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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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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是用来保护自己和守护我爱的人,并不是为了欺骗别人。”
一个昏暗的地下室里。
女孩悠悠转醒,她爬到笼子角落的导流管处张着嘴等了好一会儿,才有几滴水流进她的嘴里。她擦擦已经干裂脱皮的嘴唇,仿佛吃饱一般点了点头。笼子地面很潮湿,生出了碧绿的苔藓,毛茸茸的像草一样,用来喝水的导流管处已经发了霉,管里布满了暗黄色的物质,肮脏不已。
她多久没吃饭来着?一两天?一周?一个月?上面的人给他们喂饭吃只不过是为了防止他们被饿死,所谓的“饭”也只是上面的人的残羹剩饭,有时,那些人也会先把他们的狗喂饱了才丢给他们。
地下室里十几个孩子,她比较瘦,抢不到本来就少的食物,有时抢到了,她总是将大部分留给弟弟,自己饿着。自从进了这个地下室,生活就更不如以前了,以前在孤儿院就算再挨打挨骂,一天也会有那么一两个馒头可以吃。
上面的人那会管得着他们这群孩子,前天自己右边隔个笼子的男孩儿就被饿死了,那些人就将那个男孩的尸体抬出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她伸手把地上的苔藓抓起来,却因用力较大磨破了手指,出了血。
血染在绿色的苔藓上,苔藓没有刚才那么绿了,地上是一股血腥味。
没拔起来,她又伸出另一只手,用自己所剩无几的力气去拔,终于将苔藓拽了一点点出来,她不顾手指疼痛,把混着浓浓血腥味的苔藓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起来。她尝不出苔藓的味道,只感觉口腔里满是血腥气,略微带着些甘甜。
我流的血,自己吃下去,好像也不算亏……
一把苔藓吃完了,女孩继续拔起周围的苔藓,边拔边塞进嘴中。
苔藓好像被施了魔法,没有第一次吃到的那么甜了,满嘴的苦涩。
她被苦得终于吃不下去了,拿着最后一小撮暗红色的苔藓,张着嘴,露出带着血的牙齿,哇哇大哭……
——
“这两周本市失踪的人里只有两个男人,一个七十多岁了,与死者不符,另一个身高,体重,体型,岁数和死者基本相符,几乎可以断定这人就是死者,如果死者不是外市的话。”
孔净低头思考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问题,不过……
“若有人失踪了两周,警局找了两周,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找到那个人却还不通告本市群众进行寻找?”
“这个……我看看,”黎琥转头对着电脑又敲了几下,“家属是两天前才报案的。”
程淇琪抬头,听见这句话,奇了:“一周多了才报案,那人在他们家的存在感到底有多低?”
“呃哈哈……”孔净讪讪的笑了笑,失踪而被忘记的事情,他还真有过,以前他妈把他丢市场了,一天多才捡回来,记起他的原因还是做饭时家里没盐了想叫他出去买点儿才发现他不见了,着实尴尬。
你说这姑娘,咋就这么不会说话呢?
程淇琪被更嫌弃她了的孔净打发到楼下用公用电话通知那人家属来辨认尸体,自己和黎琥窜到董文思的实验室去闲聊。
不知是董文思故意的还是真的没灯,整间大屋子只有手术台那个地方洒着灯光,其他地方黑乎乎的,使人寒毛卓竖。黎琥和孔净来这来的挺勤,并不觉得有什么害怕,对他们来说,只要不弄倒董文思的收藏柜,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一排排的档案架里塞满了厚厚的本子,全是警察局这些年来关于案子尸体的记录。最里面一个柜子和其他的有些与众不同,上面没摆着档案,而是放着一个个的大瓶子,各个瓶子里装着的就是董文思的收藏品——肢体和内脏的标本。
董文思正在兴致勃勃地研究着那些残肢断臂,孔净想不出这还有什么好看的,不就几个切口的事儿嘛,难不成这里面还会有什么更多的信息?
董文思看见他们进来,招招手让他们先去坐下。
孔净和黎琥习惯性地在实验室里边的小桌旁坐下,这是董文思招待客人吃饭喝茶用的,不过孔净敢肯定要是让其他人来着吃顿饭,那么那个人被吓死或者是吐死的几率要比撑死大得多。
小桌上有三个杯子,里面装满了一种透明液体,他俩盯着杯子里的液体看了好一会儿,只是舔了舔嘴唇。董文思见了,坏笑着问:“为什么不喝?”
“喝你这儿的东西还不如去喝硫酸。”孔净调侃道。
黎琥拿起一个杯子,对着光眯着眼看了看,问:“这杯子里装的是什么?”
“福尔马林。”董文思把尸体盖上,摘下手套,走过来,选中其中一个,喝了下去,孔净和黎琥看得目磴口呆,“……这杯是水。”
“……”孔净把玩着那杯福尔马林,“和你的小尸体在一起这么久,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死者死因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休克,伤口在手臂,是用美工刀划开的伤口,上面取血的痕迹,死后才被分尸风干,死亡时间是十五天前,由肢体切口判断用的是很重的利器,初步判断是斧头,死者胃里几乎什么都没有,根据胃的收缩情况来看,应该有一周多不吃饭了,且皮肤较苍白,应该是被囚禁了很久。”
黎琥听了并没有说话,孔净笑了:“那这人的失踪时间又要再往前推一推?”
