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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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可揉着惺忪的睡眼，发现罗兰宫一整夜都灯火通明，直到晨光熹微也未曾熄灭一盏明灯。
直到问了几个回话含糊不清的侍女，她才大概弄明白了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顿时想起了不好的回忆。
当年艾丝黛尔带着她到处跑的时候，也遇到过黑暗精灵，不过那是一个白化的黑暗精灵女性。银发赤瞳，却是和地表精灵一样的雪白肌肤，看起来柔弱，很具有欺骗性。
白化的黑暗精灵是万中无一的罕见体质，其实除了皮肤之外，和其他黑暗精灵并没有不同。无论是糟糕的性格，还是卓绝的攻击力。
但那位黑暗精灵女性却并没有骗到艾丝黛尔，这个没什么良心的精灵直接将求助的“同族”斩首。
“你下手也太快了我，误杀怎么办啊？”
“她说自己是月精灵，但以我的作为，族里没人不认识我。而且她想杀我，我肯定要先下手为强啊。最重要的是，黑暗精灵的臭味太明显了，也只有白痴才闻不出来。”
“你们之间梁子这么深吗？！倒也不必对这种气味这么敏感啊！”
妮可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必然是个精灵白痴。
因为她根本闻不出所谓的臭味。也许两看相厌的两个种族，实际上一直都互相铭记，比谁都了解对方，虽然是坏的方面。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当着任何一个精灵的面说出来的。
所以这一次，又是黑暗精灵的恶劣行径吧？考虑到黑暗女神的教义，妮可大概也能够习惯他们的作风。
那个黑暗精灵是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约书亚？
有点奇怪啊。
妮可回忆了下艾丝黛尔的科普，黑暗精灵貌似是没有单独游荡的习惯的。
或者说，生活在地底的黑暗精灵，除了以此工作的一部分精灵之外，大部分身份尊贵的黑暗精灵都是不会踏足地面的。
在女性为主导的黑暗精灵的社会里，男性只分为两种，炮灰和情人，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物品般的存在。即使是存在着天赋和实力俱佳的男性，也只能依附于女性存在，能成为一座城市的第一家族的主母伴侣，作为优质后代的提供者，就是一辈子的巅峰了。
但从约书亚的漂亮的身手来看，他的水平并非普通的黑暗精灵斥候。
而且他的脸也很不错……
妮可收了收外散的思绪。
总之，长成这样，有这种实力的黑暗精灵男性，肯定不会是被派到地面上做普通的情报刺探和劫掠工作的。更不用说黑暗精灵也不会这么深入人类城市，和人类做生意，接受雇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要知道，黑暗精灵固然可以拥有卓越的黑暗视觉，但他们一旦到地面，不习惯阳光的眼睛就会很脆弱，被黑暗女神的神力感染的身体，也让他们不适应光明的照耀，更容易被灼伤。
那些专门作为消耗品的黑暗精灵要到地面上来，都是经历过一段时间的适应的，不然就会因为突然踏足阳光之下而短暂目盲，这可以说是很致命的。
难道约书亚是个落单的黑暗精灵？
和城市切断了联系的那种，所以才需要和人类交易换取大量金钱。
不过，真的存在会主动离开族群的黑暗精灵吗？他是不是被排挤了？就算被排挤了，也不至于离开族群吧？那不就是完全孤立无援了吗？
也不对啊，这张脸应该很受欢迎吧？妮可怀疑了几秒钟自己的审美。
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想不通，妮可也就放弃了追究这些和她无关的事。
她走到梵妮莎的房间，在侍女问过之后，才走了进去。
听侍女说，梵妮莎小睡了一会儿，又醒得很早，简单吃了点早餐。
妮可坐到了梵妮莎对面，现在梵妮莎所穿的是一件杏粉色的晨衣，和意义私密暧昧的睡衣不同，晨衣是在换下睡衣或换下外出衣物后穿的，类似家居服的存在，可以穿着和关系亲密的友人在家中会见的衣物，不过也不适合外出穿着，是极为不体面的。
“妮可，你有遇到过吗？”梵妮莎轻轻地说，“那种……男性的恶意调侃……”
“有啊。”妮可喝了口新上的茶，平静道，“我和同伴遇到过一个有妻子的人，对我们说，女性还是胸大更好，因为使用者会更喜欢，等我们有恋人了就明白了。然后我的同伴直接把他的头按在了桌上。
“公主殿下，那些都是低级者的胡言乱语，听他们的还不如听听歌剧。说出这样的话，不是因为道理如此，而是他们思想龌龊。”
梵妮莎在听到“使用者”这个词的时候皱了下眉，她根本无法想象会有人说出这样的词语：“我知道不是我的错，虽然我知道存在着这样的人，但我确实想不到会是……”她斟酌了下用词，“这么的讨人厌。”
妮可咽下小甜饼：“那是因为殿下身边的人很有教养啊。我是觉得，越是懂事理，身居高位的人，就越不容易极端愚昧，呃，也不是说所有这样的人都如此。总之，这是一件好事。”
当时从没听过污言秽语的妮可也愣在原地，直到他的头被阿尔冯斯摁到桌子上的情景，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第一时间阻止了准备动手杀人的苏珊。
太难忘了，以他们的身份，居然在一个小酒馆里和人打得杯盘狼藉，虽然只是单方面的殴打，但苏珊还准备毁尸灭迹……妮可觉得自己可以听见光明神的笑声了。
