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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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大份韭菜猪肉，干捞。”
“有段时间没来了啊，谈恋爱去了吧。”
“开什么玩笑，备考都没时间了。”
“要出国啊？”
在这独立学院的里，商家们似乎觉得大多数学生的家庭经济都支撑得起国外的消费，出国留学就像喝白开水一样简单。
“太穷，在国内玩玩就算了。”
“哈哈哈，不着急，人生才刚开始。”
这家几乎无人堂食的外卖水饺，开在离宿舍稍远些的教师公寓旁，浅浅的格间里只腾了两张小铁桌，我学晚了会下楼透透气，去那吃个宵夜，小店红字白底的灯箱总透着光，在漫长的黑夜里让人觉得格外温暖。
我倒了陈醋，和老板一搭二搭地聊着。
我想起第一次见无老师的时候，大巴就停在这小店门口，我问他怎么带这么多书，他没搭理我，后来我也觉得那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就没再追问下去，只是打完球后又接连搬了十来箱书上五楼，当晚就在这店里吃完了两盘大份的干捞水饺，老板还乐呵呵地给我勺了两大碗面汤消食。
吃完宵夜，我戴上还在播着音乐的耳机，起身准备回宿舍。
“麻烦一份韭菜猪肉，干捞”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耳机里是《追光者》的高潮，我没听见来客的声音。
一回头，只见无老师在另一张小桌前坐下等餐，小臂搭在桌台上，双手交叉，和接受采访时是一样的姿势，他见我正盯着他看，对着我点了点头，出于礼貌我也微笑地回点了一下。我看了看手机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到门禁时间，我摘下耳机，自作主张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老板很快把饺子端了上来，看我还在，便问起话来。
“认识啊？”
“我老师。”
“那我再给你盛碗面汤。”
“不用了，我一会就走。”
他一句话也不说，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看着我，放佛在内心默问：“有事？”
我忍住笑，拿起手机扫了扫墙上的付款码，把他的餐钱也付了。小店的扬声器在这安静的夜里分贝格外高。
“微信收款，一，十，三，元。”
眼前的男人并没察觉到异样，我满意地冲着他扬起嘴角，然后转过头去看了看正在抽烟的老板，他一声不吭地抽他的烟，任那扬声器的播报声在狭小的店面里转瞬即逝。
我看着他往瓷碟里倒了醋，又放了两小勺辣椒，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走了老板！”我再次塞好耳机，《追光者》已经播完了，我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我快步地出了店门，往宿舍的方向飞奔。
“好小子，踩点真准，又去那家水饺吃宵夜了吧。”
“你猜我遇到谁了。”
“校花？”
“你猜不到，洗洗睡了”
“明天周五，晚上要不要去跟我去轻松轻松，哥请你吃寿司怎么样？”
“你自己去吧，明晚社团聚餐，庆祝专访顺利完成。”
“那些教授也去啊。”
“去，领导开的场。”
周五下午还有一节统计学，我打算结束后直接和于染碰面，一起去晚上聚餐的饭店。离下课还有几分钟，无老师已经在收尾，我收好课本，准备下课。
响铃了，我坐在座位上，正准备发信息告诉于染现在去找她，信息输到一半手机便被人截了去。他修长的手指将我的手机夹了过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用他自己的手机对着我的屏幕，而后又迅速滑按了几下，才把手机还给了我。
我定睛一看，这家伙的确是把我付的餐钱退了回来，我若无其事地继续给于染发了信息，却在内心窃喜，计划成功了。
他还了手机，一声不吭地又回讲台收拾自己的物品，我发完消息，走上前去问他：“今晚你也去吧。”
“嗯。”
“要一起走吗？我约了于染一起过去。”
“我还有事。”
“那晚上见。”
吃饭的地方订在市区，我和于染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但我扫了一圈，他还没到。我拉着于染在金融系主任的边上上坐了下来。
