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四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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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突然飘下几丝凉雨，辽国都城的傍晚像蒙上了一层薄雾。青衣公子穿过大街暗沉的空气，细密的雨丝沾湿他的衣襟。他无动于衷地赶路，俊朗的脸庞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匆匆行过的辽国百姓惊异地打量着一身汉服的公子，揣测着他的身份。他的衣饰并不考究，却是气宇轩昂，气势逼人，并不似一般流民百姓。更何况明目张胆地身着汉服在辽国大街行走，想来也不该是个普通人。
丞相府外，青衣公子敲开了大门，开门的管家看到他不禁一怔。青衣公子冷然开口道：“在下刘皓南，求见韩丞相。”
管家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许久，终于纳上了笑脸，迎他进府。他并不清楚来者何人，却被他威慑的眼神镇住，于是认定了他是丞相府上的贵客。
韩德让毕竟是个汉人，他的府宅亭台楼阁，全是仿照宋国风格建造的。他坐在花园中的小亭间，独自琢磨着一盘棋局。听到管家通传，韩德让诧异地抬起头，望向前来拜见的年轻人。皓南只是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棋盘，一脸冷傲。韩德让第一次见到这样一双眼睛，炯炯的目光透着坚毅，像是林中孤高的雪狼。他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儒雅高贵，连阅人无数的韩德让也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皓南拿起一颗白子，在棋盘上轻轻一摆，黑子顿时兵败如山倒。韩德让大笑道：“原来你就是前日留书于老夫的刘公子。果然了得，请坐，请坐！”
皓南在他对面坐下，说：“韩丞相，皓南此次前来，是想在朝中谋一官职，为大辽效力。”分明是恳求，他的态度却是不卑不亢。
“哦，为什么？”韩德让饶有趣味地继续打量他。
皓南淡淡答道：“只因我北汉与宋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韩德让试探道：“当年你北汉与我大辽素来交好，只可惜最后仍为宋国所灭，实在令人扼腕。今时今日，大辽与宋国纷争又起，不知刘公子有何本领能为我大辽所用？”
“皓南略通军事，奇门遁甲之术也略知一二。这些年宋国边疆安定，靠的不过是杨家，而我自有方法力克杨家将。”皓南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虽是笑着的表情，却依旧是冷冷的。
韩德让点点头，果然是北汉皇子，那份自信与胆识实在令人叹服。他低头沉思了片刻，把玩了会儿桌上摆着的茶盏，终于笑道：“果然后生可畏。老夫明日就向皇上与太后举荐刘公子。”
“谢过韩大人！”皓南起身做了一揖，拂了拂衣襟，大步离去。
韩德让拿起茶杯饮了口茶，眯着眼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不禁又一次感叹：“好个恃才傲物的年轻人呐！”金鳞岂是池中物，然而金鳞依然需要一池浅水才有机会越过那方天宇。韩德让想了想，终是淡淡地笑了。
韩德让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数日之后，皓南便在他的引荐下进了皇宫。皓南还是一身青色长衫，独自站在侧殿门外等候觐见。抬起头，他看着阳光将天边的云染上火红的色。北方的日出在广阔的天空下显得异常壮观。他突然记起幼时在北汉皇宫里看过的那张疆域图，他的理想不仅是要光复北汉，更是要让刘氏的疆土到达那未知的领域。
殿内来人宣旨觐见，皓南轻轻一笑，踏进殿门，这里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皓南撩开衣摆下跪请安，对着正座上的萧后他没有一丝卑微的神色。
萧后请他平身，细细打量着堂下的年轻人，笑了笑，问道：“你就是北汉后裔，皇太子刘皓南？”
“正是在下。”皓南抬起头，目光中的凌厉与果敢不觉让萧后微微一愣，“韩丞相向哀家推举刘公子，不知你有何本领能助我大辽攻破宋军？”
皓南微微一笑，“在下既然敢站在这里，自然有方法力克宋军。在下只问太后，是否信得过在下？”
“大胆刘皓南！你竟敢用这种口气与太后说话！本来你这一身汉服就已是对太后的大不敬了。”一旁的招讨使耶律斜轸按耐不住怒气，破口大骂。
