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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与臣 ...

  •   八

      “咳咳——”
      海勒等着洛亚尔翻窗出去后,又半阖着眼在床上躺了半个时辰才蜷着身子轻咳了起来。

      自丧失了触觉起,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寒冷了,所以多少还是有点不适应现在的感受的——没错,就昨天出去吹的那一会风让他感冒了。

      真的是一点都不像个骑士啊,可能是因为感冒又发烧,此时的他虽然还保持清醒,却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在这档口发生这样的事情该说是太幸运了,还是太倒霉呢?

      “陛下——”本来已经下去休息的塞凡特在被今晚守夜的侍者叫醒后,连衣服都来不及穿戴整齐就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海勒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手捂住嘴一手慢慢抬起将床帘掀开一个小角,露出了内侍那张已经爬上了些许皱纹的脸。

      会是他吗?
      海勒在心里轻轻地问自己。

      虽说在位这五年,他一直处在不断怀疑别人再推翻怀疑或者是证实怀疑的状态……
      但,要去怀疑一个自己真情实感相信了三十余年并且从出生就看着自己的人并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情。

      “陛下,今天还是在怡心殿休息一天吧…您已经很久没有…”内侍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海勒的神情——即便看了三十余年,很多时候他依然不明白这位皇帝在想什么。

      不仅仅是当了皇帝之后,即便是当皇帝之前,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的时候,又或者是再早一些,在别的孩子还在自家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就总是摆着一副温和的架子,让人捉摸不透了。
      在母妃躲在房间里难过哭泣的时候,在父皇面无表情地从他边上走过无视他存在的时候,在皇兄弟们骄横地嘲讽他的时候……他都只是温和地笑着——大概就是从他开始那样笑的时候,塞凡特就已经看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也说不清。

      小时候明明是一个和寻常小孩无异的男孩,会因为吃到好吃的而捧着小碟子到处分享,会因为养的小鸟离世了而难过一整天,会因为第一次施展了魔法而炫耀似的到处挥舞小魔法棒……
      啊,说来,自从他决心要成为一名骑士而放下自己的魔法杖的时候,他就很少有除了笑以外的神情了。

      “不怎么严重,咳咳,”海勒见他止了声,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然后一边慢悠悠地准备下床,一边哑着嗓子道,“晚些时候请医师来看看,朕要洗漱一下。”
      “陛下…现在才五时多一些…您再歇一会?”塞凡特从回忆里回过神,朝后退了几步躬着身道——大有一副马上就能跪下来的架势。

      但…当朝皇帝很显然不吃这一套,他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只是自顾自地撑着床边站了起来,立在原地缓了缓,捂着嘴又咳了几声才抬步朝洗漱的地方走去。
      内侍连忙直起身快步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忘小声求着:“陛下哎,您再怎么生气也不能这么不顾身子啊,以往元帅回来的时候您好歹会多睡一会…”他说着说着就止了声,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

      海勒悠悠回头,朝他露出了起床后的第一个笑容:“朕心里有数,近日让您费心了。”
      塞凡特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皱起脸道:“陛下您这说的…”

      “传令下去,今日有事禀告的上书至…此即可,朕身体抱恙,不想传染给他们。”海勒很快收回了目光,嘴角的笑容倒是没掉,接着朝前走去了。

      九

      几分钟后,在海勒的坚持下他还是在书房落了座。
      因为还在发着低烧、身体也依然觉着冷,他下意识地将房内一部分火元素集中到了身体周围,所以两位医师进来的时候觉得房门口处有些凉。
      当然,就算把房子烧了,他本人也依然感受不到温暖。

      “陛下都病了,怎么屋内还是凉的?”
      宫廷医师是一位岁数赶得上海勒爷爷的男人,大概是在宫廷侍奉了三代皇帝的缘故,他对除了皇帝以外的人说话都不怎么客气——有的时候甚至对皇帝都不怎么客气,比如现在。

      “老臣早就和您说过了,再怎么勤政也要顾及身子啊,虽说是陛下您是骑士,但也不是铁铸的,怎么能如此……”
      医师还没唠叨完就觉得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了十来度,没过几秒脸就慢慢红了起来。

      “医师现在觉得房内的温度如何?”海勒合上面前的折子,抬起头朝他笑了笑,“除了两位医师,其余人都退下去吧。”
      “是。”

      老医师周围的温度又骤然恢复了正常,他习以为常地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唠叨倒是止住了,但又没忍住低声埋怨了起来:“陛下,您都三十多的人了,怎么还没改过来那一发烧就喜欢乱烧东西的坏毛病?”