“好了，人差不多齐了，我先说一下，这次的主题专访能顺利完成，首先感谢各位科系教授，能积极地配合学校的宣传任务，同时，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新闻社的各位同学，如果不是他们的热情和信心，还有实打实的新闻采访功底，这个任务也完成不了，我敬各位，大家随意就好，今天放开了吃。”
领导发完敬酒词，大家便开动了，社长端着啤酒在我身旁的空位坐下来，和我聊新闻社换届的事，他希望我能担任下一届的副社，主抓稿件的文字，我回绝了，因为还要准备考研，我自知是没有多余的精力时间可以去消耗，与其交给我，还不如交给于染。
我一面和社长聊着，其实心不在焉地在等。这时陈立民从另一桌过来了，自从上次书友会结束，我们就没联系，我也没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一如既往地语气温和，和他对话就像在喝一杯温度刚好的牛奶，他问我最近在忙什么，还叮嘱我不要喝太多酒。我告诉他开始在准备英文水平的考试了，他也以为我要出国，我苦笑着说：“不过想多加个筹码而已。”
我抿了一口啤酒，陈立民突然伸出手，用拇指擦了擦我的嘴唇。
“沾到白沫了。”他那双桃花眼，在暖色的灯光下，异常地温柔，任何一个女孩子和他对视，应该都会被迷住的。于染坐在我身旁，诧异地看着陈立民对我这一动作，我见她神情有些严肃，自己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
来了，我看到他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来，主任迎了上去，推着他挤进了我们这一桌。
“来，我介绍一下，无教授是我们系的期刊猎手啊，其他系的同事没事也跟他取取经，把我们学校的学术撑起来，大家都喝一杯，做学术都辛苦了啊。”
他礼貌地微笑着，举起主任倒好的红酒，和大家碰杯。因为来得晚，菜已经吃得七七八八了，我见他挑着盘里剩下的几块牛肉垫了肚子，又不得不去回应其他系的那些人。
“无老师，久仰。”
“你是？”
“新闻系陈立民。”
“你好。”
“你的学生应该等很久了。”
陈立民回到他自己的餐位上去，一拨敬酒的人又涌了上来，这班人一时半会肯定消停不了。
“我去一下洗手间。”我在于染耳边说了一句便走出包间。
“你好，这里有干捞水饺吗？”
“有的，您要什么馅的，白菜猪肉还是韭菜猪肉？”
“韭菜，两盘，谢谢。”
“好的，已经加单了，您稍等一下会给送过去。”
大概过了十五分钟，服务生才端着热腾腾的水饺上来，我从自助碗柜取了瓷碟，倒了陈醋加了辣椒，端到他餐位前。他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看到冒着热气的饺子，才坐下来吃几个，我给自己倒了一碟陈醋，也尝了两个，味道并没有校内那家小店做的好。
他用筷子翻动着瓷碟里的水饺，把饺子塞进嘴里，又抬起头来，笑着脸和其他教授碰杯，还没等饺子吞下肚，又放下筷子，被人拉到了另外一桌去。直到晚餐结束，盘中的饺子还剩了一半。
喝到九点出头，大家都尽兴得差不多了，社长到前台去结完账开完□□回来，嘀咕了一声：“我有点饺子吗？”
我若无其事地跟着十几个教授走出饭店，社长看时间还早，约了于染换个地方聊换届的事，我推脱着说自己喝了酒头有点晕，想先回宿舍了，他们打了车先走，我便等着无老师一道回去。
他看起来还很清醒，只是脖根有些泛红，他和我一道坐在后排，我听见他有些费力地大力呼吸着，接着又开了车窗，我划着手机刷朋友圈，看到了社员们实时发的庆功宴照片，有一张拍到了无老师，他正打算夹起盘里的饺子，但我知道下一秒他就得放下筷子了。我长按了照片，保存到了相册里。
“谢谢。”
“嗯？”
“饺子你点的。”
“太热就把扣子解开吧，会舒服一点。”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车内没有灯光，昏暗里我没看到他的表情，只是擅自解开了他衬衣领的扣子，让他能透透气。
车开到了教师公寓下，我们都下了车。
“怎么不开到宿舍？”
“我定位的是你公寓。走吧，你应该没吃饱。”
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左右了，小店的招牌依然亮着灯，老板看到我们，问是不是老规矩。我说：“来一盘就好了，我吃过了。”
我坐在他对面，看他吃完了一整盘干捞水饺，付了钱，准备回宿舍。
“无老师，科助的事……”
“你是认真的吗？”
“我……”
“算了，你不合适。”
他的语气中带着抗拒，宛如在劝我放弃，可他那无神的眼睛，分明已经看见了我。
我从包里抽出耳机线，重新播了那首《追光者》，路灯的光拉长了影子，我把手伸向漆黑的夜空，北极星那么耀眼，却那样遥远。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