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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佛陀入世 ...

  •   段逸被抱个满怀,也好奇他今天怎么这么缠人,眼神示意众人‘有本启奏,无事退朝’赶紧滚蛋以后,把少年埋在自己怀里的脸挖出来,柔声问“怎么了?”

      “伊德尔金那个狗娘养的要娶媳妇儿了,娶得还是高金的王女你知道吗?可是他不该娶媳妇,他是个疯子,可能还有狂躁症啥的精神疾病,他娶了媳妇就要砍人,还是来咱们的地盘砍咱们的人你明白吗?最重要的是,他可能想砍我啊!”乔泽也忘了在金主面前装乖,张牙舞爪,颠三倒四的就在那里抽风,也不管段逸那张似笑非笑,渐渐扭曲的俊脸。

      修长有力的食指一弹,就赏了乔泽一个脑袋崩。乔泽疼得呲牙,当即就闭了嘴,捂住脑门,眼泪汪汪的去看他。

      “你居然也懂得关心军务了?伊德尔金野心勃勃,与我朝之间必有一战,和娶不娶……娶妻有什么关系?”段逸还是没能顺利的像这个贼小子一样,一口一个媳妇儿喊得那么顺溜,何况两个人浓情蜜意时,乔泽就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心肝儿,媳妇儿的张口就来,绝不含混,久而久之,段逸竟然听他说这些词就会情动,红了耳垂。

      “那不一样,他要娶也不能现在娶,总得一年以后……”后面的话乔泽说不出来了,被堵在嘴里。段逸板正严肃,生的俊美,撩拨起来顺手的很,可是一旦动情又会莫名的强势,疾风骤雨的,乔泽根本招架不来。

      初夏的蝉鸣阵阵,池塘的鲤鱼悠悠的转了个圈儿,摆了个尾。

      人比花娇的少年天子没有一点皇家尊严,哼哼唧唧的被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抗在肩上,带进了房门。

      一院的侍卫目不斜视的板着脸,见怪不怪。

      冷情冷性的摄政王卧房里有一张和他的风格迥然的大床,铺着厚重的软垫,围着血红的纱幔。

      青天白日的也不开窗,只在四处点了昏黄的烛火,照出了床上纤细单薄的少年。

      他眉眼带着笑,没有一点儿故作姿态的不情愿。

      至于伊德尔金……乔泽现在可没空管他,大不了就让人家娶个媳妇儿呗。只要段逸在北朝守着,他心宽的很。

      惠乾下山两年,行踪飘忽,云游四海。

      他独身一人,几乎想到哪去哪。从舒朗辽阔,四季分明的北朝京都一路向南,翻过奇山险壁,蹚过瀑布险川,来到平坦富饶的康平郡,被这里的良田美池,屋舍俨然所震撼。

      这里是姬家上古时期就盘踞的地盘,天险为障,历朝历代的朝廷都管不到这里来。

      惠乾一路上也或多或少的知道当年在山中精灵古怪气得师兄吹胡子瞪眼的少年太子做了个皇帝,还是草包一个,死性不改。他也知道摄政王大人革新改政,一手遮天。

      他甚至能看得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百姓确实收到新政的益处,鱼肉乡里的贪官被下级举报,一经查实就收押候审,上面派下来监察的官员油盐不进,一心为民,板正清廉。

      这个从根子腐朽的庞然大物被挖出了毒瘤,再灌进去的,是奔腾的沸水。

      京都里不知道是谁,居然还研究出来新的稻苗,把种子无偿的分配给下属的佃户,种了两茬,收成客观;又放了通商令,流通货物,让百姓吃饱穿暖。

      旧迹斑斑的王朝居然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停住了奔向覆灭的脚步,缓缓的超不可知的未来迈过去。

      这样力挽狂澜,手眼通天的手段,也只能是京中深不可测的段王爷。

      至于他出于什么心思去帮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小皇帝,倒是不用管。

      惠乾心中,佛的慈悲仁爱不再是凛然的凌驾于众生之上,修束于方寸之间,而是摆脱了佛龛的束缚,与众生一起在凡世浮沉。

      比起终日枯坐着诵经,乞怜于来世的解脱,倒不如化身佛陀,以己渡人。

      惠乾眉心一点朱砂,清正的眉眼艳若桃李,法相庄严。灰白的袈裟风尘仆仆,清冷疏离的佛者染上了俗世的嗔痴爱恨,好像道心不稳。

      他从未尝过与人牵绊,并未拿起,要怎么放下?更别说什么四大皆空,清净六根。

      “嘿,来了个外边的人!还是个和尚。”姬三正兴奋的从树上跳下来,和其他叽叽喳喳的孩子们一起,围住了这个生面孔的俊和尚,东问西问。

      “贫僧惠乾,来自北朝京城,游行到此。”和尚的眼睑微拢,行了个佛礼,圆融如意、行云流水。

      “去去去,凑什么热闹!惠乾法师好,我是姬如鸾,姬家家主,幸会幸会。”一个星眉朗目,面容俊俏,起码和姬千泷有五分相像的郎君嬉皮笑脸的走出来,眼尾一颗小巧的红痣,狂放不羁,很是勾人。

      和尚就是和尚,也不去计较为什么这个年头管事的都像乔泽一样不着调,就漠然的开口道,“姬施主好。”这个称呼有点难听,好像是骂人,可是又合乎理法,姬如鸾不好发作,只是皱眉。“惠乾法师客气了,一路风尘仆仆,不如到寒舍歇脚?”