      “医师是想说自己是东西?”
      因为发烧,海勒的心情确实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他平时也不是每天心情都好,但发起烧来的时候表现会格外地明显,这也是他不愿意在这样的日子见那些臣子的原因之一。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他熟络到被烧一烧也不会被吓个半死。

      老医师知晓他那臭毛病,被噎了一句也懒得和他计较了,只是等众人都退下后才抬步走到他的面前鞠躬道:“参见陛下。”
      “起身吧,”他扫了一眼立在老医师身后的那个披着黑斗篷的有些矮小的人,问道,“是您新收的门徒?”

      “不敢不敢,”老医师直起身,好让海勒看清似的朝一旁退了两步,才接着道,“这位是从荒州远道而来的一位巫医,名为陈安歌。陛下可能不知此人,但她的医术在医师界可谓声名远扬。”

      退了也看不能看清什么呢,海勒放在桌上的手指轻敲了一下桌面,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思考:“朕知道了,先请医师帮我开一剂能早点退烧的药吧。”

      “这哪能一发烧、一感冒就吃那些啊。”还没过几分钟,医师又忍不住唠叨了起来,“您缺的根本不是药啊,您这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的,用药再多也治不了本啊……”
      “医师所言极是,”海勒眨了眨眼睛,像是之前那个恶作剧已经让他的坏心情都一扫而空了似的,面对唠叨也只是朝他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开的退烧药最好是上次那种吃了也不会困的,有劳医师了。”

      …………
      医师没绷住表情,翻了个白眼,但很快又收了回来,才接着道:“臣领旨。”
      “嗯,”海勒轻点了一下头,垂下眸接着道,“那有劳您现在准备了,朕想单独和陈…医师聊聊。”

      等着身后的门“嘎哒”一声锁上了,陈安歌才摘下了斗篷帽子,露出了白色的面具。
      她正准备行她那一点都不熟练的问候礼,就被海勒敲击桌面的声音打断了,她有些茫然地抬头,就见男人朝自己笑了笑道:“去沙发那坐坐吧,朕张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

      “…谢谢。”她最后还是行了一个荒州的谢礼才快步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从昨天忙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坐下的陈安歌终于有了休息的机会。

      桌边的海勒似乎没有过来的意思,只是将座椅朝她那里转了转,温声道:“那么,医师昨日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呢?”
      或者说,那些不想让洛亚尔听到话是什么呢?

      “…”陈安歌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我是医师,我只会向我的患者陈述我所知道的事实,剩下的全部交给…陛下判断。”
      那头的海勒轻敲了一下桌面,朝她露出了一个带着点鼓励性质的笑容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陈安歌得到对方的同意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接着道:“昨晚在元帅府见面的时候,洛亚尔…元帅身上就带着那种毒的气味,虽然没有您身上的气味重,但并不像是由于和您接触才沾染上的——在此前和他任何一次会面时我都没有闻到。
      “和您告别后,元帅请人带我在陛下的几处宫殿里转了一圈,有两处卧室残留了这种毒的气息。”

      “其他人身上呢?你在宫殿里碰见的任何一个人?”海勒弯了弯眼睛,温和地补充道,“慢慢想,朕希望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气味的话我能很肯定地回答,没有了,我到这里之后只在您和洛亚尔元帅身上闻到过。”陈安歌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的听觉可能不是很好,但是视觉、嗅觉和味觉很好,这是作为巫师和医师的自信。”

      “朕明白了。”海勒轻点了一下头,目光从她身上移到了地板上,缓缓眨了两下眼,又接着道,“这种毒是可以封存在什么东西里面的?否则宫殿里应该到处都有它的气味了。”
      虽然男人用的是问句,但语气却很笃定,说完后还轻敲了两下椅把——他敲的很轻,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是的,有一种很常见的植物凝胶可以用来封存这种毒,不会让其气味散发出来。并且这种凝胶是可燃的,也可以很快溶解在热水中。”
      陈安歌并不在意男人到底确不确定这件事,她只知道自己的患者向自己提出了问题她就会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他。

      海一样的气味…海勒仔细地回忆了起来。

      因为自从他记事开始,帝国沿海地区就一直不太安宁再加上他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他根本没去过海边。
      唯一对于海的记忆就是有一回塞凡特跟着母妃去了一座海边的城市,回来后带给了他两个小珠子。

