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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苦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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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飞机后,顾延之能明显感觉到顾璃夏的低沉和抑郁,那被她压制的痛苦,顾延之拉着她冰凉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们不回去,我们是回家,舅舅家也是我们的家,凡事有哥哥在,都交给我解决。”
顾璃夏再也压不住心中的难过和委屈,眼泪像掉珠子一般,一直流个不停,顾延之把她拉进怀中,轻轻地安抚这她的情绪。
这一幕被和他们一班飞机的许盛泽看到,许盛泽心里没多大起伏,九年都过去了,许盛泽不信顾璃夏没有男朋友或者结婚的对象,这位应该就是前几天在她办公室门口说喜欢她的那位了吧。
很显然,目前抱着她的那位才是正主,那天他看到的那位是顾璃夏的哥哥。
学生时代,和顾璃夏玩得好的都知道顾璃夏有位学医的哥哥,引起了身边众多姐妹的追捧,而顾璃夏也以此为傲,每次说得自己的哥哥天花乱坠,这也导致玩得好的和玩得一般的都很喜欢听顾璃夏的时候吹牛。
记得有一次晚自习,那是期末复习,顾璃夏和周围人都没有复习的欲望,搬过凳子围着顾璃夏,顾璃夏给他们讲鬼故事,极其地真实,感觉你整个人就是在那种情景之中。
吓得有几个女孩子上厕所都要结伴,顾璃夏还特别淡定地坐在位置上笑他们没出息,平时邓q.q怎么交的,我们信奉的是马克思主义,世界上没有鬼。
奈何嘲笑的声音和顾璃夏被群殴的声音,惹来了学部主任新华哥的到来,死亡凝视着以顾璃夏为代表的一群人。
之后他们就被新华哥拿着书,顶着冬天晚上的“妖风”,活生生地站了整个晚自习。
许盛泽自然而然地,放下了对顾璃夏的执念,他就该想到的,当初一声不响地离开,肯定是有原因的,但他想错的是,这个原因是自己,他把顾璃夏离开的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
许盛泽把口罩往上拉了点,拎着箱子,从他们身旁走过,路过的时候,许盛泽心里想的却是祝福,祝你幸福,顾璃夏。
电话铃声响起,许盛泽接通,“喂,妈。”
“你下飞机了没啊?”
许盛泽压住心里的难过,平常道:“刚下,怎么了?”
杨丽在电话里试探着问他有没有带女生回G市看爷爷,许盛泽只闷闷一句,没有。
杨丽简直气笑了,也不在装那副关心儿子的样子了,直接开骂,“你到底在等什么呢?我和你爸身体也不怎么好了,就盼着你结婚呢,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才能主动找女朋友啊?”
许盛泽:“…………”
杨丽:“你别总拿部队里忙,没时间陪人,我告诉你,你别给我撒谎,我之前问过你们政.委了,他说部队里也有人在追你,你还爱答不理,人还经常给你物色人,你觉得你很高贵吗?”
许盛泽扶额,表示有些难搞,想尝试为自己找话说,却不料杨丽根本不给他机会。
“阿泽,你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在等你高中喜欢上的那个女孩?”
许盛泽心里有些捉摸不定,他从高中毕业到现在,九年的时间,确实,不仅在等顾璃夏,也在找顾璃夏。
见他不说话,杨丽秒懂自己猜中了他的心思,语气放缓了下来,“儿子啊,不是妈妈说,如果人家女孩真心喜欢你,就不会什么消息都不给你留,她要是喜欢你,早就回来了,你等了她九年,万一她结婚生活了,有自己的家庭了呢?那你觉得你有几个九年可以继续等下去?”
许盛泽停了下来,不在继续走了,而是回头望向刚才顾璃夏和旁边男人站的位置,喃喃低语,“妈,别说了,我听你的话。”他怕他妈妈再说下去,他会受不住,喜欢了这么多年的女孩,没有和他有一个好的结果,他很难过,替自己难过。
杨丽沉默了会儿,说:“你爸爸前几年有位在G市的合作伙伴,两人关系还不错,之前也帮助你爸爸的公司度过难关,好久没有联系了,前些天,你爸爸联系到这位好友,生病了,不严重,为了把外地的两位外甥骗回来。”
“你爸爸的这位朋友的外甥,家庭有些复杂,但胜在名声好,那女孩妈妈看过照片了,虽然是高中的照片,但长得眉目清秀,又爱笑,和你一样的年纪,也是还没有谈男朋友,你爸爸的朋友啊,着急啊,人在外地又不肯回来。”
许盛泽收回目光,拦了个车,把行李放在后备箱,坐上后座,“行,我答应你,去跟她见面,你把见面的地址发我,我抽个时间过去。”
听到儿子终于肯放下心结,杨丽高兴的不行,忙跑到许嘉言旁边坐下,“老公,咱儿子终于肯答应去相亲了,你快联系你那位好友,安排见面吧,那女孩我是真心喜欢,除了家庭有些复杂以外,这么开朗,和咱儿子正好互补。”
顾嘉言摘下眼镜,把手中的报纸放下,轻轻一笑,虽然表现出来的没有杨丽这么高兴,但总归从他的行动上看出他有多么的开心,他立马拿出手机给那位朋友发消息,约两位出来见面。
顾璃夏和顾延之从机场打车过去,有些远,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快到家门口时,顾璃夏问:“不是说舅舅病得很严重吗?怎么人不在医院在家?”
