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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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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哲的印象里,时雨一家人很照顾他,就是那种过于亲切让他无法接受,每次都莫名的令自己不舒服,为什么?他在心里询问过自己很多次,可找不到答案。
貌似从父母车祸意外死亡之后,许哲发现自己无法接纳别人,逃避成了他必不可少的技能,他甚至害怕回家,害怕每次回家后偌大的房间就只有自己和空寂。所以养成了每次下班后就会去图书馆、逛街、看午夜电影等等的习惯,用来消磨时间。或许,一个人也挺好。
时雨的父亲叫时启安,一位建筑工程师。母亲叫褚云慧,是一名家庭主妇。在这之前也喊过几次许哲,但都被他以“学习”、“兼职”的理由推掉了,虽然很感谢他们这么惦记着自己,但又不想让他们有这种感情,自相矛盾让许哲头大。
相比自己家,时雨家更有人气味。暖色系的装修风格,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玄关的鞋柜上还摆着一盆旺盛的绿萝,许哲换好拖鞋后,顺手带上了门。
一个烫着微短卷发的女人闻声从厨房走了出来,她浅绿色的短袖外穿了一件印着两只小熊的围裙,看到他们,脸上顿时露出一个微笑,眼角的鱼尾纹略微明显。
“慧姨。”许哲说。
“嗯,快进来呀,别再门口杵着。”褚云慧招呼他俩进来,走到许哲面前,轻拍两下他的胳膊说道:“有些日子没来喽。”
“少年忙。”时雨接话。
许哲笑了笑,“嗯,这几天比较忙,没抽出空。”
褚云慧点了点头,“快去洗洗手,来吃饭了。”转头指向摆满饭菜的桌子。
“好,叔呢?”许哲问。
“在书房,他还不知道你来呢。”褚云慧答。
“哦。”许哲说。
……
问候一番后,并没有什么话题,时雨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这尬聊的场面了,拉着许哲就往卫生间钻,“行了啊,妈,我俩洗手去了。”
在这方面,时雨的眼力见很足,他知道许哲并不喜欢这种嘘寒问暖的话题,所以总是及时的为他解围。
进了卫生间,时雨打开水龙头,刚想要拿放在洗手台上的香皂,从镜子里看到,靠在门框边正面无表情盯着他的许哲,收回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您请?”
“好。”许哲歪头噗嗤笑了。
“神经病啊,一会本脸,一会笑的。”时雨对着墙小声地说了一句。
他的膝盖背部冷不防地被许哲的膝盖一抵,差点现场表演一个单膝下跪。
“操!”时雨压低声音骂道。
等他们洗好手,饭桌上已经坐着三个人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看上去算的上身强力壮的男人,只是鬓角的白发清晰可见,带着黑色框架的近视镜,这个人就是时启安。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扎着马尾辫,身穿粉色居家服的显得比较稚嫩的女孩——时雪,时雨的妹妹,今年13岁。另一就是褚云慧了。
许哲走上前对着时启安点头了一下头“安叔。”
“嗯,快坐下来吃饭。”时启安招手示意。
刚坐下,一直没有说话的时雪对许哲打了声招呼“哲哥。”
“嗯。”许哲说。
“来,吃这个。”褚云慧夹了一个龙虾给他。
“哦,谢谢慧姨。”许哲说。
听到“谢谢”褚云慧有些不高兴,“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把这当自己的家,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小哲有段时间没来了,你就让他安稳的吃个饭吧。”时启安将面前的三个云吞杯倒满白酒,分别递在许哲、时雨和自己的面前,“来,陪我喝点。”
两人接过酒杯喝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在Cat boss上班的原因,酒量还是很不错的,这一杯就和白开水没有什么区别。
时启安一口闷,“你这孩子真是长得越来越像你爸了,连性子都是一个磨子里刻出来的。”
“嗯。”许哲愣了楞,握着云吞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世事难料,可惜啊!他要是知道你这么优秀……”时启安感慨道,又满了一杯。
这酒还没反应过来人就醉了?