      “这是什么?”那时候的海勒还很小,并不像现在,而是处在那种周围大人说什么就信什么的阶段——当然,这周围的大人仅限于母妃和塞凡特。
      “殿下,这是海边的特产。”那时候的塞凡特比现在年轻不少,大概是因为背着主人给小主人带了东西,他神色有些紧张,“里面包裹了海的味道和气味。如果含在嘴里就能吃到海的味道,如果放在烛灯里烧就能闻到海的气味。”

      “哇!好神奇!谢谢塞凡特!”小时候的海勒身体很弱,洛亚尔也还没来到他家,他大部分时间都缩在房间里看书、学习魔法——虽然他不是一个好动的孩子,但是依然有着孩子特有的那种好奇心。
      “殿下…”塞凡特看着孩子满心欢喜地接了过去,似乎有些犹豫。

      “嗯?”海勒双手捧着那两颗湛蓝的珠子,很快注意到了内侍的异样,低头又看了一眼珠子,很快抬起头弯了弯眼睛道,“你放心,我不会和母妃说的。”
      “谢过殿下。”塞凡特最后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朝海勒行了一个大礼,然后就退了出去。

      那两颗珠子一颗被他吃掉了,另一颗却不知道为什么不见了——海的味道并不多特别,只是有股淡淡的咸味。
      至于不见了的那颗,他独自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因为害怕塞凡特被数落,他没有请任何人帮忙、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甚至没有和塞凡特提起过。
      那时候的他和其他六七岁的小孩无异,找了五六天就渐渐淡忘了这件事,继续欢天喜地地捣腾他的魔法。

      再到后来,他的卧室里就总会有股带着点咸的腥味——他的嗅觉一直都很灵敏,特别是对于自己房间的气味。
      因为他本人非常讨厌各种香薰的气味——在别人那里很好闻的气味会在他这里被放大好几倍变成刺鼻的气味。
      但是他的母妃又热衷于收集各种香薰,并总喜欢在他卧室里的蜡烛中掺上一些,所以那时候他嘟着一张小嘴就去找了母妃。

      “没有哦,”海勒已经记不清当时母妃在做什么了,但是那笑容和声音还印在他的脑海中,“那边的香薰没有我喜欢的味道,所以我并没有放香薰过去哦。怎么了?”
      “没有…”小小的海勒并不想让母妃为自己担心,很快笑着回答道。

      过后他找来了塞凡特,问了相同的问题。
      塞凡特闻言似乎有些慌张——海勒将这种慌张理解为侍者一不小心做错事被小主人发现后担心被责备的慌张——他低着头小声道:“我会很快找出原因的,殿下。”

      后来那种味道确实没有了,但是对周围的元素非常敏感的海勒注意到了周围水元素十分活跃——然后就是哪位哪位哥哥去了沿海守卫国家,父皇时不时在母亲和自己面前嘲讽他只是个连剑都拿不起来的半吊子………
      一年过后,还是婴儿的洛亚尔就来到了他家——在此前不久,洛亚尔的双亲、帝国一对伟大的元帅夫妇在沿海为国捐躯了。

      “后面还要继续麻烦医师了,”脑海里一下子涌上了很多回忆,很多小时候不曾在意的细节在现在的他看来都是一个又一个的证据,他心里涌上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朕想休息一阵。”

      “…好。”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刚才短短的几秒内想到了什么,但是她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上情绪的变化,不过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带上斗篷行了个礼就出去了。

      塞凡特见人出来了,忙行了个礼,吩咐边上的侍者送医师去休息,然后自己抬步进了书房,就看见了垂头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正捏着自己鼻梁骨,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了一片阴影。
      “陛下…您要是累了不如去卧室里歇一歇吧…医师的药我过会给您端过去。”因为站了几秒男人都没有抬头看他的意思,他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

      “嗯。”男人抬起头,浅蓝色的眸子望向了不远处已经有些老态的男人身上,过了两秒,他弯了弯眼眶道,“塞凡特这么多年来也该累了吧,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休息吧。”
      “陛下……”塞凡特抬头和他对视,只从那双眸子里看到了平和——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平和。和往常无异的眼神,让他一时间拿不准男人的意思,他只是连忙低下头,低声道:“陛下…您这说的……”

      “不用担心,”海勒盯了他几秒,末了低下头捂着嘴咳了几声,在抬起头接着说话的时候声音还有些哑,“朕会念在您多年的…悉心照料留住您的命的。”
      “陛下…”塞凡特感到周身一热,整个房间的火元素都聚集到了他身边似的,压着他动弹不得。他挣扎着抬头想去看那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男人,却是没有成功,只听见桌上的铃声响起、几个护卫感受到了异样冲了进来,然后他就被拖了下去。