“在下既非辽人，也非辽官，当然只能以汉服觐见。”皓南狂傲的目光掠过身边一张张惊诧的脸。
惕隐耶律休哥用契丹语小声地提醒冲动的招讨使，“斜轸，不得无礼。”
萧后笑了笑，“本宫欣赏你的胆识与自信，不过仅是这样就赐你军中职位，恐难服众。”
“太后，就让斜轸替太后试试这个汉人小子，看他到底有什么能耐！”
耶律斜轸说完便向皓南击出一拳，皓南轻轻闪过。耶律斜轸没占到他半分便宜，心下正在犹疑，被皓南一掌击中。皓南挥掌时留了几分力，他才不至于在萧后的几位心腹大臣面前摔得太难看。耶律斜轸站起身，闷闷地站在一旁，心底虽然佩服皓南的身手，但到底心有不甘。
萧后喝止道：“招讨使，大殿之上不可鲁莽。”
耶律斜轸冷哼一声，侧过脸并不作理会。
皓南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
惕隐耶律休哥向萧后请命：“刘皓南功夫了得，恳请太后让他随我军一起出征攻打宋国。”
萧后淡淡点头，“刘皓南，如今正是我大辽用人之际，哀家就命你为副帅，随休哥一同出征宋国。如若大败宋军，哀家自有重赏。当然哀家能给你的机会只有一次。”
皓南跪下谢恩，嘴角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等了这么多年，他与宋国的较量终于真正开始。
辽国战书已下，宋辽边境大战一触即发。
天波府外杨家军整装待发，夹在人群中的排风逮到个空隙，悄悄拉过焦廷贵央求道：“廷贵大哥，你就带我去吧。我扮成你的卫兵，藏在队伍里没人会发现的。少爷都答应了。”
廷贵连连摆手，“排风，我们这是去打仗，不是去玩的。不行，不行。”
排风软磨硬泡，“我会乖乖待在军营，给你们烧菜做饭，不会有危险的。我的身手不差，说不定还能帮你们什么忙呢。”
廷贵无奈道：“好吧，好吧。不过太君怪罪下来，我可不帮你担这个罪啊。”
排风狡黠地笑笑，“太君不会怪罪的，我这是随军照顾宗保少爷。”
廷贵还想嘱咐什么，一回头，排风早就一溜烟不知跑去了哪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小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排风回到卧房，迅速换了身小兵的衣服。她匆匆给太君留了张字条，提着她的烧火棍便偷偷出了府。
杨六郎一声令下，杨家军终于启程。排风随着出征的队伍迈出汴京城门，她欣喜地望向远处陌生的天地，憧憬着杨家军在战场所向披靡的风姿。
行军万里，生活的艰难与枯燥超过了排风的想象。走了几日，混在小兵里的排风就有些按耐不住，趁着夜色悄悄溜进了少帅的营帐。她想军营里这么闷，自小衣食无忧的宗保少爷怕是要受不住了。
宗保正在帐中研究军图，排风轻声唤他，把他拉到了外面。
“怎么了？”宗保一脸惊奇。她嘘了一声，四下张望了会儿，颇为神秘地对他说：“我出府的时候偷偷带了些点心，再不吃可要坏了。”说完，她从怀里费劲地掏出一个小包裹，放在地上抖开，里面藏了不少精致的糕点。
“你这丫头真聪明。”
宗保笑着和她并排坐下，两人高高兴兴聊天，津津有味地吃京城的点心，对战场隐隐的恐惧也在这份宁静中渐渐消散。
“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一声大喝吓了排风一跳，她愣愣回头望见六爷，嘴里塞满了来不及下咽的糕点。
六郎脸上闪出一丝怒色，“排风，你怎么跑来这里？”
“我…我是来照顾少爷的。”排风费力地咽下口里的食物，一脸无辜地看着六郎。
六郎指着地上碎落的糕点，责问道：“宗保！排风不懂事，你还不懂吗？我们这是打仗，不是去游山玩水！”
宗保急忙跪下领罪，“孩儿知错，甘愿受罚。”
排风低下头，声音轻了下去，“不是少爷的错，是排风偷偷带出糕点让少爷吃的。求六爷不要罚宗保少爷，要罚就罚排风一人。”
六郎看了看两个孩子，怒气未消，“要是再有下次，军法处置！排风，你去换身衣服，以后就跟着伙头兵。宗保，现在你是大宋的少帅，不是天波府的少爷。如此散漫，怎能赢过辽人？”
排风和宗保低头跪着，他们终于发现，走出天波府的世界开始变得冷漠而残酷。
去向北方的一路，天气渐渐变得寒冷。尽管已是春季，空气里还是透出一股凉意。终于赶到宋辽边境，杨六郎命军队在霸州城外五十里处扎营。
排风站在营口眺向远方，越过边界线的那边大概就是辽国。高山险谷，黄土飞扬，一片苍凉的荒野。
(注：招讨使和惕隐都是辽国大官的名称，应该是北官。）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四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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