许哲不语,时雨瞥了一下粗神经的爸爸。
褚云慧注意到后,勉强的笑着说:“吃菜,吃菜。”用手肘抵了一下时启安的胳膊。
饭局中场褚云慧还是不断地夹菜给自己,许哲感觉吃得有些撑,刚放下筷子,坐在他边上的时雨早就等不住了。
“爸妈,我吃饱了,我带他进房间铺床去了哈。”话音刚落一把将坐在椅子上的许哲拽了起来。
“安叔,慧姨那我先走了。”被拽着的人苦笑道。
还没等两位反应过来,“砰”门已经关上了。
房间挺大的,床摆在落地窗旁,白色的纱布窗帘自然的垂在棕色的木地板上,书桌上放着一台电脑和几本书。在它的上方挂着一张反曲弓,特别醒目,上下弓臂皆是白色,在弓梢渐变成黑色,箭台也是亮黑,给人一种霸气侧漏的感觉。
“怎么?想和我比箭?”时雨挑衅道。“就你?不行的。”
“你这么贱我确实比不过。”许哲说。
“呸!别光在那站着,来帮我铺床。”时雨从衣柜里抱出被子。
“不帮。”许哲走过他,坐在椅子上说。
时雨气不过,把被子往地上一摔,冲他骂道:“你妹的!”
许哲托着腮看向他,“铺好点,今晚你睡床。”
整个空间大概有5秒的安静。
“好嘞哥!”时雨利落地铺起了床。前后态度反差太大,许哲都有点看不下去。
等时雨铺好床,他伸了个懒腰,说:“洗澡去。”
“要一起?”许哲说,“就你?想和我比大么?”
“操!老子说自己去洗。”时雨抄起床上的抱枕往他身上砸了过去。
许哲接过抱枕用力回击“那么激动干嘛又不是让你给我口。”
“你他妈的能不能做个人。”时雨冲他骂道,开门直接往外走,没过一会又回来从衣柜里拿出干净衣服放在床上,“你的衣服,想抽烟的话抽完开窗换气。”
许哲简单地“嗯”了一声。
要说时雨和自己的关系真的就是特别铁的死党,玩归玩,闹归闹,一到关键时候就是力挺对方,许哲从小到大就他这么一个深交的朋友,而他总是能从一些别人发现不到的细节感动自己。
时雨很快就洗好了,等许哲洗完回来的时候他好像已经睡觉了。
“你给我看的那家干锅店,还没猜拳决定谁请客。”许哲躺在地铺上说。
没人回答。
“我请客,去吗?”许哲说。
话音刚落,一句“去!”从时雨嘴里喊出来。
已是深夜,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意外的没有听到呼噜声,许哲看着空洞的天花板,发自内心的疲惫卷席全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清晨。
“喂,这都几点了,你自己算算我叫你几遍了?你赶紧给我起来!”
毛毯从身上被扯了下来,紧接着大腿也被踢了几下。
许哲将手伸到枕头底摸了一阵,拿出手机后睁开眼,懵了。“操?”六点十分,可真,够,“晚”。
“毛病?这么早让我起来干嘛?干你么?”许哲眯着眼吼道。
“喊个锤子,快滚起来!”时雨提起他的胳膊就是拽。
实在被折腾的没辙了,许哲抓抓头发,打了个哈欠,“得得得,神经病一个。”
今天天气还不错,等许哲洗漱完才清醒过来,整个家里就他俩起了床,一阵起床气从心底迸发。
时雨蹑手蹑脚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片吐司面包递给他:“呐。”
“不吃!”许哲说。“你让我这么早起来就是为了陪你吃面包?”
“出发去你家。”时雨啃着两片面包说。
许哲有些疑惑,问:“去我家?”