      最后都没能再看他一眼啊……
      下一辈子,如果可以,真希望我不是以这样的身份待在他旁边呢……明明是个很好的孩子,温柔、体贴、善良、聪慧……简直集合了世间所有的美好。
      只可惜…只可惜我们是天生的敌人。
      只可惜我身上流着水客的血脉。

      海勒从那个背影上收回了目光,低着头又咳了几声,看着手心上多出来的那抹红色也只是轻皱了一下眉,准备呼唤个人过来帮他擦掉。
      结果声音还没发出,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

      有些人啊,总是比什么来的都快呢,不管在什么时候。
      海勒把头靠在了他结实的胸膛上,闭上眼听着耳边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本来有些焦躁的心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本来准备冲进来的护卫被洛亚尔一个眼神吓得站在了原地,不敢轻易上前,更不敢随便离开——大家都知道呢,皇帝最近在和洛亚尔元帅吵架。

      “都下去吧,朕倦了。”海勒很快出声打破了两边的对峙,低声又咳了两声,才哑着嗓子接着道,“传令下去,塞凡特·沃特侍奉皇室多年,现年老体衰,朕赏他留在皇都…颐养天年。现命欧尼斯特·弗兰克为皇宫内务总管。”

      被点名的男人是海勒一直养在塞凡特底下的亲信,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行大礼领旨后就开始吩咐还呆愣在原地不明情况的侍者和护卫准备了起来。
      海勒吩咐完后,就缩回了男人的怀里,阂上眼,低声道:“回寝室吧。”

      “是。”
      洛亚尔低头看着他疲惫的脸庞,心一揪,抱着人的手又紧了紧,转身就带他出了书房。

      欧尼斯特跟着两人回到了海勒的寝室,听着他哑着嗓子吩咐完了事情后,很快速地张罗人把寝室里的各个烛灯和各种用具都换了下来。
      而边上的洛亚尔则在他吩咐的时候就猜到了大部分事情,等他吩咐完了就低头在他耳边低声道:“这边还要再处理一会,陛下不妨去臣府里坐坐?”

      海勒似乎真的很不想动,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算作回答,就把头埋在他的胸口里没了动静。
      欧尼斯特很有眼力地命人备好了厚毯子和马车,并且叮嘱好了下人就恭送着两人出了宫殿。

      “我…咳咳…”海勒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被自己的咳嗽声打断了,只好闷着头咳了一会。
      洛亚尔心疼地替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道:“我大概都知道了,你暂时别说话了,好好休息,我已经派人去请陈安歌了。”

      “我其实挺难过的。”海勒缓了缓还是继续说道,“我以为我不会难过的…我以为我做好了不管背叛我的人是谁我都能接受的准备了。”
      “你也是人,海勒。”洛亚尔用唇碰了碰他热腾腾的额头,闭上了眼,低声道,“你是可以难过的。”

      “我以为我已经在不断地怀疑中习惯了…”海勒把自己缩成了一颗球窝在男人怀里,“在听到陈安歌那些话的时候我同时做了两个假设,一个是怀疑陈安歌一个是怀疑你……”
      “但你最后推翻了自己的怀疑,你做的很对。”洛亚尔似乎并不意外,抬手帮他把红色的刘海朝边上拨了拨,露出了他有些红得不正常的脸颊,低声道,“你身处那样的环境,你这样做更能保护你自己。如果我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控制了,而你还在无条件信任我,那会使你危险。”

      “我明白,就像吃饭、喝水一样,我作为皇子生下来就要学会怀疑别人,靠自己的双眼寻找真相…我都明白…”大概是因为发烧,尽管嗓子不舒服、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但是他却像一个小孩似的不停地说着自己的想法,“我只是……有点点累了。”

      “海勒,”洛亚尔低低地唤了他一声,用脸颊贴住了他的额头接着道,“你也是人,累是很正常的。你只需要到我怀里来重新调整状态就好,就像我小时候很累、很难过的时候一样,我也会跑到你怀里去对不对?”
      “嗯…”海勒吸了吸鼻子,耳朵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轻声道,“我会尽快让事情结束的。”

      “好,我等你。”

      我会等,等到天下太平,等到百姓和乐,等到世上再也不会有像我一样一出生就失去父母的孩童出现,等到你穿上一身红衣和我成婚。

      全文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王与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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