顾延之没有回答,心里已经默默有了答案,舅舅装病骗他们回来的。
还没下车,就看见舅舅三家人,站在马路旁等着,那气势,像极了要去打人的阵势,顾璃夏远远地看见他们,心里有些心酸,等车停下后,不等顾璃夏拉开车门,大舅先拉开了,顾璃夏下车,大舅把她抱住,后面的两位舅舅眼睛通红,走上前来抱住了她。
顾璃夏哭了,哭得很伤心,声音颤抖地喊:“舅舅,我回来了。”
顾延之背过身去,捏紧了拳头,几个表哥表弟围着他,在他肩膀上打了一拳,“走啊,回家吧!”
顾延之把手里的买的礼物给他们,拍了拍顾璃夏,“别哭了,回家说吧,走。”
三位舅舅这才放开顾璃夏,三舅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摸出纸,为顾璃夏擦干净眼泪,“回来就好,这才是你们的家,夏夏啊。”说着牵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另外两位舅舅没有跟上来,而是在保姆的搀扶下,躲在后面悄悄地哭。
“以后放假就多回来看看我们吧,你和你哥走的第三年,我们一家人,打官司打赢了,现在呢父母的牌位啊,都被我们转过来了,不在顾家了。”
顾璃夏只是哭,不相信的摇摇头,“我奶奶同意了?可我爸爸……”
顾梦珏作为顾家人,在王家提出要把顾梦珏和王若琳的牌位迁到宜溪的时候,整个顾家,包括顾梦珏的二叔三叔家,都不同意这件事,他们允许顾延之和顾璃夏每年清明和过年的时候来,其余时间不准踏上顾家祖坟的位置,理由是晦气。
晦气这个词是从顾老太太口中说出的,二叔三叔家觉得顾老太太做的过分,纷纷劝说过她,叫她不要做的那么绝。
顾老太太的回答始终就一个,冷血而又让人心寒,她说顾璃夏当初生下来,有人说过她会给顾家带来麻烦的,十八岁必有一劫。
“我之前还不信呢,十八岁,父母就在接她的路上死去,这不就是劫吗?”
之后,王家用三块重要的地和五个亿的生意,与顾家二叔三叔谈成了协议,把牌位转到宜溪来,气得顾老太太昏看两天,醒来后,对着自己的大儿子发脾气,“那是你三弟,你三弟是顾家人,流的是顾家的血,啊……”到处咂东西,到处乱叫。
顾璃夏的大伯忍无可忍,拿着水杯朝地上摔去,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连带着顾老太太,“妈,你够了,你就不怕遭报应吗?那是三弟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顾璃夏从小就是我们带着长大的,你把她从顾家除名,我也就忍了,你丧尽天良,封建愚昧,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叫你一声妈,三弟和弟媳,是我的意思,他们活着没能好好享受快乐,死了,也要风风光光的下葬,而不是困在这顾家。”
三舅说完当年的事后,顾璃夏有些荒神,“他们就葬在你外婆那附近,去看他们的时候顺便去看看外婆吧,舅舅前几天做梦啊,梦见你外婆和你妈妈,你外婆拿着棍子追着我跑,问我你去哪了,为什么还不来看我,你妈妈也是,你妈妈在我梦里哭啊,说好想你和你哥哥,还说自己如果在坚持一下,就能看见你考大学了。”
顾璃夏眼里包着泪,还是止不住的哭,眼泪不停的掉,“舅舅,谢谢你们。”
晚饭是大舅和大舅妈分工合作,做了满满当当顾璃夏和顾延之爱吃的,年纪较小的和顾璃夏的嫂嫂们,还有舅妈坐在一桌。
她和顾延之,三位表哥,三位舅舅,还有听到消息马上赶过来的大伯一家,坐一桌,顾璃夏对顾家人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不想理,尽管当初帮过忙,但是心里产生的抗拒,让顾璃夏有了一种厌恶感。
两桌人凑在一个院子里,热闹又温馨,顾璃夏看着大舅喝了一杯又一杯,阻止他道:“舅舅生病不是严重吗?严重不能喝酒的。”
不清醒的舅舅扒开她的手,说:“没多大事,舅舅就是想你们了,没有理由叫你们回来,撒谎骗你们的,明天是你妈的生日,你们理当来的。”
顾璃夏不在拦他,吃着碗里三位舅舅给她夹的菜,虽然很撑了,但是架不住他们的热情,小口小口的全部吃完。
堂哥喝醉了,是个话多的人,但今晚他没怎么说话,直到被灌得不行,他眼睛通红,对着众人哭着说:“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夏夏,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顾璃夏很冷静,几乎每个人问她这个问题时,她都能从容回答,挺好的。现在的她也是,对着顾家人,也能回答得上来。
“堂哥你没有必要说这些,我活得好不好,都是我自己的事。”
大伯母坐在她旁边,准备想牵她的手,被顾璃夏躲着,“抱歉啊,我今天有点累了,明天我还要去看我爸妈,先去睡了,你们玩得开心。”
周围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夜晚虫子的叫声,顾璃夏停下来,转身,笑着问:“舅舅,我睡哪啊?”
凯哥立马起身,带她上楼,去到了房间,打开,和她在顾家的布局差不多一样,那些她还来不及搬走的小说也被整整齐齐地放在书架上。
房间里有两个书架,一个书架专门放她买的言情小说,一个放的是她高中的书,只不过没有高三的。
凯哥说:“这是你哥我带着你的几个哥还有你堂哥去顾家抢的,怎么样,开心吧?”
顾璃夏当然开心了,是她久违以来最开心的笑,“开心,谢谢你们。”
表哥没有在打扰她休息,而是退了出去,给她留足空间。
顾璃夏看着桌上的照片,是她和三个舅舅们的合照,里面有爸爸妈妈,还有外婆。顾璃夏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上下打量了下房间,又走到书柜面前,看了被保护得很好的每一本书,这里的每一本书,都是她父母的钱,当然,小说的钱是她省吃俭用存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