“嗯,赶紧的,开溜。”时雨把他往门口推,穿好鞋后小声地将门关上,一顿操作猛如虎,无疑是惯犯中的精英。倒了楼下,时雨嘴里还叼着两片面包,冲一脸懵逼的人招手示意“快上车!”
小电驴高速“飞”出小区,在门口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拐进了巷子里,不用回头都知道看门大爷假牙都惊掉了,怀疑“飞”出去的是人吗?
坐在后座的许哲现在只想找把刀捅前座几刀子。没等他问,时雨停了车,几口吃完面包,拿出手机捣鼓几下后又骑出了巷子,向他家驶去。
“你他妈逃命呢?”许哲有些晕。
“差不多,我妈这几天说我要是休息就给雪儿预习预习课程。”时雨从口袋拿出两块口香糖,一块递给后座,一块塞自己嘴里。
许哲接过口香糖,剥开后吃着说:“你等着回家被打残吧。”
“嘿嘿,我在巷子里给发了信息说是和你出去的。”时雨发出一声奸笑。
“操!”许哲顿了顿又说:“我家里不太方便。”
时雨先是疑问式的“嗯?”然后一惊,“你背着我藏人了?”
“我就算有人为什要背着你藏?”许哲反问。
“我脱单前你要和我一样,这样才没有违和感。”时雨说得义正辞严。
许哲嘲笑道:“那我有可能单身一辈子。”
时雨抬起手,做了个竖中指的动作。
“五天前我通过中介以类似合租的方法把房子租出去了。”许哲说。
车身平衡突然晃了一下,“我他妈的无语!不问你你就不说?”时雨骂道,“这类似合租什么意思?人多大?是男是女?长得咋样?上班族还是学生或者无业游民?”
许哲就是因为不想回答这么多问题才没和他说的,“类似合租就是我合同里写只租一室一卫,如果租客想使用客厅、厨房就要无时无刻保持干净,在租房期间两间卫生也由租客打扫,毕竟这是不要钱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到手。”
“你直接说你租出了房子还顺带送了个保姆得了,奸商!”时雨说。
许哲挑了挑眉,“也可以这么理解,老子这可是亏本买卖。”
前方红灯,时雨将车停了一下,说:“继续回答。”
许哲鄙夷的说:“性别你不是废话么?哪个女的会想找男生合租?”
“别犟,还真有。”时雨说。
“长什么样?没见过,合同里写只租给学生。他签好字,我这边收到进账信息,就打电话让中介把钥匙给他了,当即入住。”许哲答道。
转绿灯了,时雨又开始飞速前行,“您可真放心外人。”
“房子这么空,自己住太大,租出去还能赚钱。”许哲说。
等时雨消化完缓过来后惊道:“我靠,那他住进来这么几天你一面没见着?灵异事件啊。”
“神秘的租客?”许哲摸着下巴想了想。
“对于人家来说你还是神秘的房东呢。”时雨说。
许哲有些无奈,“我早上起来见不到他,晚上回去他睡着了,无缘。”
“这完全是你作息时间的问题,好吧?”时雨背着他白了一眼。
就像时雨所说那样,自己每天的作息时间都和神秘的租客恰当好处的错开了,说是灵异事件其实也不为过。
租完房子的那天晚上,许哲又像往常一样逛了一圈,他从图书馆借来了一本书打算带回家看,到了家里租客已经睡着了,许哲的肚子有点饿,打开冰箱翻翻看有什么好吃的,结果除了可乐、啤酒啥都没有,这才想起来自己很少在家吃饭,看书的心情一扫而空。
等到第二天许哲起床的时候,在饭桌上看到一碗粥,两根油条,五个小笼包,旁边还贴着便签:你的早饭。
许哲有些懵,自己的租房合同上也没写给房东留饭这一条呀,本来还想去说声谢谢,但是租客好像出门了。就这样一连好几天,早饭晚饭都会有许哲的份,却又找不到这位神秘人说谢谢,只能写张以表感谢的便利条贴在他门口。
许哲在脑子里想了想:昨天没回去,不会也给我留饭了吧?
