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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惊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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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仰马翻的动乱里,主神空间里的高层都快要焦头烂额到严重自闭的关键时刻;空间树终于不再有能量异常波动,趋于稳定。
可是主神空间里的异动却一直持续了两天才安稳下来,白袍主教为了忽悠手底下的工作人员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躁动的大家都陆陆续续的安抚回工作岗位。这会儿才有功夫端着一杯凉茶不怕死地来找那个叫做醌的小萝莉聊会儿天儿,顺便借此机会刺探情报啥的。
“哎,你们三八六组的进度走得咋样了?上回桓的记忆链不是有松动吗?是不是咱们离早日解脱已经胜利在望啦?”白衣白袍的老头儿心态那叫一个相当乐观,至于欺骗压榨手下员工啥的更是没有半点心理压力。大家都是死过一次的灵魂体,与其告诉大家我们站在悬崖边上要掉不掉的人人自危,还不如干脆瞒下来,好歹咱们一起过几天安生日子。这个小姑娘在世的时候还是上古异兽呢,还遮天蔽日呢……死了以后不是也被一脚踢到这里吃灰来了吗?反正他自己死的时候就已经够老的了,怎么都不吃亏。
“进度?上面那位亲自操刀改剧本,我们怎么有资格知道后续还有进度?他眼里除了桓,剩下的都是刍狗,只怕都死光了都不可惜。”萝莉随手拨了拨精致的白色烫卷儿短发,面上的表情却是看智障一样的轻鄙不屑,配上一张娇俏萝莉嫩脸,哪里都是违和感。
醌这个人……审美很奇怪,大概是醌鹏传说中遮天蔽日的身形太过沉重,给她造成了什么心理压力。于是她居然化形成了一个娇小嫩萝莉,还每天穿个嫩粉色公主裙,染一头少女的精致小卷发,踩着圆头漆皮小鞋子,在组里横刀立马地日日砍杀,威风凛凛。
“哎?空间树里面的一切都自成体系,外面的人是无法干涉指使我们的呀?”白衣老头被这句吓得眨眨眼,是真的有点惊讶于三八六组的种种黑幕。
“所以才说那位是个狠人呀。他甚至不惜亲手给自己分魂,把那缕真魂塞到这个只进不出的鬼地方来。不然你以为大家都在怕什么?他这么胡来,都快把这里的老妖怪怵死了。”少女掀起眼皮,不咸不淡的瞥了一眼空间树最粗壮的枝干。
那里面运行着三八六组所监控的世界,里面广博恢弘的精神本源几乎要把那个小世界凝聚成另一个空间实质了。所以说上面那位手眼通天的神袛为什么要生生地把自己的元神割裂整整一半送进来呀?本来大家就很害怕这棵树力量太庞大了出来作妖,那位还要上赶着用自己的神元来投喂。你特么是怕天下不会大乱是吧?欠的呐!
白袍主教终于也觉出些味道,有点不安,总感觉上面酝酿了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阴谋,他们这些跑腿卖命的人都是那人手底下可以随意拨弄的棋子……还有这位名字叫做醌的小姑娘,她对这件事知道多少内幕……都是未知数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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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京城皇宫。
李安看着昏黄烛火中李勋熟睡的侧脸,平平无奇的脸上挤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来,吱嘎一声,推开了房门。抬头望一眼漆黑的天空,又是一轮皎洁的满月。
当初乔泽费气把力的盘算着想要算计伊德尔金,却苦于没有内应导致计划就此搁浅,无疾而终。殊不知他这个草包能想得到的道理,人家北蛮的先王自然也想得到。人家早在几十年前就往北朝京师安插了细作。
只不过是到了后来,北蛮的族群相互之间的攻伐太过纷繁,简直拖垮了整个王庭的经济才导致这个刺探行动虽然打入,但侵略却一再拖延。甚至不久之后,这位颇有野心的王就被自己早有异心的兄长背叛屠戮,部落里的内政乱得简直一塌糊涂,又恰好赶上了难得的荒年,简直是自顾不暇,遑论侵略。当年奉命来北朝的蛮族人久久没有收到下一步的指示,也没有就此放弃,而是一心等待着新的王出现,再度引领他们。
他们中,有的族民因为刺探情报被斩杀,有的流落异国他乡生息繁衍几代人,小心蛰伏,打探筹谋,甚至与当地人通婚……凡此种种,都是为了完成占领中原的宏图大业。
