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忆之燕然未勒归无计》潇北然

33、长毋相忘

　　林喻萧和沈秦顺着人流走进了典当行一品阁，此时大厅中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人，本来宽阔的大厅显得有些逼仄。
　　“这破原剑是真的吗？赤霄军都没找到的剑居然重现于世了。”
　　“害，一品阁鉴定过的东西能有假吗？”
　　“你说那还没袭爵的林小少爷要是知道了会怎样？”
　　“那还不把这条街都给掀了。”
　　“我听到消息说，前些日子几家店关门，整个黑市人心惶惶，但骆老板及时出手，才安定了人心。”
　　“一品阁随侍一旬卖一次，但这次前八件东西都没比平常稀奇多少，但最后两样就是百年难得的宝贝。”
　　大厅中的人交谈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店中伙计见林喻萧和沈秦进来，马上与刚才收到的两个看门大汉给的消息对上，跑上前殷勤招呼。
　　“二位公子，楼上已设好雅座，请随我来。”伙计在前面带路，林喻萧和沈秦悄悄打量着周围布置，跟随着上了二楼。
　　二楼由十个小隔间排列，隔间之间的墙都是由特殊材料制成，防止武力高强的人能听到其他隔间中的交谈。入了名“坤”的雅座，前面垂着珠帘，却能清清楚楚看到大厅场景，大厅中的人却看不真切隔间中的景象。伙计上了茶点之后便退了出去，留二人在隔间中。此处只能听到前方大厅中传来的声音，其余物免皆是寂静。座旁是个能拨转的装置，可拨动其来给出自己的价格，之后便有大厅中的人报出各个隔间的价。
　　“看来那个骆老板今夜会来。晴川阁给的消息中说，骆老板便是这黑市的主子，前几日骆老板的一家私盐铺子没及时拿出银子来，黑市所有商铺得了消息，引起了不小震动。今日骆老板来，可能就是想放个他生意安稳的信号。”林喻萧隔着茶桌在沈秦耳边低声说着，吐气见的热气让沈秦的耳朵动了动，还红了几分。
　　沈秦点头，心中已了然。这黑市看起来庞大，四处做的都是动辄成百上千两银子的买卖，却也是极脆弱的，背后撑起的骆老板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大家都会立马得到消息决定继续经营或者抛掉生意直接跑路。骆老板今日对破原剑定是志在必得，这剑于他可能并无太大作用，但拍下则可稳定整个黑市的人心。
　　二人没等多久，大厅便突然安静了下来。之间门口出现了个戴着面具的男子，身旁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作陪，目不斜视地径直上了二楼雅座。那男子虽看不见面具后的脸，但光从身量来看便觉得是个儒雅之人。但大家却看不到他的儒雅，能以一己之力撑起整个黑市的人，淌血踩骨过来的人，背后手段的狠辣可与儒雅二字毫不沾边。等那人和身旁女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后，大厅才又出现交谈的声音，只是比先前微弱了很多。对面乾座有人影闪动，刚刚二人应当就是座在乾座了。
　　林喻萧向沈秦投去一个眼神，发现沈秦此时也在看着他，想来刚刚出现这位便是传闻中的骆老板了。
　　片刻功夫后，大厅便想起了几声敲锣声。周围都又安静了下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上了台子。
　　“诸位好汉，在下是这一品阁的掌柜。今日就由在下来给大家展示这一旬小店将卖出的东西。”
　　没有过多言语，第一件便被呈上台，是柄前朝最后一位太皇太后给公主和亲的陪嫁。马上厅中有人出了价买去。之后的四件都是由厅中的人买去，卖完前五件后中间有了个短暂中止。按一品阁的规矩，前五件是由厅中客人买的，而后面五件，则只能由二楼雅座的客人出价购买。
　　第六件宝物呈了上来，看着没有前几件宝物的明亮，带了点风尘仆仆的意味。
　　“青铜神树，九天神鸟绕其枝干，诸位可感兴趣？”
　　一声铃铛响起，二楼雅座有人拨动了出价装置，正对大厅台子的叫“地”的隔间响起清越女声：“艮座，五百两银子。”
　　马上又有一声铃铛声，先前的女声又起：“巽座，八百两银子。”
　　台子上的琵琶珠圆玉润地摸复挑了三声，青铜神树归于巽座。掌柜的又接着卖了两件，到了第九件。银盘丝绢上的东西平放着，小小一个，厅中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这几日黑市传得沸沸扬扬的最后两件宝物中的第一件到底是何物。
　　“见日之光，天下大阳，服者圣王，千秋万岁，长毋相忘。这件是个银带钩，起价二百两黄金。”掌柜的短短几句便介绍完了。
　　大厅中热闹了些，大家纷纷好奇这普通的银带钩到底有何妙处，能成为近日来黑市上能与破原剑并称的宝贝。大家纷纷琢磨起掌柜的神情和说的话来，还是不解其意。
　　“这银带钩是个什么来头？晴川阁给的消息中没说，我先前也没听过。”林喻萧问旁边的沈秦，沈秦却已将手放在拨盘上了。
　　铃铛声将大厅中的讨论声压下了，“离座，二百五十两黄金。”
　　话音未落，又有铃声响起，女声中间都没有歇片刻继续保着：“坎座，四百两黄金。”
　　大厅中的声音又大起来了，都猜不出这银带钩的来头。一声询问冒出了头：“掌柜的，这银带钩到底是有什么稀罕的？”底下的人也都附和了起来，想知道个究竟。
　　掌柜依旧笑眯眯的，只说：“呵呵呵，就是个银带钩。”
　　“离座，五百两黄金。”女声不受底下喧闹依旧按以前的音调报着。
　　林喻萧正想往沈秦那边倾身问，而沈秦已拨转了拨盘。
　　他们的坤座外面的铃声响起：“坤座，八百两黄金。”
　　林喻萧此时瞪大了双眼，“这，这，非晨兄，我带你来不是让你来买东西的。这银带钩我们还不知什么来头。”
　　“我知道。”沈秦将视线从外面转回，认真地看着林喻萧。
　　大厅内热闹依旧，纷纷从猜测银带钩的来头变为猜测坤座的人的来头。没有铃声继续响起，台子上的琵琶一拨，银带钩归了沈秦。
　　林喻萧半天没说出话来，琵琶声停后才继续说：“我就带了今夜在此过夜的钱。”
　　“无须担心，我刚好带了八百两黄金，今晚还请留我一宿。”刚才豪掷八百黄金都波澜不惊的沈秦此时反倒有了笑意。
　　林喻萧从正面着旁边的沈秦马上转了身，在椅子上好好坐着，看着底下交头接耳的人群，才说：“这是自然，只是，我总觉得是我带你来此，让你一出手都那么多，心中有些怪异。”林喻萧自己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想法，又补了一句：“那银带钩真值那么多？”
　　“是，我还觉得是自己捡了便宜。”沈秦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有两个人在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
　　“那银带钩究竟是什么来头？”林喻萧又问起了这个问题。
　　“稍后送上来你拿它把弄把弄便知道了。”沈秦轻轻撇去茶杯中的茶叶，温声说道。
　　“八百两黄金的东西，无可不敢拿着玩。”林喻萧心里算了算自己要多久才能有八百两黄金，觉得应当得攒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