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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不准走丢 ...

  •   “七仔,你准备好了吗。”林虞人轻声问。“虽然你压抑的很好,但昨天……路过的人碰到你的时候,我看到你发抖了……”
      “祖宗,我只是……还需要时间……”戚燃轻声道。
      “过来找梦西吧。”林虞人强势地一锤定。“你现在需要她。”
      “嗯……我这就过去。”
      戚燃挂断了电话,望了一眼还在冼澡的白鱼,摸着颈上的金色飞贼,深呼吸缓和下心绪有些不想让他知道,心里暗自罗织了个借口,调整好表情,而后扒在淋沐间的门上,看着关上水擦身的白鱼笑。
      “干嘛。”白鱼头发上滴着水,看着戚燃有点顽皮的样子,宠溺地叮嘱。“站远一点,刚洗完澡这里水汽重,别让伤口沾到水。”
      “你……”刚想开口的戚燃,目光不自觉就白鱼身下往下扫去,而后红着脸别开了头去,指甲挠着门板。“你快把裕袍穿上啊……”
      “害羞了?”
      白鱼探头过去,朝着戚燃通红的耳朵轻轻舔了一下,低笑声让戚燃感觉整个耳朵都烧了起来。
      “你作什么妖!”戚燃捂着耳朵一下子蹦远了两步,刚想跑开就被拉进了怀里,水汽蒙蒙的眼睛瞪着白鱼。
      “给你盖个章。”白鱼垂头,在戚燃的锁骨上吻出了痕迹。“免得跑出去被别人叼走了。”
      “你才是猪需要敲钢印!”戚燃扑过去就在白鱼下巴啃了一口。
      两个人闹了好一阵,最后没了力气的戚燃才被白鱼抱了出去,白素倚靠在门边,看着白鱼戚燃两个人,啧了一声。
      “你们两个,出来吃早饭了。”白素笑着看害羞地缩在白鱼背后的戚燃,冲着白鱼挑眉。
      “哥,别逗他了。”白鱼连忙白了一眼白素。
      “快点出来吧,要不粥凉了。”白素笑着转身离开。“果然就年轻人啊……”
      ……
      “舍得出来了?”白素看着已经穿戴好下巴上还带着牙印的白鱼,还有羞地脖子都泛着红的戚燃,笑道。
      “戚燃,这是我哥,白素,是个医生,我们家除了我都学医了。我父母出国交流了,下次介绍给你认识。”白鱼安抚地摸着戚燃的头发,介绍道。“哥,这是我男朋友,戚燃。”
      “白素哥,你好,我是戚燃。”戚燃乖巧礼貌地对白素微笑。“是……白鱼的男朋友。”
      “小朋友好~”白素将盛出来的粥还有煎蛋放在两人面前,他之前能看出戚燃的情况,所以没有再继续逗两个人。
      吃完饭,值了一宿夜班的白素回房休息,戚燃围着洗碗白鱼,支支吾吾地像个小蜜蜂似地。
      “怎么了。”白鱼笑着看着转动小心思的戚燃,问。
      “这不是林虞人那个小祖宗马上过生日了吗,我……”戚燃抱住白鱼的腰,眼睛卡巴卡巴的看着。
      “梦西学姐找你商量什么鬼主意是不是?”白鱼用沾着泡沫的手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猜测到。
      “嘿嘿。”戚燃听白鱼这么说,连忙点了点头。
      “去吧,回来时候打电话,别走丢了。”白鱼叮嘱道。“电话卡我已经换过来了,别再拿错了啊。”
      “知道啦,白鱼爸爸!”戚燃吧唧亲了一口白鱼。“我去啦!”
      “慢点跑,戚燃崽崽。”白鱼无奈地看着他出了门去。
      关上门的一瞬间,白鱼温暖的笑意瞬间冻结成冰,他冷淡地将碗筷放好,抽出纸巾擦去手上的湿意,拿起手机点开了江野的通迅,他们昨天互留了联系方式。
      “他出门了,你在哪。”
      白鱼早就知道戚燃要去哪里,而他,也有要单独去做的事情。当他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时,白素从卧室走出来,看着一脸杀气的弟弟。
      “呦,杀人去?”白素倚门问白鱼,而后只看着他说了一句,便回了卧室。“别受伤。”
      “知道了哥。”白鱼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外头铅云集聚,还响了一声闷雷,白鱼抬头望了一眼,开车朝远处驶去。
      戚燃站在王梦西房间门口,身子微微的颤抖,时光仿佛倒退回了两年前,那天也是这般,外头阴云惨重,手腕撕裂地疼,只不过那一次,自己被林虞人架着,任何人靠近,他都濒临发疯,眼前都是扑朔的幻境,耳畔都是嘈杂的轰鸣。
      那是他打电话质问过季棠为什么会有人来学校堵他之后的事……电话那头他季棠只轻描淡写说了句自己没处理好,还带着那些人过来,让他别计较,说一切都只是玩笑,而且周喆姐已经替他报复完了,让他别揪着不放,最后吃亏的并不是他,还反过来置问着戚燃自己转学前,为什么他与江野之间,戚燃选择了相信江野说的,却没有站到他那一侧……季棠不断指责着戚燃是叛徒、自私,只会像个疯子似地渴求别人垂怜他……这让戚燃最后对季棠的一点期望,都被这番话,毁得连最后一点脸面都没有了,甚至如今,想起一切的戚燃一想到季棠的脸,忽然就有点恶心了。
      之前恢复联系的那一刻,本想着是与过去的自己和解,且怀疑着自己也有错,也许季棠也是无辜的,想就此,让自己脱离过往的阴影。可是,过去那些伤口复又撕裂……那些往日的好,竟成了季棠恃着让自己无底线去包容的理由。
      他已经明白了,困住他的,不是季棠,而是自己经历过的那些苦,是始终让他卑微忍耐不愿面对的那个难堪的自己,那个渴望被爱被纵容的自己,他只是病了,只是病太久了。
      “来吧。”戚燃踏进了门,轻声说。
      雷声訇然作响,雨落下来了,尖叫和痛哭,一切痕迹,都被滂沱的雨声掩盖住了,不为他人所听闻,包括痛呼和打架声。
      街角,季棠被堵在一条暗巷中,倒在地上,一身的污浊猩臭不堪。白鱼蹲下身,用一块本板拍着他的侧脸。
      “知道我是谁吗?”白鱼声音极轻,却带着万千嘲讽。
      “你究竟是谁!”季棠挣扎着想要起身,咬牙切齿的问,却被白鱼一脚踩趴在了地上。
      “我与你讲过的,看来你不记得了。”白鱼的马丁靴踩上了他的侧脸,声音冷清,眼中灼灼怒火。“认识一下,我是戚燃的舍友兼男朋友,我是白鱼。”
      “戚燃在哪!!”季棠挣扎得更加厉害。“我要见他!”
