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后传之塞上曲》墨云散

30、燕草如碧丝

　　“击个掌啊。咱们俩的配合一气呵成，滴水不漏，天衣无缝，当击掌为庆。”
　　“哦。”霍青桐道，一动不动没再搭理他。
　　林郁装作拍虫子似的挥了挥手，“那个，臭泥鳅，该跟你算账了。”
　　那速冷笑一声，“是该算账了，你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韩钰一得自由，立即跑过去将林隐尘上上下下检查一番，并没有受伤，只是穴道被封，林隐尘道：“这穴道是小秋在丐帮点穴基础上改进出来的独门手法，将我的武功也封了，你们两个解不开的，不然木瓦兹老弟和这位小朋友就帮我解开了。”
　　韩钰不信，试了试，却的确解不开，说道：“表哥现在本事大了，姑父姑母泉下有知，不知作何感受！”
　　火还没有灭，但火势已被控制住，府上的卫兵集结了不少，那速一声令下，卫兵们纷纷攻来。
　　倪秋目标明确：抓到林隐尘，林郁和木瓦兹两人联手才能挡住他，韩钰在林隐尘身边挡住那些卫兵。
　　丝丝劈手从卫兵手中夺过一支长矛，对着那速轻笑一声，笑声中有几分仇恨几分幽怨。那速别过了头不去看她，自有卫兵替他拦着她。
　　钱秃头束手旁观，关注的焦点是倪秋。
　　丐帮从明朝便势力渐弱，三十年前被朝廷围剿，死伤极多，打狗棍法和降龙十八掌部分已失传，便是流传下来的招数在江湖上也很难看到了。但钱秃头在倪秋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丐帮武功，比之此前所见精妙许多。
　　那速叫了一声“弓箭手”，便有数十卫兵持弓搭箭将西院围了个严严实实，哈克木领会他父汗的意图，操着他那别扭的汉语朗声道：“各位，再不放下手中武器，可就万箭齐发了，这箭不长眼睛，伤了谁没人说得准。”
　　诚然，林隐尘这边，韩钰、木瓦兹、林郁、霍青桐、陈家洛、心砚，俱非等闲之辈，但对方一个倪秋，拖住林郁和木瓦兹二人之余尚能时不时“骚扰”韩钰，他三个已是勉力支撑，霍青桐则补了过来保护林隐尘，唯有陈家洛和心砚状态还好。
　　但双拳毕竟难敌万箭，这弓箭一旦发射，他们几人必有伤亡。
　　此时东方既白，火势已灭，惟留余热和断墙残木。
　　林隐尘道：“钰儿，累了歇会儿。”
　　韩钰回头笑道：“大哥我没事。”
　　林隐尘道：“你用短剑，把长剑给我防身吧。”
　　韩钰将长剑递给丈夫，林隐尘又道：“小泥鳅有大阴谋，将对武林产生极大危害，我去同他说几句话，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林隐尘走前几步，忽然长剑一横，架在了自己脖子上，“都停手！小泥鳅，你的大业缺我不可，放他们走，不然今日我便自尽于此。”
　　这一举动太过突然，在场诸人大惊，韩钰欲去阻止，“大哥别，不要。”
　　“钰儿。”林隐尘道，韩钰不敢再往前走，林隐尘又道：“带阿郁和青青走，不然我即刻死在你面前。”说着手动了动，长剑在脖子上留下一道划痕，鲜红的血珠渗出来。
　　“不要。大哥我听你的，你别冲动。”
　　林隐尘笑了笑道：“钰儿，为了阿郁和青青，听我的，好吗？”
　　林郁和霍青桐鼻子一酸，“师父”“义父”脱口而出。
　　林隐尘又道：“小泥鳅不会害我的，至少我现下还有价值，阿郁，青青，记住我说的话，你们长大了，凡事多思量。小泥鳅，怎样？”
　　倪秋嘴角抽搐，转头对那速道：“大汗，倪秋斗胆请大汗放过他们，至于放火烧屋……”
　　那速摆手道：“倪大侠言重了，你于我有恩有义，我虽是个粗人却也知恩图报，区区几间房子算什么，今日一切听倪兄的。”
　　丝丝听了这话，轻笑一声，“区区几间房子算什么？大汗如今功成名就，自是不在乎这几间房子，我这把火放得是不是还挺对的？”
　　韩钰和林郁只顾着担忧林隐尘了，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丝丝，得把她也带走，不然那速会再将她关起来的。
　　韩钰道：“对了大哥，我新结识了个妹子，她叫丝丝，丝丝，这就是我在找的夫君。”
　　林隐尘道：“丝丝妹子，麻烦你回去之后帮我照顾钰儿啦。”
　　倪秋道：“她不能走，大汗要的人只有大汗能做决定。”
　　韩钰道：“那不行，她要是不走，我也不走。”
