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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苦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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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大伯一家离开了宜溪,热闹结束,开始了漫长的长夜。
顾璃夏回来是睡不着的,她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小说看,看了一小会,就听到有人敲门问:“夏夏,睡了没?”
顾璃夏从床上起身,回答:“还没呢。”把书放回书架上,去开门,“舅舅,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呢?”
大舅端着一碗小汤圆,递给她:“你大舅妈做了甜酒小汤圆,刚看你碗里都没吃完,就想着你肯定没吃饱,就给你送上来了。”
顾璃夏忙结果他手里的碗,侧身让舅舅进来,她知道舅舅不会只给她送吃的这么简单。
“夏夏啊,你以后的工作都固定在B市了吗?”
顾璃夏拿着勺子的手忽然停下,“对,我和哥哥的工作都在B市固定了,那边挺好的,医院给我们找了房子,挺大的。”
舅舅又问关于顾延之的婚姻问题,顾璃夏不好说,当初顾延之和苏宜结婚的时候是瞒着两家父母的,匆匆领了证,顾延之带着苏宜在家中住过一两年的时间。后来被苏宜的父母发现,逼着苏宜和顾延之无论如何都必须把婚礼给办了。
顾延之那段时间忙着照顾顾璃夏,身上的积蓄所剩不多,又不想动父母的遗产,终于,被苏宜长辈的话给激怒,苏宜那边的亲戚瞧不上顾延之,嘲讽活该苏宜的父母生了这么好的孩子,被一个穷鬼给糟蹋了。
顾延之不想拖累苏宜,况且两人也只是领证的关系,所以顾延之提出了离婚,对她是个最好的结果。
苏宜当时不愿意离婚,缠着顾延之闹了好久,最终无可奈何,她知道他的难处。
大舅听顾璃夏一说,压不住心中的火气,手锤了几下自己的大腿,“简直是胡闹,拿婚姻当儿戏呢?三十好几的人了,做事情不考虑后果。”
顾璃夏有些愧疚,安抚他,“舅舅,这不关我哥的事,那段时间我哥确实为了我的事忙得焦头难额的。”
大舅沉默了一瞬,终于表明了今晚的来意,叫她去相亲,“夏夏啊,你今年27了,舅舅有个朋友的儿子和你年纪差不多,当兵的,在部队里很优秀的,家世也干干净净,正好这几天回G市看望爷爷,你说巧不巧,他爷爷奶奶都葬在宜溪。你看看找个时间见见面,也不是非要你们必须成,聊聊,不合适的话当朋友也行的。”
顾璃夏有些为难,她想起了许盛泽,没办法,年少心动的人,到现在都还忘不了,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别人谈起喜欢的人的时候,顾璃夏的大脑就会自然而然地浮现许盛泽的脸。
“夏夏啊,舅舅们的身体确实不好了,自从你爸妈走后,你二舅没有哪天是不喝酒的,刚才你也看见了,他人瘦的不行,你三舅虽然看起来挺精神的,但是前几年摔断过骨头,身体不怎么利索了,我呢老毛病了。舅舅就想替你爸妈,解决你们的终身大事。”
说完,大舅咳嗽起来,咳得脸通红,顾璃夏放下碗,给他顺气,“好,什么时候啊,我去见见面。”
大舅立马给了顾璃夏一个联系方式,见面的地点和时间,考虑到她的时间有限,见面的时间也很匆忙,就是第二天下午,早上要去见父母,下午就去相亲。
第二天一早,阳光透过窗帘照进了顾璃夏的房间,她赖了一小会的床,想起今天的正事,她懒洋洋地爬起来洗漱,穿衣。
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没有气死,从包里拿出随身带的口红,往嘴上抹。
她站起身,打量了一下自己,练习了微笑,开门走出房间。大厅内,只有家里的保姆做好早餐放在了桌上,顾璃夏走下去,问:“舅舅舅妈他们还没有起吗?”