      惠乾可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板着脸应了,然后就闭了嘴,不多言,不多问。

      就此住下,给这里的妇孺老人讲讲佛法,日子咸淡如水,再住几日,兴许他又会开始游历的步伐,越走越远。

      他很少见过这里的男人,除了姬如鸾。这里的田地都是那些孩子和妇人打理,他们驱使着一种格外灵巧的木牛流马,并不是很费力。

      说康平是一郡之地,其实有些抬举它了,这里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村庄。姬家避世这么多年,即使懂得些奇淫技巧的机甲之术,盛名在外,也终究是没落的辉煌。

      但是惠乾错了,他不知道这里家家户户的地底都藏着泛着寒光,装备精良的机甲兵士,力大无穷,不知疲倦,是一支战无不胜的雄师。修缮和使用他们的秘密世代只有姬家家主才能知晓。这也是为什么姬家要避世而居的原因,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每个来这里的人都心怀不轨,然后留下森白的尸骨,被顺着山涧推下去,层层叠叠,密不可分。

      这么多年了,能活着下山的只有两个人,那就是段逸和姬千泷,再没有旁人。

      佛者清心寡欲,满腹经纶,一个月后就向姬如鸾告辞,他并不知道地底的秘密,所以看不透姬如鸾眼底的狠辣果决,也不知道这个言笑晏晏的青年家主已经起了杀念。惠乾一如往常的用了斋饭,打算依例诵经,却忽然头晕目眩。恍惚间看见一片殷红的衣角,就倒地不起,人事不知。

      再醒来时,脚上带上了沉重的镣铐,佛者被禁锢在方寸之间。

      姬家家主挑眉看着他,眼底收起了伪装的善念,凉薄,孤寒,满不在乎的让人心颤胆寒。他所有的温柔和爱都给了一双弟妹,毕竟想要做家主,就得心黑手狠。他打断了惠乾的腿,没有接,仍旧不放心,又上了锁。

      当年他把段逸的腿打断,就因为没有上锁链,被他逃了。那个男人拖着断腿藏匿在瀑布险川之间,不仅仅得以窥见姬家的秘密,还狠狠的从自己身上咬下来好大一块带血的皮肉。这里半数的兵甲都被他骗走了,甚至三言两语就拐走了自己一无所知,渴望出人头地的兄弟,自己每年只能寄出去几封被层层检查的家书,聊以慰藉。

      那个男人远比自己狠辣,孤勇,无所牵绊。

      狼狈为奸以后,段逸每年用机甲送来北朝皇室珍藏的冥草玄幽花,吊着姬家小妹姬夭舞的命。这花生在至阴至寒之地,原本在康平的山涧里也有,却被看破这一点的段公子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以此威胁。小妹发病在即,姬如鸾关心则乱,自然是投鼠忌器。

      姬如鸾再也不敢对这些外来人掉以轻心了。他拿出一个乘血的器皿,干脆利落的给和尚放血,和尚清丽的脸庞还是淡淡的神色,古井无波。

      姬家小妹的药引,就是壮年男子的鲜血,最好还是童子之身,自己孩子都七岁了,后院老婆小妾一大堆,明显不满足这个要求。这个男人是个和尚,虽然不知道他几时出的家,但是看他这么老实规矩,应当不曾破戒。

      如果乔泽在这里,大概会咿咿呀呀的乱叫,或者做些什么好歹打破一下这个尴尬的局面,博取点同情。要么就直接骂死这个狗日的混球,你装的够像的呀?合着前几天都给爷在那里充大尾巴狼是吧?咋演戏没累死你呢?

      可是,这是惠乾,当年一个人挡了千军万马,守住一城的男人。纵使泰山崩于面前也面不改色。所以他头上浸满了细细密密的汗,也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神色。于是姬如鸾这个变态有点不爽,恶意的在他手臂的挫伤上捻了捻。终于看见不似生人的佛者颤了颤双肩,呼吸停了一瞬。

      姬如鸾是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混蛋,整日守着一堆破铜烂铁。三年前的跟头栽得太狠,养大的弟弟转头就跟别人跑了,寄回来的家书字里行间对那个差点玩死他的男人都是憧憬钦佩。

      他都要呕死了,要不是好歹是自己养了十三年,真正放在心尖上的小崽子,他都想给他开个瓢好吗?蠢死了,看了就烦。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的姬家家主这些年越发阴沉,外头那些孩子们背地里都怕他怕得要死。

      也就惠乾这个秃脑壳总以为世人皆善,当以德度化,以心感念。

      于是和尚忍者钻心的疼,低声诵起经来。

      “呵。”姬家家主嘲讽的哂笑,觉得这份从容不过是故作姿态。犯在他手里的人命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就这么关在地牢里,每天放血,总有他服软的时候。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佛陀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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