　　林郁道：“臭泥鳅，不管谁说了算，丝丝不走师娘就不走，师娘不走师父就不高兴，你那宏图伟业怎么办？”
　　“你！”倪秋握紧了拳头，很是气愤，却又无可奈何，又抹不开面子再跟那速讨人情，那女子可是那速的老相好啊。
　　丝丝心中一阵感动，她自然是不愿被撇下的，那地底下又黑又冷又湿又寂寞，她再也不想去那个地方了。
　　那速冷哼一声，“倪兄不必为难，我放她走就是，她纵然武功高强，我又岂会怕她！”
　　丝丝喜出望外，一颗心放下来，奔到韩钰身边拉着她的手，“姐姐，谢谢你。还有你。”她看看林隐尘，嫣然一笑。
　　韩钰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那速府，丝丝本是极为活泼的性子，好不容易重获自由，见啥啥新鲜，但林隐尘没有救出来，韩钰等人心情不好，她竟难得安静了一路。
　　众人到万里客栈牵了马，连夜出得万里镇，丝丝便告辞离去，韩钰不放心她独自一人，“你已经这么多年没有出来了，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都不知道，怎么去找小宝呢？”
　　丝丝道：“我不过十九年没出去，姐姐可是五十年没有与外界打交道了吧。”
　　韩钰奇道：“你怎么知道？”
　　丝丝纤腰一扭，已经滑出几步开外，回头轻轻一笑，“对了，我的名字叫燕碧丝。”
　　“燕碧丝？”韩钰重复了两遍，“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想了又想，一跺脚道：“是她！早知道不救她了，我说她和大哥见了面感觉怪怪的。”
　　林郁问：“她是谁？”
　　韩钰一撇嘴道：“你师父的老相好，当年你师父每天都要念叨她好几遍。”
　　林郁道：“她去过绝世谷？”
　　“没有，是你师父，那时候还没有你，大哥出过西域，在江湖浪荡了一年才回来。回来就说他遇上了一个奇女子，又是美丽聪慧，又是玲珑可爱，又是见识非凡色艺双绝出淤泥而不染，天上地下再也找不出来这般好的女子。你看他还跟丝丝说过我，不然她怎么会知道我五十年没跟外界打交道。”
　　众人不由偷笑，林郁道：“瞧您一大把年纪了吃这等闲醋，师父对她肯定只是欣赏，我可知道某人十几岁就想娶某人了。”
　　韩钰羞红了脸，“没个正形，连师娘都取笑。”
　　林郁道：“我们还是商量商量怎么救师父吧。”
　　韩钰倒是不着急了，“走吧，回去收拾收拾去天水。”
　　“天水？”
　　韩钰道：“这老家伙，非要说什么表哥有阴谋，哦，倪秋有阴谋。不仅对丐帮，对整个江湖都极为不利，他跟着也是在监视，他以为自己多厉害呢。”
　　“天水？”陈家洛道，“怕不是与那甄家小姐比武招亲有关？”
　　韩钰摇头，“大哥没说，陈少侠，多谢你们帮忙寻找我大哥，红花会果然是重情重义的英雄，等我们救了大哥，日后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必不推辞。”
　　陈家洛急忙道：“前辈言重了，林老英雄是丐帮前辈，我等素来敬仰，清廷无道，残害武林，我们本该团结一致反抗暴政。况且林老英雄又是霍姑娘的义父，我本该相帮。”他这番话说的甚是漂亮，不着痕迹地就将林隐尘拉到了与红花会同一战线的反清组织，可惜林隐尘那边的韩钰林郁和木瓦兹未经江湖，哪听得出来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霍青桐道：“那么义父暂时不会有危险了？”
　　韩钰道：“嗯，但我还是不大放心，我就在这万里镇上看着他们吧。”
　　霍青桐道：“这样太危险了，倪秋已经和那速勾结在一起，万一他们抓了您怎么办？”
　　凌晨的冷风吹过，霍青桐身上的衣服还没干，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林郁道：“青青的衣服还湿着呢，那边有棵树，要不你去把我的衣服换上？”说着就要脱衣服。
　　霍青桐忙道：“停！我才不穿你的衣服。”
　　林郁道：“我的衣服怎么了？干净着呢。”
　　霍青桐道：“我们赶紧回去吧，在家里商量商量下一步怎么走。”
　　韩钰回头看了一眼，却也知道霍青桐说的有道理，只能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