刚过七点,道路上就已经开始拥挤起来。时雨挑了条小路走,杉树整齐地站在路两旁,整条小道铺满了树荫,夏天的清晨并不像中午那样炎热,晨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却吹不散心头的迷雾。
车在一家包子铺停下来,时雨下了车,“饿了,先吃早饭。”
这家店的生意还不错,门口扎满了车,可广告牌子已经旧的起皮,框架上锈迹斑斑,刚进入店内饭香迎面扑鼻,取完餐后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坐了下来。许哲刚抬头就看到一个一米八以上的个子,带着黑色棒球帽,身穿同样颜色运动装的人,而左手也带着一块手表,看着他走出了店里。许哲不自觉地想起昨天那个“一杯倒”。应该不是他吧?嗯,对,不是。
时雨转头看了看问:“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许哲说。
“嗯……我跟你……说……”时雨边嚼着包子边说。
许哲说:“食不言,小心呛死你。”
“滚滚滚,昨天闵晴晴给我发信息了。”时雨喝了一口粥说道。
许哲平淡地回了一个“哦。”
时雨一脸失望的说:“害!我就知道你是这反应,我他妈到底在期待什么?”见许哲不理他,他又说;“闵晴晴昨天给我发信息问你是不是和我一个高中,我说是,她说那她也是了。我的妈,我感觉你要凉。”
“滚,这只能说我们考上的高中不错。”许哲白了他一眼。
闵晴晴,初中同学,追过自己,但许哲以“我们现在都还小,要以学习为重,而且自己没有喜欢她”的理由拒绝了,不是说她长得怎么样,成绩如何,就是没感觉。
“一想到新学期她会随时随地的突然出现老子就怕。”时雨打了个寒颤。
“慌鸡毛。”许哲说。
时雨上身前倾,伸着头小声地对着面前的人说:“闵晴晴其实也还不错,就是胸看起来稍微……”
还没等他说完,许哲“啪”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别说逼话。”
挨打的时雨收回了身子和头,憨笑了两声。
等他们吃完饭后,出了门坐上小电炉,许哲在后座拍拍时雨的肩膀对他说;“先去买包烟,昨天给你抽的是最后一根了。”
“大清早刚吃完饭你抽锤子烟。”时雨启动小电炉。
许哲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
“我呸,是饭后一支烟,害处无大边。”时雨说,“我不去啊,你要是想去就自己徒步,回家你也徒步走吧。”
许哲瞅了他一眼,“不去拉倒,别废话,快骑车,”
“好嘞!电动小毛驴启动!乘客请买好保险。”时雨喊了一嗓子。
“我他妈……”许哲骂道。
一路上时雨老司机无时无刻不在秀自己的车技,虽然车速挺快,还经常变道,但车身很稳,最起码他带许哲的时候没摔过。每次只要一摔倒被骂的时雨都以“后座没人心里没底”来当盾牌,气得许哲想一拳把他打残废。
小电驴在到达目的地时停下,看着面前高大的单元楼,两个人走了进去。
“叮——”
电梯门自动打开,屏幕上显示已经到达磁卡对应的楼层。
走出电梯。
“你说你家那位神秘的租客会不会在?”时雨好奇的问。
“开门看看不就知道了”许哲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咔哒”一声就把门给打开了。
“好像没人……”时雨边换鞋边说。
许哲把钥匙随手放在黑色橡木制的鞋柜上,走进去环视了一下,没人。他躺在了沙发上,头底垫着灰色的抱枕,闭上眼睛好一会,说道:“渴了,给我倒点水。”
不一会就听到了厨房净水机放水的声音,许哲苦笑道;“到了我的地盘怎么就变得这么顺从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给。”
这个声音……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人,这是什么孽缘?!
许哲猛地睁了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