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7 章 ...
-
中考在六月中旬结束了,比普通学生多放了半个月的假,没有作业,没有唠叨,一切都那样闲适自由。
唐双是毕竟是跳级,饶是再自信,模拟考成绩再好,在发成绩前的那几天也慌了神,季迟嘴上嫌她烦,还是安静听着她紧张得胡言乱语。
放榜的那天,唐双虽然不至于当个状元,却名列前茅,考上了当地的重点高中,按理也会是实验班。
季迟发挥稳定,也是稳进重点高中,只不过分在平行班的好班里头。
唐双家的那一台电脑坏了很久了,找了好几个师傅修无果,只能荒废在电脑桌上,所以查成绩时她和季迟在一起。
季迟背下了她的所有号码,大夏天的把闷在凉被里的小姑娘提出来。拖长了音,极度缓慢地把成绩告诉她,挠得她心痒。
第一时间,唐双没有奔去电脑跟前查实成绩的真假,跪在他的床上,激动地在床上三跪九叩,然后蹦哒到季迟旁边跳到他背上。
悬着几天的心落下来,唐双这才活了过来,晃了晃腿,趴在季迟的颈窝一个劲地撞头。
她很激动,连带着气息都比平时要热。季迟心上像是有个小猫在挠,放开她的两个胳膊把她摔在床上。
他摸摸脖子,喉咙发干,“你也不嫌热。”说完,出去倒了杯水喝。
从那次见到她哭之后,总有种莫名的感觉缠着心头。明明这不是第一次见她装哭……
季桦还是没回来,知道今天自己儿子出成绩打了个电话关心,和池旬闲聊几句就又没了消息。
这种跟契约婚姻一般的几乎冷漠的对待,池旬早已习惯。
池旬和陈汶为了两个孩子特意买了几个口袋的菜回来庆祝。
季迟从厨房端了一碗唐双爱吃的桂花醪糟,走进房门她正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半个身子陷进叠起的柔软的枕头里。
她在和纪元元打电话。
“那我们可能分在一个班诶呢。”
季迟进来时只听见了个结尾,唐双语调微扬,几分钟前的紧张烟消云散。
两人再多闲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唐双仍然傻兮兮地把玩着手机笑。
他把桂花醪糟放到桌子上,“这么开心?”
唐双赤脚踩着干净的地下,踮着脚尖,坐在季迟的椅子上,捏着勺子把撒在面上的桂花与醪糟搅在一起,“我刚刚和元元对了分数,我们差的不多,可能会分在一个班。”
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清凉酸甜的味道充斥着口腔然后淌进喉咙。
“你好可怜啊,只有一个人了。”
季迟打开手机躺在床上打字,懒洋洋地说,“你当温继死了?”
“万一人家考得比你好呢?”
季迟翻了个身,单手拖着头,挑眉看她,嘴角挑起一个轻笑,“你是太看得起他,还是看不起我?”
这笑,让唐双觉得有点……讽刺?
唐双扭过头,扒在椅背上眨眨眼,狗腿地对他说,“咱家季哥哥天下第一,好吧。”
季迟只是轻轻地弯弯嘴角,余光瞟见眉眼带笑的唐双,心里有些软。
今年比往年都要热上几分,一关掉空调就会出一身粘腻的汗,连陈汶都允许了唐双偶尔开开空调。
不过她依然喜欢窝在季迟的床上看小说,有事没有就来串门。
每每季迟被她磕cp的激动吵得大招放歪时,皱着眉问她为什么不回家?唐双永远都只有一个回答:这边更凉快。
原本商量好的旅行也架不住炎热的天气,提下了日程。
整个漫长的暑假,除了温继和纪元元偶尔串门外都只剩下枯燥和冷气。
——
盛夏时节,没有小说中一贯描写的唯美生动,取了热,把剩下的原封不动还给了文章。
比起他们的初中,秉德高中离朝阳小区就要近上许多,几条马路不到十分钟的脚程,季迟的那辆自行车也开始休假了。
如唐双所料,她进了实验班,不是拔尖进去的,顶多排个中游,纪元元和她分在一起,排名靠后她几名。暑假里听过温继聊他的分数,不算好,四个人里的最低,结果分班表出来后,压线和季迟成了一个班的。
不同的是,季迟是鸡头,温继是鸡尾。
第一天开学都是自己选位置的,纪元元唐双在之前都是先到教室那几个人,到了高中也是这样,不过在实验班里就一点不稀罕了。
好在,供选择的位置还是有那么多。
她们选了靠墙的那一排,前后桌。为了多认识几个在朋友特意把自己侧面的位置留给了将要认识的新同学。
新同学陆陆续续进来了,大多独立成坐,只有少数认识的坐在一起,等到后头没了两张并在一起的空桌子后才各自等来了新了同桌。
唐双迎来了以为长相清俊的男同桌,成绩在她之下,是个不可多得的自来熟话匣子。
见到唐双的第一面,他随便把书包垫在后背,恣意懒散地往后靠靠,食指轻触唐双的手臂。
“诶,你叫什么?”
他说话随意又自然,要是这时候扭扭捏捏就不符合她的性子了。唐双也学着他的样子懒懒地带着板凳往后微仰,“唐双。”
他笑,“陈煜。”还顺手翻出一支笔在空纸上写下他的“煜”字。
和季迟的字一样,刚劲有力,但是总比季迟少了点感觉。
“我是两又双。”她懒得找纸出来写,口头给他简单介绍了一遍。
陈煜垂着手在桌洞的边缘处敲了敲,然后丝毫不避讳地问,“双,又又?”
