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の海道綫》琥珀簪子

7、風華之夏1-3

　　風華之夏

　　1-
　　[小翼，你這是要去哪裡？]千翼回過頭看著一身劍道服的一條宮，他笑笑，指了指腰間的竹劍。
　　[剛剛去劍道部進行了入部比賽，不用擔心。你這是要去送資料？]千翼點點頭，沿著走廊慢慢的走著。
　　[中午的事情，還好吧？沒想到會弄成這樣子。]宗次郎接過千翼手中的資料。跟著她走在悄無人聲的走廊里。
　　[是我的責任，跟宗次郎你沒關係的，不過你爲什麽這個時候在這裡？連道服都沒有換下來，難不成是有急事？]
　　[只是剛剛看到了小櫻，她說你還在教室裡，今天鳳凰寺定下了晚餐，我過來也算通知你一聲。]宗次郎看著千翼敲了敲川端顧一郎辦公室的門，小心翼翼的推開。
　　[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了。這些是資料薄。]宗次郎放下手裡的資料，看著千翼欠身轉身離開。
　　[我還要去教室拿一下書包，宗次郎你先在不去劍道社？]
　　[不用了，社團活動馬上就要結束了，四天寶寺的校生基本上已經離校了。]宗次郎看著千翼的肩膀突然間僵直了下，而後慢慢的歎了口氣。
　　[不知道小櫻怎麼樣了，對了，花下院他們怎麼樣？上課還習慣吧？]千翼拿起自己和千櫻的書包，宗次郎接過來一併點點頭。
　　[課程並不算難，都還算適應，不過聽小櫻說，你還是理解上有問題吧……？]
　　[有一點問題，但是我想慢慢會好的吧，謝謝。]
　　[一起長大十幾年還這麼客氣……]
　　[已經習慣了嘛，對了，小櫻的社團也應該結束了吧，我要去找她了。宗次郎你呢？]千翼穿上四天寶寺若葉色的外套，緊緊抱著雪冬帝藍色的外套。
　　[還是綠色的校服比較適合你。]宗次郎邁著悠閒的步子跟在千翼身後，千翼聽著木屐一聲一聲的落在樓梯上，回頭看了下不遠處的球場。
　　[宗次郎，你有沒有想過什麽時候會東京？]
　　[等交換生這個項目結束之後就可以回去了吧，不過要是你想要提前結束的話，我想也沒太有問題，]宗次郎看著漸漸黑下來的天空，突然間覺得每個人之間的距離，遙遠的像是無法照射到的兩個星球。
　　[我試試看，慢慢喜歡這裡……]
　　[小鳥娃，要是真的有時間就把這幾年的事情都告訴我們，雖然小櫻平時毫不在乎，看著也冒冒失失，但是她真的很想知道關於你的事情，我們一起從初上長大到現在，都所有人都很在乎你的，若是真的有什麽事情，一定要告我們吧！]宗次郎突然間停下腳步，看著千翼的腳步慢慢的停下。
　　[我想，我不說，小櫻也會明白的，再說我真的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你們面前，我的心還在撲通撲通的跳著。我說過的，人生和比賽是一樣的，要是自己沒有完成，任何人都不能讓他提前結束的……還有，宗次郎，非常感謝你跟我說這些話……]
　　[不是說過不用這麼客氣……怎麼樣，晚上想吃什麽？鳳凰寺說今天晚上本來準備的草莓抹茶蛋糕這裡賣的不太好吃，本想讓你在家政課的時候做一些帶過去的……]
　　[真可惜今天是吃不到了，明天下午的時候倒是會有家政課，不過不知道做些什麽……不過，接近九年都沒有見面了，宗次郎還喜歡吃抹茶餅……？我也蠻想吃羊羔羹的，但是不會做……]千翼無奈的吐了吐舌頭，宗次郎笑笑，拉住了她。
　　[今天小櫻說要去吃壽司，你去一下合唱部的更衣室，把浴衣換上吧。]
　　[哎……現在就去？這麼突然麼？]千翼吃驚的看著宗次郎，不自禁的眨了眨被黑夜漸漸染暗的淺綠色眼眸。
　　[這還有什麽突然麼？快去吧，要不然一會就靜校咯……]
　　[浴衣在合唱部的更衣室那裡？好吧，宗次郎，你在這裡等我，我一會就回來……]宗次郎看著千翼邁開步子想著合唱部的方向跑去，宗次郎把雙手抄在道服袴褲的開口處，依靠在樹幹上看著夜幕慢慢的覆蓋上整個世界的陰影，校園的燈突然間亮了起來，遙遠的拉著樹枝突兀的樣子，模糊而邈遠。
　　2-