看来这个人比自己惨多了,十几天不见人跟没事儿一样,他着实佩服。
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还有几句交谈的声音。
“……李夫人,尸体在里边……您看到了不要害怕……尸体没有头的,可能有些难辨认……噢,身上有胎记?那就会快很多了……”
敲门声响了。
“进。”董文思提高音量说了一句,外面明显是听到了,走近一步。
“……不用不用,李夫人您先进……”
“你就不怕那俩人看见你这一堆‘收藏品’会被吓死吗?”孔净低声问。
“要是我的东西被打翻了,她们的死法就会稍稍改变一下。”董文思无奈地说,“不过那人身上还真有个胎记。”
两个人拧门进来了。程淇琪看见那个小柜子,捂住嘴,然后转过身去,想挡住身后少妇的目光,少妇向她微笑了一下,说:“没事的啊,我又不怕。”
等等等等,这年头,女的都不怕这些东西了吗?孔净小声说:“这就有些奇葩了。”
董文思说“那么久才报案的家属,本来也就是个奇葩。”
三人在这边小声bb,程淇琪则带着那个少妇到手术台前,孔净看见少妇把那只干枯的右脚拿起来看了看,摸了摸上面的什么东西,然后放下,点了点头。
程淇琪见确定了,就把少妇带了出去,想去审讯室问问其他的情况,走出门时关门声特别响。
“咱干啥了吗?”董文思一脸不解地问。
“不知道。”孔净耸耸肩,道,“走吧,该做工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出门去。
出了门,吸进一口新鲜空气的感觉真的很好,他拉开灰绿色的窗帘,对着五楼的小窗外眯了眯眼,手挡了挡阳光,心满意足地向楼下走去。
董文思下楼启动了他的车,三个男的都上了车。
“走吧。”目前只能通过死者身份来对案子进行突破,家属已经在询问了,从另一边入手也很重要。根据之前查到的消息来看,死者是一名小学校长,小学规模比较小,他们几个都没听说过,所处地方也比较远,开车也需要一段时间。
程淇琪审讯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他们等着消息就好,这样分工办案速度会快很多,不过这三人谁也没有告诉程淇琪他们先出去了。
小学规模虽不大,整体看上去也还挺好的,且看得出教学楼起楼的时间都不一样,装修什么的都挺新,从楼后可以看到每间教室都配备有空调,门口还装配了先进的检测设备。这让孔净有些意外。偏远的小学,虽是私立的,但学生不多,哪来那么多钱弄这些?
孔净对门卫亮出警证,说明了来意。门卫是个老大爷,盯着那张证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放他们进去了。
现在是小长假,学生都回家了,也难为这个老大爷。不过黎琥和老大爷打听了几句,听说很多老师都住在学校里的教工宿舍里,想找谁还是很方便的。
从教工宿舍进去,从教师表来看,副校长也是住在这儿的,三人去敲门却被他的妻子告知他现在不在家,没法做审问。
罢了,问其他人也都一样的。
跟着教师表到小学的教导处主任家门前,教导处主任热情地欢迎他们进门,热情得三个人都以为他精神错乱了。
这个教导主任姓谢,三十多岁的样子,算是很年轻的了。黎琥委婉地告诉他他们校长已经死掉掉的事情,教导主任一脸惊讶,从他的反应来看,的确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虽说新闻上都有报道,但是若知道死的就是自己身边的人,还是会有所感慨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询问开始。
“这个小学校长平常有什么对手或者是在哪有树敌吗?”
“这倒是没有,我们这个学校你们也看见了,规模小,我们毕业出去的学生也算不得上是很优秀的,所以别的学校都不拿我们当回事。人际交往上……我们校长是个挺和蔼可亲的人,不应该有什么人讨厌他才对。”谢主任思考了一会儿,回答、
“那这个校长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吗?”
“校长古怪的地方……我想想……这是有的。每天总有段时间不在办公室,其他地方也找不到人算吗?”
孔净点点头“说下去。”
“一般我们交什么紧急材料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校长都不在,明明就看见他的车还在学校里,门卫也说他没出去,但是整个学校哪都找不到他,后来他又会重新出现在办公室里,还一口咬定是我们没有用心去找。这么一次两次还能解释,但是这种情况每个老师都遇见过了,这就很奇怪了对不对?”
“还有吗?”
“还有嘛……就是我们学校的经济来源,那些工程建设和设备采购都是校长掏的钱,可是我没看见他除了这份工作还有什么别的经济收入,我们教师有时会在私底下讨论这个问题。”
“你们校长和家里人关系好吗?”
“呃……这个……可以说是非常不好,校长很少回家,都是在教工宿舍睡,而且都带着人,但是校长夫人也不怎么管,都由他去。”谢主任有些尴尬地说,“不过人家的家里事,我们也不好说出去。”
怪不得过了那么久才报案,原来是这种原因,孔净哭笑不得。
“哦,对了,我们副校长和校长差不多,都是总是突然消失。”
“你们副校长?”
“对呀,他也这样的,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怎么见到他了,不知道人哪去了……”
“诶……等等,你们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对错,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