      花伶点点头,也不隐瞒,“小姐走了几日后,侯爷就病倒了,宫中的太医每日来这,也总不见好。”

      这话说的时间不假,正如城里传闻一般,只是向来敏感的人听了,忽而便沉默了。

      看着眼前人面带忧色地扫了眼屋外那方天空的云,大半月不见,花伶却觉得小姐的身形仿佛比在南平侯府的时候轻减了不少,原本是身量纤纤的恰到好处,如今看着只觉得像是轻风搀扶的飞天仙子,面容越加白皙剔透,骨相柔美更甚从前,令她一个女子也不自觉被吸引得移不开眼。

      “花伶,”这一声轻叹倒似唤回了悄悄溜走的神丝,仿佛带着深切的愧疚和自责,终是只能亲自揭开真相,“若是没有我,他也不会陷到如今境地吧……”

      话落回音般砸在人的心上,来不及宽慰出口的话便被远方轰然响起的金钟声碎得一干二净。

      “咚——咚——咚——”不是晨钟暮鼓,不是寺庙课音,丧钟响起的瞬间,犹如石破天惊在她心头炸开,热泪浑然不知落满了襟裳,而身后的世界、眼前的景象很快也渐渐变远变暗,最后还有几分记忆的只剩花伶陡然拔高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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