　　[空無一人的更衣室真是恐怖……]千翼拿出更衣櫥中千翼給他準備好的浴衣，單層棉布裹絲的手工織緞，布料是京都二條街的裹山吹色目，加以細微的龍膽唐草的緙絲花，正式適合三四月份的季節。她好不容易略微困難的繫好腰帶，坐在長凳上拿著檜木扇輕輕的扇著，等到夜幕完全覆蓋下來的時候，再小的空間也覺得恐怖而異樣。千翼緊張的穿著木屐走下木質的樓梯，她聽著木屐碰撞的聲音，安靜清脆的像是木琴。
　　[唔……]千翼慢慢的走在慢慢清冷下了的校園里，於是細微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可聞，不知距離的地方，聽著球拍一聲聲揮動不停。只不過這種聲音，已經八年都沒有聽到了，那種沉默的，帶動風起的聲音，銳利的像是卷嵐。
　　[白石君……？]千翼尋著聲音看去，看著空無一人的球場中，藏之介默默的做著基礎練習。那種沉穩的聲音就像是律動的時間，按著心跳的節奏，一拍拍的揮下，一次次的抬高，再揮下。
　　[嗯？]白石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停下了手中的球拍。他迎著燈光看著場外鐵絲網之後的那雙淺綠色的眼睛，重重的舒了口氣。
　　[這就是圣書的原理和根基麼？]
　　[只是基礎練習而已，算不上原理。]白石放下手中的球拍，一直不斷的落著汗水。千翼看著滿地都是的黃綠色小球，突然間想起來自己小時候第一次看著桃城武獨自一人在場地上不斷的揮拍跑步，不知勞累的直到累的睡在水泥地上。
　　[不過突然間換上浴衣，還是有點不太習慣……]白石看著走進場地開始彎身撿球的千翼，沒有扎起來的銀髮閃著背後燈光的弧度，一絲一絲的落到地上，在她身後蜿蜒成為一條漸明漸暗的痕跡。
　　[小櫻說要去吃壽司，所以……]千翼抱著一捧網球。慢慢的走到網球箱里。白石笑笑，拿起三個球，迅速的會期球拍，三個球依次落入箱子里。
　　[你那樣子速度太慢了……]白石慢慢的把球全部打入箱子里。千翼看這球完美的落到箱子里，默默的歎了口氣。
　　[我去撿一下界外球……]千翼一個一個的把球拿起來，線內的白石拿起球，無論在任何角度，都準確的把每個球打進球箱里。她順手捏了捏幾個球，挑出幾個放在箱子外部。
　　[這些球應該不太能用了，還請白石君檢查一下吧……]千翼整理好四十幾個網球，輕輕摩挲著網球上細小的絨毛。
　　[嗯的確不太能用了，這些球就扔掉吧……]
　　[嘛嘛，既然不要的話，那我也可以拿走吧？]千翼笑笑，拿起地上兩個網球，左手輕輕的捏著。
　　[呵呵……]白石看著她一手拿著一個網球，仔細的看著每個球上面磨損的擦傷和溝痕，像是一場艱苦的戰爭之後的倖存者。
　　[謝謝白石君了……]千翼欠身，看著頓時安靜下來的校園，天空中掠過幾隻鳥的影子，月梢慢慢的染上涼涼的夜色。
　　白石拿著球拍，看著千翼認認真真的把每個球平穩的安放好，把然後慢慢起身，手裡拿著兩個像是綠藻球一般的網球。
　　[白石君，明天見。]千翼笑笑，微微的低下頭欠身，而後雙手拿著網球轉身踩著木屐慢慢的離開網球場。白石看著她的影子，消失下去的方向像是候鳥遷徙的綿延。印象中十年前的那個背影，也是如同這樣般從自己的記憶里擦邊而過。
　　白石藏之介一個人慢慢的擦乾臉頰上滴落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到球場上，或許他也為自己的網球找到了另外一個理由，一個不得不忠於基礎而不多不漏的圣書理論。那便是見證。
　　白石側頭，看到微弱的月光下長椅上放著的一把檜木扇。
　　[花開終花落，月圓歸月缺--雪月道川小築-信良。]白石吃驚的看著扇骨上的字跡，繼而抬頭看著天空中的月亮，盈確如昔。
　　3-
　　[你們兩個太慢啦，換個衣服還需要這麼久的時間，不過我們稍稍吃了點壽司，現在我們開始吧……]千櫻看著千翼和宗次郎依次走進參觀，坐在安排好的位子上。
　　[稍稍活動了一下，不過的確餓了……]千翼看了看基本上沒太動過的壽司拼盤和鰻魚飯，默默的開始吃飯。
　　[小鳥，你袖子里藏的是什麽？]千櫻看見千翼右手的袖筒里有兩個圓圓的東西，好奇的捏了捏。
　　[嘛嘛，是剛剛去網球場了嘛……順便撿了幾個球回來。]
　　[你使用手拿回來的，兩只手都拿著球的吧……？]鳳凰寺空葉放下筷子，有些緊張的看著千翼。
　　[的確是兩隻手都拿著網球……然後檜木扇就……]千翼抬起頭摸了摸自己的袖筒和腰帶。臉色慢慢的僵硬了起來。