      “他没来,也不知道我找上了你。”白鱼脚掌用力,重新将他踏进了污水中,伸手将被雨淋透黑发顺至脑后,冷酷的完全看不出往日温和。“觉得痛苦吗,你那群朋友,可是都扔下你跑了,记住这种感觉……反正,你也没受什么伤,没遭什么罪,没关系的,不是吗。”
      江野和沈欢走了过来,白鱼抬起脚,背过身去,江野和沈欢站在季棠面前,解开了裤带……
      “记住了,你现在遭受的,是戚燃曾遭受的十之二一。”这是白鱼最后对季棠说的话。“你对他永远亏欠,归结到底,这个痛苦,由你而起。”
      “啊!!!”
      季棠一拳狠砸在地,那些岁月中刻意忽视悔意如潮水般将自己淹没,他对不起戚燃,他为了自保,没接戚燃的电话,是他忽视了戚燃求救的信息,是他为了让戚燃依靠自己,一直在打击着他的心志,是他对不起,白鱼说的没错,是他对不起……
      戚燃整个人几乎虚脱般从王梦西房间走了出来,虽然有了准备,想要努力打破曾经活下去,但往日恶梦要醒过来,是需要拼命挣扎的,回忆往昔直接面对,太过艰难了,就像把溃烂的伤口扒开,一点点,一滴滴,用力刮去滞留的腐肉,挤去所有脓水……戚燃他整个人都因长时间的痛苦,神经都有些发木,脑子难得感觉空了。
      “我想自己走走,好吗。”戚燃勾起一丝笑意。
      “路上小心,早点回去。”王梦西拦住了想要护送他的林虞人。
      “嗯。”戚燃应声,随即推门而去。
      “这……”林虞人有些急。
      “放他去吧,他需要一个人,好好的、安静的。”
      戚燃一个人走在长街上,青砖一块块在雨中磊落着,带着时间的痕迹,自己中学时走过这条长街的次数,数都数不清,可这是第一次,他脑子空空,难得认真的看看整条街的风景。这一场大雨,让戚燃想起那个他小时候心烦时经常上去的东门城楼上。
      他那时候刚出了事,完全不敢和任何人说,经常自己一个人上了城门垛子上躺着,身体只要一侧就会掉下去,撞到底下的石狮子。城门两层楼高,戚燃总是会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垛子正好是一个人的宽度,硕大的雨点,就那么砸在脸上、身上,再婉蜒流走,戚燃会恍惚觉得自己是一块坚硬的土地。
      天空在自己的视野里壮烈地碎成大同小异的圆点,越来越密,接着就布满整个大地。侵肌沁骨的寒冷的感觉侵占了整个神经系统,雨气的腥气像是牢笼,将一切全都浸透了,所有的衣物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像是不合体的另一层皮肤。
      其实大雨砸下来很疼,眼睛也会模糊地睁不开,戚燃会将手抬起来搭在额头上,这是戚燃能把所有的负面情绪流泻出去的偏执的方法。
      似乎从以前开始,他就很喜欢淋雨的感觉了。从来都不会打伞,即使过后会冷、会发抖、会生病,可是即使是这样的,这个连戚燃自己都有些痛恨的陋习就是戒不掉。就像戚燃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都遭报应了,自己心情还是很难过一样。濒临崩溃的一种不知所揞的感觉像是病毒深度感染,不知道何去何从的。
      长街即将走到了尽头的松江江岸了,戚燃抬头望去,前头夜色深深,点缀的灯光延伸至江口。离纪念塔还有百步的时候,一个人撑着伞等在塔下,身影有些眼熟。
      “戚燃崽崽,回家了。”撑伞的人将伞置于戚燃头顶。是白鱼,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都说了,不准走丢。”
      戚燃听了这一句,感觉好像多年前的漂泊如今通透了,自己发出个了个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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