他笑着调侃,“以后我这么叫你怎么样。”
唐双不经意地皱皱眉,然后很快淡了下去,“我家里人这样叫我,听着别人的我不习惯。”
“好吧。”陈煜本来就是开个玩笑也没想到唐双这么实诚地回答,故作惋惜状。
这种惋惜没有持续太久,安静了几秒又找别人熟络去了。
还没等陈煜上下左右认识完整,新的班主任就端着一个玻璃杯进来了。不是属于他这个年纪教室用的保温杯,也不是带盖子的水杯,就是纸杯大小的用来招呼客人用的玻璃杯。
按照套路,这种班主任不会太凶残。
刚刚有掺杂着说话声的班级静了下来,等着他发话。
班主任老干部一样把左手背在背后,拿着粉笔顺滑地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福如海。
福如东海,看着就是个有福气的名字。
他转过身,宽大的T恤挡不住他的啤酒肚,衣服下摆塞进裤子里,更加凹显出肚子鼓起的弧度。他带着一副眼镜,佯装严肃的表情也遮不住他浑身的佛系气息。
褔如海清了清他的嗓子,沙哑如粗葛的声音缓缓漫着整个教室。
“害,以后就叫我福老师吧,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开水,额头隐约开始冒汗,“我也这么大一岁数了,你们呢,是我的关门弟子,又是层层挑选出的好孩子,我就对你们能宽松点就宽松点了。”
讲台下的同学听到这番话,挺直的身板也自觉地松散了些。
“当然!”褔如海猛地喊了一嗓子,底下又是一阵心惊。
“你们现在是什么身份,是什么班级要牢记,是要冲985、211的人,一刻也不能松懈!”
“我管你们管的松是怕你们压力太大,你们对自己要求低就是不配!”
一碗半成品鸡汤下肚,唐双很给力地反思自己一秒,就捅了捅陈煜的胳膊肘。她目光正视前方,往左偏了偏,“这老师好像花园宝宝啊。”
陈煜想笑,措不及防对上了福如海佯装严肃的目光,上扬的嘴角赶紧耷拉下去。
“艹,你这么一说真的好像。”他压低的声音里带了憋笑的颤音。
“好了。”褔如海拍了拍桌,“我不信什么换座位浪费时间那一套,虽然我对你们都不熟悉,但从刚刚你们的细微表情中我就能知道你们私底下是个怎样的人了。”
“平时表现可以装,但微表情是藏不住的诶~”
褔如海理了理领口,佛系气质这不就回来了嘛。他背着两只手,大领导感觉地在班级里绕了一圈,特别关注着他经过时同学们的小表情。一圈下来,无一不是在强忍笑意。
“那个女同学你和那个男同学换一下。”
褔如海自信地一挥手,一对同桌就这么散了。
唐双想想他们刚刚的表现,装作一脸不舍地望着陈煜的侧脸,“再见了我的露水同桌…”为了让效果更加,还用手指假装拭泪,一手轻轻地摆了摆。
整个教室除了认识的,就他们这一桌属于话多的一类。
“啧啧,小同桌。”陈煜瞥她,“你太不矜持了。”
“我知道我的美色很勾人,你也不用在我们革命友情还未成立时这样不舍。”
一段话下来,褔如海已经调走了好几桌了。
“别了,您这种人影响我建设美好社会国家,要不得。”
唐双一直觉得她的笑点十分正常,但或许是陈煜长得有点喜感,在这一刻她竟然看着他就憋不住想笑?
唐双笑的腰疼,手捂着腰直不起身。
陈煜也不自觉笑了。
两个人明明顶风作案,笑得光明正大,福如海也愣是没看到,上了讲台欣赏了一番,又讲别的事情去了。
该严肃的事情过了,褔如海语速也跟着变慢,“最后啰嗦一句,同桌间好好相处。老了,调个方位都难,大家体谅一下。”
下面齐齐的一声回应。
唐双刚刚那一会儿没顾着褔如海,身体前倾着,拍肩问纪元元发生了什么。后者简略地说了一遍。
陈煜朝着她摊摊手,一脸无奈和正经,“事实证明,老教师的眼神不太好。”
…
外面天色仍亮,不过像是笼上了一层薄纱,有些灰却也沉闷。
褔如海一来就拖了两分钟的下课时间,本来上课时还跟唐双说下课要多交点朋友的陈煜这时跟焉了气一样,长腿一伸搭在前面离开了的人的椅子杠上,仰头闭目。
唐双托腮望着空空荡荡的走廊,也不想着去找季迟了。
既然他不喜欢,干嘛去他们班混个眼熟呢?
她如同怀春少女一样惆怅地望着对面的教室,旁边桌的人开始闹了。
“这老师不会是因为年纪大才来实验班的吧,看着是那种想着和学生打好关系的老师。”
一个男生微微倚着陈煜的板凳,手搭在他的桌子上,看样子是很熟的朋友。
陈煜不怎么认同他,“我觉得挺好。”
男生抵了抵牙,不准备和他讨论这些,视线一抬瞧见了被吵得回神的唐双。
他像是发现了个什么宝藏,一个劲儿地拍陈煜的肩膀,“我艹,你这同桌挺棒啊。”
唐双听见了,调整了个坐姿面相陈煜,没有一点听见夸奖的害羞。谁不喜欢有人评价自己长得好看,唐双也不例外,顺便对着男生小小地笑了一下。
陈煜漫不经心地将一切收入眼底,踹他,“我的同桌,你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