仆人说:“他们一早就起了,去准备东西了,临走前说你们起了的话先把早餐吃了。”
顾璃夏坐着乖乖地把早餐吃完后,去四周转了转,等到出发去山上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他们一个一个地祭拜,鞠躬,舅妈们转到一边偷偷地抹泪。
而顾璃夏没有哭,她一直看着牌位上父母的照片,对他们笑了笑,要走的时候,顾璃夏对众人说:“舅舅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陪我爸妈待一会,就去见你给我说的那位。”
舅舅和哥哥没有拦她,收拾东西后,慢慢地下山。
等到他们走后,顾璃夏缓缓地蹲下,摸了摸牌位上的照片,眼泪毫无预兆地就掉了下来,她边摸边说:“爸,妈,对不起啊,这么多年来,一次也没有来看过你们,我也不奢求你们的原谅了,只希望你们在那边能快乐一点。”
“其实我骗了所有人,他们问我过得好不好,我都说我过得很好,可是没有人懂我在想什么,我变得越来越沉默,没有人愿意和我多说话,就算有,我也会刻意地去回避。爸,妈,你们在多等我一阵子吧,等我把事情都交代完,我就下去给你们赔罪。”
顾家现在很好,王家现在也很好,舅舅他们对顾璃夏好,越让顾璃夏觉得自己更加愧疚,她觉得舅舅们应该都要怪她的,可是他们没有。
许盛泽看望他爷爷下来后,看见一个背影很熟悉的人,起先他以为他看错了,直到那人开口说话,他停住脚步,听到了顾璃夏对着牌位的诉苦声。
许盛泽听完这一番话,心里绞着痛,他原先一直以为她过得可以,可是从在医院里听到她爸妈死去的消息后,她身边就开始出现各种毛病。
明明以前很开朗活泼,气色红润,人也圆圆胖胖的,但是是很可爱的那种长相,那时的许盛泽老爱捏她脸,每次捏完他都能若无其事地给她揉揉。
顾璃夏也是好脾气,每次就给他捏,反正他力度也不重。
许盛泽为了确保自己听到的没有错,再三驻足了一会儿,顾璃夏的哭声小小的,“我真的想解脱了,扫把星这个词在我身上困扰了我这么多年,只要我一见到顾家人,我都会觉得是我害死了你们,这么多年,我活在愧疚、悔恨中,对不起……对不起……爸、妈,我当初不该冲你们发脾气,不该叫你们来接我,对不起……”
在顾梦珏和王若琳的墓前坦白这九年的生活,顾璃夏觉得自己现在挺轻松的,凡事都得有个倾诉点,她对他们说出了车祸后她就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轻松了很多。
她整理好心情,走下山去,拦了个车,去溪柔咖啡厅见人。
顾璃夏来得早了,她点了杯咖啡坐在窗边发呆,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她想,如果没有那个恶毒的诅咒,目前的顾璃夏会做着自己喜欢的事,写写书,做些甜品什么的,而不是在医院里,每天累死累活的忙。
许盛泽下山后,找到以前和顾璃夏玩得好的朋友,袁佳怡。
“喂,你好。”
许盛泽:“你好,请问你是袁佳怡吗?”
袁佳怡放下手中的活,回他:“是,你是?”
许盛泽有些紧张和着急,“我是许盛泽,我想问一下,顾璃夏毕业后有和你保持联系吗?”
袁佳怡默念了一遍这个熟悉的名字,想了会儿,突然想起来这位是和她一届的理科大佬,当年的高考成绩为G市一中长了脸,出了省状元。
袁佳怡有些感慨,对顾璃夏的感情已经逐渐淡出了可以说是不熟的境界,“没有,她从来都没有联系过我。”
许盛泽又问:“那你知道她父母去世的事情吗?”