这个倾心于小娘炮李勋,甘愿等他十几年的痴情种李安,原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不同于别的族民刻骨的野心与仇恨,他对所谓的侵略复兴可没什么概念。他的父亲离世太早,身为中原人的寡母恪守女德,不肯改嫁,独自抚养着一家子的弟妹,连饭都吃不起,十分艰苦……他才被卖进宫做了太监。其实他对父亲真的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那个胡子拉碴的高大男人每日神色癫狂而虔诚地祷念着他的草原、可汗、长生天……
一年之前,那位本该只知道砍杀的狼王大人忽然出现在北朝,并暗中召集了当年所有的异族人。那些人从出生起就被父辈耳提面命:血统与存亡。他们连做梦都是他们新的王出现,引领他们占据富庶的中原,自然是一呼百应,誓死效忠。
甚至可以说,如果京城守卫战中没有姬如鸾这个指挥着兵械机甲大杀四方的变数,无论段逸是否赶得回来,或者是有何种后手,都无济于事。李安等一众早就插在京都,足足排布了几代人的暗线都会竭尽全力和伊德尔金里应外合,打开皇城的大门。到时候只怕京城上上下下,甚至那些被藏在山上庙里的平头百姓,一个都保不住。
伊德尔金看破了必败的颓势,被俘前的最后一个指令,就是要这些暗线保存实力。
李勋诚然心思深且重情义,可他生来是个蛮族人,身上流着戎马并效忠于漠北草原的血。虽然他深爱李勋,却也不能置身事外。何况他势单力薄,选择了背叛,只会被更同族早的灭口。
一片土地的贫瘠,几代人的筹谋……都随着战争的失败破灭了。
现在他们这群人的存在只有一个意义,就是救出他们的王。即使现在的北蛮已经乱到不会比一锅粥更糊了,纵然伊德尔金回去,也很难重拾权柄,卷土重来。但是他们即使拼了命也不想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他们也想让千里之外的同族知道还有这样一群人,在这里蝇营狗苟了几十年,只是为了一个任务,一个信念。李安一身暗色的衣袍,穿过宫外的一处暗巷,来到一个隐蔽的酒舍里坐下。
高大的身影蜷缩在陈旧狭窄的卡座里,却并不特别和另类。这里是北蛮细作们接头的一个据点,大家都沉默着落座,甚至有些人因为身上异族的特征太过明显,蒙住了整张脸,只露出来幽蓝或是碧绿的眼眸。
他们中大多数人都像是李安一样,生的更像是北朝人,有的甚至连一个正式的蛮族的名字都没有。
气氛诡异的凝结着,偶尔间或着吱嘎的开门声。一个面容枯槁的老者佝偻着身子立在帐台后面,用他如同猎鹰般凌厉的一双眼扫过每一个来访的人。他是老哲别,因为蒙受先可汗大恩,他从少年足足熬到了耄耋之年,始终坚信着终有一天自己可以完成王的梦想。乃至于伊德尔金功败垂成那天,老头子足足吐了半盆血,从病榻上滚下来跪在地上,在所有的儿孙面前悲哭,哀啼不止。
他宁可赌上了所有人的命,哪怕是和整个京师的皇城驻军硬抗,也得把王上救出来。
“李安。”老人干涩喑哑的嗓音像是含了一口浓痰,每个字都带动干瘪的胸膛破风箱震颤,可是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却炯炯有神,精神头出奇的好。
“你是阿拉坦的孙子。”李安被这双眼睛的深邃给吸引住了,在血液里奔腾的是被族群认可的归属感的涛涛喜悦,甚至冲淡了李勋对他来说相依为命的唯一性。可是他终究是个谨慎惯了的人,他知道这个老人在京师布局盘桓多年,身为异族人却能处处取信于人,多年经营打拼,排兵布阵,必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李安克制住了心中叫嚣的渴望,木然的表情依旧“是我。”
“呵,那个老家伙倒是得了一个好孙子呀。”老人忽然笑了,干瘪枯槁的脸上泛起层层叠叠的褶子,在人人都正襟危坐,全副武装的夜里丝毫不显得热络亲切,反倒是有些阴森的诡谲。
“抓起来,有他在,可不愁皇城的李大总管不会投鼠忌器。”老人凉薄的笑,像是阴沟里的蛇蝎。原来李勋和李安的私情这个人早就知道,他任由自己在身边潜伏了整整一年时间蓄而不发,就是为了利用自己。
今天哪里是什么营救狼王的关键日子,分明是给自己设下的圈套。李安反应过来后就想要夺路而逃,屋里的北蛮人却从四面堵截过来,封住了李安的所有退路。
一记重拳砸在李安的门面上,天生怪力的□□甚至单手就能把李安一个成年的高大男人提溜起来。
长夜漫漫,没了段逸和乔泽的京都皇城依旧藏污纳垢,阴谋满满。
吞吃与被吞吃;谋算与被谋算:小世界里的人不知道一言一行都被三八六组监控,可是三八六组又活在剧本和上面那位的巨影下……一环套着一环。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棋手……包括一个高高在上的神袛,那人从未停止他搅弄风云的手,冷笑着铺排预演。看似身在局外,却亦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