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活得像个笑话》夫江月

3、一树

　　“父亲大人，这是您最后的机会了。”
　　“请一定好好珍惜啊呵呵～”
　　悬崖上，南江面向着追来的杀手，他动作优雅的扯下白手套，连同着金制镶钻钥匙一起丢在脚边，然后带着那种小孩子捣了乱后会露出的欢喜笑容，往后仰躺，直直的坠下悬崖。
　　杀手追过去的时候只能看到他在疾风中比出的开枪手势，就好像他不是赴死，而是谋策了另一个阴谋。现在，只是玩弄罢了。
　　…
　　南江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只有一个白色的影子由远及近的放大，它似乎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可惜当他想认真分辨那话语时，就又是一阵疼痛，紧接着陷入黑暗。
　　再一次睁开眼睛，这次目之所及皆是黑暗，是夜晚？不待他多想，困倦感再次袭来…
　　“啾啾～”晨鸟早鸣。
　　这一次他总算完全的睁开了眼，眼前的模糊的也逐渐退尽，还是有个白色的影子，不，不该这样说，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是个下等人。
　　他张了张嘴，喉中的气流冲击着声带，却只发出无意义的音调，少年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没过一会儿又捧了一碗水来。
　　简单的润过喉，他总算能说话了，但是他并不急着，为眼前这令人疑惑的场景寻求答案，他笑着，笑了一会儿，直到少年皱起了眉头。
　　“你来侍候我。”
　　少年本就一身清冽之意，闻此，冷意更甚，“贵族，您该弄明白情况，你只是我在河边捡的一个路人，我甚至现在就可以离开。”
　　南江还是笑着，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划过像狩猎者狩猎时眼中迸发的兴奋的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毫无疑问，只以相貌来论，南江绝对会成为世界上最受欢迎的人之一，只是，样貌这种资源放在他身上实在浪费，毕竟，连世上敢直视他的人都不多呢。
　　“一树。”少年回答的声音明显软了些，他的模样甚至有点愣愣的，一个贵族叫他哥哥？？又是什么玩弄人的把戏么。
　　“一树哥哥～”
　　南江似乎很喜欢这个游戏。在他的世界里不存在长辈，能让他用上尊称的人几乎没有——更何况喊得这样真诚——即使是所谓的“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更多的也是嘲讽。
　　“好好休息，我会把你送回去。”
　　在一树看来，即使是贵族他也只是个孩子，哪怕有着恶劣的心性，也不能丢下一个孩子不管啊。
　　况且，那孩子现在的看起来很纯善。
　　少年走了，南江依旧笑着，一树哥哥？呵呵～有趣极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突然杀个回马枪。
　　南江左右晃了晃脑袋，像是很天真的说：“我叫阿江～”声音软甜，尾音拖长。
　　“噢”有点可爱。
　　少年的眸子亮亮的，离开了。
　　南江支着脑袋，乖巧的做在破旧的床上。他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被废弃的礼堂——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识过这样残破的地方。
　　他想到了一树，那个少年面容隽秀，体形修长，上身穿着破烂却干净的白衬衫，下身穿着下等人都嫌弃的劣质牛仔裤。偏偏他肤白，气质清冽，穿什么都显得出尘，不染物欲。
　　南江特别喜欢他那双眼睛，清清冷冷的，干干净净的，没有杂质，应是用世界上最纯净的水洗过。
　　但那么一双眸子里却带着对他的戒备，真是，让人不开心。
　　这样想着，他却露出恶劣的笑。
　　很好，很好我的一树哥哥。我会让你侍候我的，更会挖下你的眼睛，将它作为我宝贵的收藏品。
　　傲慢的贵族哪怕在语言上也不愿意向谁低头。所以，一树，你侵犯了一个贵族的尊严，你要付出小小的代价，放心，很小，比我母亲大人的代价还小。
　　呵呵
　　我可很喜欢你呀。
　　…
　　午后阳的光透过墙上的裂缝照进来，南江舒服的眯起眼睛。这个地方又乱有差，即使看起来被认真收拾过，仍然不能摆脱它破旧的本质。
　　他打了个呵欠，眼角泛出生理性的泪水。
　　“噢欠～”已经睡了一个上午啦。
　　他走下床，赤脚踩在濡软的泥上，真是不周到的服务啊。一树侍者应该和管家学一学礼仪了。
　　无所事事的走出礼堂，屋外如他所想的那样荒芜。麻雀欢快的鸣叫着，真是，格外聒噪。
　　于是他捡起一个小泥块，往那叫得最欢乐的地方砸去。
　　“叽喳！叽喳！”
　　群鸟惊散，南江也终于露出笑容。
　　拍了拍手上残留的泥沙，动作轻缓优雅，像做了什么别具格调的事一样。
　　“啊！”一个十多岁大的孩子被从草丛里推出来。
　　他回头，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吼：“蒙妮娜！你挤什么挤呀！”
　　“没有，我、我，”草丛被男孩从两边扒开，露出一起孩子，其中一个女孩儿脸色涨红，一边和男孩解释，一边眼神又小心翼翼的瞟向南江。
　　注意到目光，南江看了过去，一霎时四目相对。
　　女孩儿猛的闭上眼，转头吼了回去：“我没有！”
　　“你就有！明明就是你在挤嘛！”
　　“我没有我没有！”
　　“就是你就是你！”
　　那群孩子们面面相觑，看着两个人吼来吼去，不知所措。平日里都是这两个大点的管人，现在他们吵了起来，反而没人管了。
　　南江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机会观看这样一场闹剧。但是无疑，这并不让人高兴。
　　“够了。”平日里极具份量的话却在争吵中被轻飘飘的掩盖，南江不悦的皱眉。下等人，野蛮人。
　　他干脆抱胸靠着墙壁冥想，不言语，不阻拦，平复下心中的暴虐。
　　烦人。
　　“怎么了？”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
　　南江睁开眼，正是一树。
　　“他污蔑我！”
　　“什么！明明是你挤人！”
　　“我没有！！”
　　一树似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借着身高优势给了一人一个爆栗子，“都安静点。”
　　“知道了”女孩委屈的小声回答。
　　男孩哼哼的似还有些不服气。
　　“阿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一树走了过去，想对贵族做出冷冷的表情，却在看到南江的那一刻控制不住的浅笑。
　　南江呢，他有意的把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睁大，尽量的可爱，半咬着下唇眼眶红红的。
　　“一树哥哥～”比女孩蒙妮娜的声音还委屈。
　　“嗯？？”
　　腰突然被环住，一树有点小小的惊讶，对贵族的偏见都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揉着南江只到腰身的脑袋问道：“怎么了？”
　　小小的脑袋摇了摇，没有答话。
　　想到刚刚蒙妮娜和伟利激烈的争吵，再想到阿江疑似躲避到一旁，他得出一个不太确定的结论。
　　“是，害怕么？”
　　这次小孩没有摇头。
　　一树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在记忆里，贵族都是强大蛮横的，就连他们的小孩也自觉高人一等，不屑于与弱者为伍，可眼前，这小小的阿江、小小的贵族却有些颠覆他的认知。
　　“没事的，别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