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游》半窗残月

3、面具

　　三面具

　　伽罗岛的流光祭典一共举行三天。第一天，岛民们举办热闹庙会，设置花样繁多店铺，售卖物品，举办投壶、猜谜、射箭等有趣的活动；第二天，海神游行，坐着装饰华丽的花轿环岛游，等到晚上举行夜空焰火。第三天，将军亲自在海神庙祭拜海神，祈求海神庇佑小岛，风调雨顺，岛民安居乐业。
　　律来得那天，正好是流光祭典的第一天。
　　庙会他是逛了，东西也买了不少，花花绿绿的摆了一屋子。但就是碰见那个小乞丐，累得自己又丢钱又丢人，连那些个有趣的游戏都没有玩到，真是遗憾。不过管家安慰说，今天还有更好玩的活动，给了他一件银朱红的衣服，催促着他尽快出门。
　　“这个颜色也太艳丽了点吧？”他抗议道，
　　“哎哟我的少爷，这是当地的习俗，参加祭典的时候一定要穿颜色艳丽的服装，您看看小少爷，再看看我们。”
　　律看了看穿的花花绿绿的佑天，又看了看同样花花绿绿的管家，皱眉换上了那件红衣服。
　　这几天父亲一直在筹备流光祭典的各项事宜，忙得不可开交。早上起来律还在犹犹豫豫地要不要去请安问早，善生就跑来喊他了。不过不是去请安，而是上街去观看海神游行。于是，他们一老三少又叮叮当当的出门了。有了昨晚的前车之鉴，老管家心里有了不少计较，这次出门多带了几个人，以确保两位公子的人身安全。
　　海神游行，要坐装饰华丽的花轿，从小岛南边的海神庙出发，环岛一周。游行时，海神会为沿途祈祷的百姓进行洗礼，据说被洗礼的人将会身体康健，无病无灾。因此，簇拥在道路两旁等待海神花车经过的百姓众多，需要士兵在路旁戒严维持秩序。
　　将军府离游行路线较远，需要坐马车前往，管家很贴心的准备了一辆花车作为交通工具，让三个少年都十分欢喜。春风和煦，太阳暖暖地照着伽罗岛上的众生，律将脑袋伸出窗外，看着路边的风景。
　　春天真是一个美好的季节，无论是在陆土之国还是在这个深居汪洋的小岛，到处都展现出勃勃生机的景象。天空澄澈晶莹，蓝如碧石，海风将海鸥的飞行航线搅乱，渔船带着潮湿的腥气停靠在岸边，浅水里浮动着晶莹剔透的水母，白色的花朵发出阵阵浓郁的香甜海风和煦，空气清新，微风轻拂，花香扑鼻。他对照着找管家要的植物百科书，辨别路边茂盛生长的植物：凤凰木、金丝楠、依兰香……垂头看书之际，总觉得有股视线盯着他看，车里佑天、善生和管家正打花牌打得热火朝天，车外只有安静的风声。也许是错觉吧，他摇摇头，在书里仔细翻找院子里那棵巨大的散发着香气的古树图鉴。
　　这时马车停下了，刚才安静的风声被嘈杂的人声取代，
　　他下车，才知道今日的祭典要远比昨日的盛大繁华。岛民们穿着颜色鲜艳的服装，戴着色泽靓丽水鬼面具，手拿花环与神像，拥簇在道路旁边。有些虔诚的信徒一边跪拜，一边在嘴里念叨着祈祷的话语。
　　管家从车里拿出几张水鬼面具，分给他们，嘱咐道：“一会儿海神的花车就过来了，我们就在这路边等。海神会将圣水洒向沿途跪拜的众人，受到圣水的人将会无病无灾，身体康健。跪拜完以后我们可以跟着花车一同前进，抵达神庙广场，在哪里观看晚上的烟火表演。”
　　“海神漂亮吗？”佑天笑嘻嘻地问道
　　“海神一直戴着面具，谁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不过毕竟是侍奉海洋的神灵，一定非常漂亮。”
　　“我们今天要看的是看管海洋的神明？就那种能呼风唤雨法力无边她开心小岛就风调雨顺她不开心小岛就雷鸣电闪的神明？？她从哪里来的？海里还是天上？哇塞！好像快点见到神明啊！！！”佑天惊呆了。
　　管家对于小少爷的想象力很是佩服，正欲解释，却看到海神的花车已经缓缓驶来，于是顾不得许多，连忙将两个少爷拉到早已为他们准备好观赏花车的地方。花车渐行渐近，早些时间接受完洗礼的人群也一涌而来，士兵努力的维持着现场秩序，还是控制不住狂热的人群。
　　海神的花车慢悠悠从眼前走过，红色海星与白色贝壳装饰的蓝色花车上，摆满了这个季节绽放的所有鲜花，不知是这些装饰品的气味，还是海神身上的芳香，这种清新迷幻的气息，让人着迷。耳边充斥悦耳的奏鸣曲，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低沉的祈祷声，以及小孩子的哭泣声。
　　律看着瑰丽花车上端坐的穿着水蓝色长袍的人，传说中使大海风调雨顺的海神，竟然戴着令他念念不忘地那张面具。
　　那是昨日在市集上，与那个衣衫褴褛的女孩争夺过的破碎面具。
　　面具被改了样子，左脸碎纹下面的部分被削了去，还用一只海星封住了右眼。
　　远处有小孩子唱着，“海怪的眼睛瞎了，海怪的眼睛瞎了”，然后逃去。
　　怎么回事？律的脑子开始嗡嗡作响。他确定花车上的海神戴着的面具就是昨晚被小乞丐抢去的那只，可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乱子，人群突然堵作一团，花车被迫停下，士兵们一边疏导人群一边保护花车一边查看情况，周围变得闹哄哄的。
　　一个水蓝色的身影出现在律的面前，抓住了他的手。

　　“带我走好吗。”
　　“我们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