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忆之燕然未勒归无计》潇北然

5、辞家去作入彀英

　　礼部负责进行武举的考核标准制定，但因武举与其他科举不同，礼部便去吏部寻人来协助制定，懂武艺的沈秦便被调去协助。因武举选出的人才多是直接去各地军营，京中除了卸甲回京的老将军能参与，还有最为合适的一个人：林喻萧。在武举还未全国实行并且选出真正能领兵打仗的人之前，这个一旦及冠便将继承西北赤霄军虎符的将门后人是最佳人选。
　　连着一个月，他们都在同其他官员讨论武举该如何选举，各地开设何种学堂、如何阻止有人钻空子、避免举荐唯亲等问题。此外，林喻萧还就平衡武举人和在沙场上立军功给出了些同朝堂之人不同的方法。最终，他们制定出一整套武举选举方法：三年一度选举；设立武学，即专门培养武艺之人的学校；分解试、省试、殿试三级；考试科目设骑射、步射、排兵布阵等、文武二者在武举中如何考察……这一系列条例的颁布，从地方武生培养到选举再到武举人上任等一系列施行方案皆列出，取得皇帝朱笔批阅后，便向地方啊下达。这个向来以文为重的国家，终于要在军事力量上从源头寻求改变。
　　终于结束了这项大任务，沈秦和林喻萧一同回府时，天都已经暗下来了。回府路上，林喻萧打趣到：“还以为非晨兄是治国文臣，没想到在军事上的见解也颇深。我们习武之人能一眼看出对方实力，我猜非晨兄武功一定极好，只是不知何时能一见。不如我们去酒楼里喝两坛子酒，然后比一比如何？”
　　“我少时曾想血战八方，但之后觉得在京城中当个文官也未尝不可，能够为前线将士保障军粮或保一方百姓平安也能实现暴富。”沈秦温和地笑了笑，“我那有酒，不如我们就在府中一饮。”
　　“也好，我这一个多月都没有好生歇过，就在府中罢。”
　　疏仓知道今夜公子他们两个会比以往早些回来，早已摆好了饭菜等他们。林喻萧喝得微醺之际，沈秦看着他，像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会反对武举，武举就是为了削弱你们这些镇守各地的将军的兵权的。”
　　林喻萧头脑有些昏沉，轻声道：“我常在想我家四代镇守西北，与数万将士用命换来一方安宁。但如今我家中只剩我一人，只因朝中这些坐享太平的人忌惮赤霄军，忌惮我林家。但我林家三代忠烈，向来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只想守护这山河安宁。但前朝多少是因地方拥兵自重而亡国，我能保证我自己绝无半点异心，但我又如何保证我的后世会同我一样？若我不曾随父亲在沙场上征战过几年，不曾陪兄长骑着战马延边境巡视，我知道真相之后必会造反。但我不能，我赤霄军世代都是忠烈之士，我不能辱没我家三代积攒下的忠名，林家祠堂上供奉的英魂都为国鞠躬尽瘁。帝王之术临驾于一切之上，我只想再将我这条命用来守卫山河，待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无论他与我是否血脉相连，我便可交出兵权，也算了却毕生所愿。”
　　他举杯，将辛辣的清酒一饮而尽，足尖一点，带着醉意舞剑。那剑上的银光倾泻而下，平添了三分清冷，繁星在这一刻像是隐去一般。凛冽的一招一式被沈秦悉数收入眼底，流至心间，在酒的熨帖下，向四肢百骸散去。

　　武举的条例层层下发到各州郡县，以建立武学学堂为基础，逐步让这个构想施行开来，改变国家军事体系这一庞大机器的齿轮，开始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