　　[檜木扇不見了……？]千翼沉沉的低下頭，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看著她。
　　[你再好好想想小鳥，你是不是留在更衣櫃裡了？想想看你有沒有拿出來過，或者說是……落在路上了……]千櫻拍拍她的肩，千翼認真的想了想，看向窗外的燈火通明的道路。
　　[不是的，剛剛換完浴衣的時候我還記得是有的……]千翼看向窗外的燈光，街道上的人漸漸稀少起來，整個城市顯得蕭索了下來。酒館里的人也慢慢的離開了。門打開的時候，多少吹進來的風，微涼而短暫。
　　[不用擔心，要是你記得拿出來過，就一定是丟在路上了……]宗次郎起身，走到柜台前匆匆付了帳，回頭看著正發呆的幾個人。
　　[大家抓緊吃晚飯，然後去找扇子，一枝川秀司你和空葉去找從學校到這裡的這條道路，我和永番寺去找學校裏面的垃圾桶，小櫻，花下院和小翼，你們去找學校里的小路，小翼你還記得自己走過的道路吧……這樣找應該能找到的，如果不是被人拿走的話……]永番寺看著滿桌的食物，毫不猶豫的吃了起來。
　　[永番寺，你還有心情吃得下去……]千櫻看著他如同往常般吃飯的樣子，沉沉的歎了口氣。
　　[不吃飽了難不成餓著肚子去找？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保持體力的吧……]千櫻點點，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來。
　　[大家還是好好吃飯，總之是件體力活，若是有人認為自己做不到的話，現在也可以退出。]宗次郎看著默不作聲的幾人，默默的點了點頭
　　[沒有異議的話就是肯定自己能做到了，那好，吃晚飯就分頭行動。]宗次郎拿起面前的鰻魚飯，細細的吃了起來。他看著身旁一言不發的千翼，拿起壽司，放到她面前的托盤裡。
　　[真是不好意思……總是添麻煩啊……]千翼看著面前的魚子醬壽司，默默的歎了口氣。
　　[沒關係，我們能找到的，小鳥別擔心……]
　　[是啊是啊，那麼古舊的扇子，或許大家都不喜歡扔到垃圾箱了也說不定嘛……]鳳凰寺笑笑，對這千翼做起了自己招牌式的勝利手勢。
　　[我們有七個人，丟掉的只有一個東西，肯定能找到的，小翼不用擔心。]花下院點點頭，看著千翼的樣子微微的開口。
　　[連旭岳都開口了，所以小翼你不用擔心啦……好好吃飯然後我們就當時飯後運動一起去找扇子好啦……]千櫻拍了拍千翼的腦袋，低下頭繼續吃飯。
　　[我說，有時間說話的話，還是吃飯比較重要吧……]永番寺第一個吃晚飯，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一條宮，我先去附近的看看……]永番寺收拾好東西，利落的推門而出。千櫻看著離開的永番寺，心裡多少有些擔心。
　　[放心吧，絕對沒有問題的。]
　　宗次郎看著漸漸離開的一行人，慢慢的舒了口氣。
　　六個人分別在半灰半明的角落里不斷的尋找著，影子像是風聲一樣，悉悉索索的穿梭著。
　　月亮漸漸沉下去的時候，七個人在約定好的場地上見面，宗次郎看著沉默不語的六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那，找不到的話就算了……其實也不算是什麽非常值得紀念的東西。浪費了大家一晚上的時間……現在還有三四個小時，大家就回去休息吧……]千翼聳聳肩，深深的鞠躬。
　　[說不定天亮了就能找到了，我們天亮再看看……]鳳凰寺空葉點點頭，伸了伸胳膊。看著天空漸漸亮起來的雲朵和邊角。
　　[時間不早了都會去休息吧……小翼，我們還會儘量找找看的……]
　　千翼點點頭，抬頭看著疲憊不堪的六個人沉沉的點了點頭。
　　[小鳥……我們回去睡一會吧……？不要想了……]千櫻拉著千翼的胳膊，覺得她身上冰冰涼涼的感覺。
　　[心情不好加上受涼是很容易生病的……]
　　[我沒事……謝謝你小櫻……]千翼轉過頭，嘴角微微拉出一個微笑，千櫻低下眼簾，不在說什麽。
　　天空的亮邊慢慢的染上金色，沉穩的夜幕慢慢的退了下來。時間不快不慢的走著，光線沿著間隙，一點一點織亮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