袁佳怡迟疑了,这她确实知道,而且是除了班主任,所有人当中只有她知道,但是她答应过保密的,一直到今天,她都没有说出去。
顾璃夏那天来他们班找她,袁佳怡看见她眼睛哭得肿得不行,有些担忧,问:“是不是你们班又有人欺负你了。”
顾璃夏没说,抱着她一直哭,在荷花池给她说了她发生的事。
袁佳怡当时一直安慰她,跟着她一起哭:“你怎么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来瘦了这么多啊?你不能因为你爸爸妈妈去世了,就不吃饭,顾璃夏,我们振作起来,还有一个月我们就高考了,你要让你爸爸妈妈骄傲,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我们先把高考这关过去了好不好。”
许盛泽的声音把袁佳怡从回忆中拉出来,他从她的犹豫中猜到了,“你知道的,但是你不能说,但是我现在有一点必须告诉你,顾璃夏她现在有自杀的可能性,能支撑她的已经全部塌了。”
许盛泽挂了电话后,又被杨丽的电话催,催他赶快去和人小姑娘见面,准备逃了的许盛泽没办法,只能打车往溪柔咖啡厅走。
许盛泽进来的时候顾璃夏还在发呆,而许盛泽一进门就注意到她了,他发了个消息给那位相亲对象,在哪?
顾璃夏抬头看了眼门外,这一看,呆住了,相亲对象是自己高中时候喜欢的人。
许盛泽抬步走了进来,坐下,服务员过来问:“先生,请问喝点什么?。”
许盛泽常年都待在部队,也不懂咖啡那种好喝,随口说了句,“和这位小姐的一样,谢谢。”服务员离开后,只留下两人尴尬的坐着。
顾璃夏很紧张,不安地舔了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两个人重逢以来第一次交谈。
“那个……好巧啊。”顾璃夏脸红的不行,手在发抖,声音也有些颤抖。
许盛泽的咖啡很快地就端了上来,他喝了一口,哭得要命,皱了眉,对她说:“是挺巧的,没想到相亲对象就是你啊。”
许盛泽放下咖啡,坐正,然后顶着顾璃夏看,“看着我。”
顾璃夏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很害怕许盛泽,他说看着他,顾璃夏就老老实实地看着他。之后他说:“接下来我的问题,你都必须给我回答清楚了,我耐心不好,你也别挑战我的底线。”
顾璃夏反应迟缓地点点头。
许盛泽看着她,开始了问:“你到底有没有男朋友或者喜欢的人?”
顾璃夏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这问题确实有些歧义,她有喜欢的人,这人在问她这个不严谨的问题。“我没有男朋友。”
许盛泽:“那那天在机场,抱着你哭的人是谁?”顾璃夏更疑惑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她问:“是昨天的事吗?”
“对。”
顾璃夏勾了勾唇角,“那是我哥,我亲哥。”
许盛泽顿了一下,很快恢复过来,直接进入主题,既然她没有男朋友的话,而且自己也确实九年来依旧放不下她,不管她发生了什么事,许盛泽想,自己会慢慢地让顾璃夏全身心的把所有问题交给他来做。
“既然我们都是被家长叫过来的,而且我家里人逼得挺急的,我在部队,平时时间不多,和我在一起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会给你规定一些没有用的东西,但除了喜欢上别的人,你知道的,一旦和军人结了婚,是不能离婚的。”
顾璃夏很懵,这才刚见面,许盛泽就把结婚挂在口上,许盛泽乘胜追击:“所以,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许盛泽,西北区第一作战队队长,年龄27,工作稳定,除了没有时间陪你以外,我想征求顾璃夏小姐的意思,可以同意做我女朋友吗?”
顾璃夏此时此刻大脑死机了,不仅想哭,而且特别想对他说她愿意,她从高中起就喜欢他,一直到现在,从未变过。
但是以她目前的状况,她不想,她不想他在战场上作战的时候受伤或者出事,顾璃夏一想到他们口中的扫把星,害怕就越来越强烈。
许盛泽也很紧张,他怕顾璃夏拒绝,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从九年前开始,顾璃夏始终都没有给他一个解释。
他也害怕这段感情,会在顾璃夏的害怕中走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