梵妮莎抿了口茶：“我知道。不过我觉得自己很卑劣，我脱口而出的反驳居然是‘我又不是妓|女。’，这话真让人觉得可怕。”
妮可笑起来：“因为今天‘我’下意识地隔开距离，以证明自己洁白无瑕，明天就会被他人这样对待。恶意确实是个不动声色的恶魔，不过真正的恶人，是不会反省的。”
“是这样吗？”
“当然了。那什么……杜尔克伯爵不就是这样吗？您当时可是看得很清楚，毫不留情地踩住了他的痛脚，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又钻进了死胡同？只有好孩子会为一点点恶意而自我批评，忐忑不安。”妮可哈哈笑道，“如果思想有罪，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逃脱审判。
“殿下，你的确说了不妥当的话，但你的话语和行动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你只伤到了你自己。”
这是阿尔冯斯对她说过的话。
他实在是个很敏锐的男人，认真起来的时候，那双蜂蜜色的眼睛像是鹰隼一样，他当时还说了妮可没对梵妮莎说出的后半句：“……嗯，也不止，你也伤到了关心你的人。所以醒醒吧，让人省点心，别真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然后苏珊推了他一下：“你又在教人推卸责任。”
阿尔冯斯却说：“苏珊，你要学的还多呢。我是在教她爱护自己，这也是锚的一种，而且很重要，以人性为根基，就不能怀疑人性，偏偏人性是最喜欢骗人的东西。”
苏珊满不在乎：“她不是很懂么？还需要你说？”
阿尔冯斯叹气：“人是会欺骗自己的。往往对他人可以轻松说的，放在自己身上就不明白了，所以要小心，不能被自己骗到。”
“你们人类真的好麻烦，又娇气，又稀里糊涂的，烦死了。”
“可是我也是人类啊，你喜欢我吗，苏珊？”
“都不喜欢。”苏珊硬邦邦地说。
阿尔冯斯看向妮可：“那你喜欢我吗？”
妮可：“……你是个好人。”
……
对外是息事宁人，只加强了奥斯帕王宫里的结界，给约书亚随便安了个罪名，就让他成了通缉犯。
按理说约书亚没理由继续呆在诺林，接下来的几天也恢复了安稳，梵妮莎照例收到了许多社交上的邀请，一部分参与，一部分婉拒。
妮可的工作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就是陪在梵妮莎的身边。
这天，她发现房间里没有一个侍女，只有梵妮莎在窗边看书。
没等她问什么，就听见梵妮莎说：“你坐下吧，我想单独和你说说话。”
“您想说什么？”
“我有个哥哥，最近听说他被一直很仰慕的一位贤者看重了，我为他感到高兴。”梵妮莎细细地看着书页上的字，“我记得你和你弟弟的感情也很好，他近况如何？”
“嗯……他挺好的，就算我不在，也能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梵妮莎翻开书页，指尖捏住纸张：“是吗？听起来很可靠。但是，我怎么记得妮可·拉莱是没有兄弟的呢？”
妮可僵在原地，意识到自己因为太放松，直接说的自己的事，而不是这个假身份的主人的事。
她这才想起，妮可·拉莱是个遗腹子，是克拉克·拉莱和梅丽莎·拉莱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
梵妮莎抬眼看向她，眼神失望：“你在欺骗我，我真不知道你的嘴里有几句是真话。”
妮可闭口不言。
“妮可·拉莱的家庭原本算是乡绅，祖上也有过爵位，但父亲死后，家产被叔父用法律抢走，她的母亲没有再婚，一直独自养育着她。直到妮可·拉莱被检测出较强的魔力，才在神父西蒙的资助下进入光明神的教会学校学习，因为她的母亲是光明神的信徒，她也信仰着光明神。她在诺林的学院里完成学业后，就独自组建了一只冒险者的队伍，是个经验丰富的战斗法师，在海上也做些贸易的事业，让母亲过上了殷实的生活。”
梵妮莎念出了属于妮可·拉莱的履历：“她不是个对闲适生活习以为常的人，不是个手上一点伤痕都看不见的人，也不是个犯下被刺客折断法杖的低级错误的人，战斗时的动作也不会这么多，更没有什么弟弟，也就不用说因为习惯于随意而被兄弟唠叨。仔细想想你的马脚可真多，虽然是光明神的虔诚信徒，但你一次都没主动提出过去光明神的教堂祈祷，也没有说过一句‘愿光明永在’。
“你是谁？你的本来身份是什么？”
妮可深深出了口气，真诚地说：“殿下，无论如何，请相信我不是为了害你才来的，我……理由和身份都不能告诉你，但是我……”
她挠了挠头发，声音越来越低：“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我会主动离开的。”
“主动离开？”梵妮莎捏紧书页，“你骗了我，也许还骗过了光明教会，这么大的能量，你以为你可以轻易脱身吗？”
“……”
“你不让任何侍女在这里，也是希望从我口中听到合理的解释吧，很抱歉，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你太心软了，虽然我知道你肯定带来道具防护，说不定也准备了护卫，但如果我真是个心机叵测的人，有什么藏起来的底牌，你就危险了，以后还是少让自己置身险境去追求答案吧。”妮可扶住额头，叹了口气：“我有不能说的秘密，既然是我理亏，那就用另一个秘密来换吧？一个你不愿意让人知道的秘密。”
“我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梵妮莎本想这么说，然而妮可说出的话，却让她瞳孔骤缩。
“关于……你不是阿尔法尼斯和海德勒的孩子的事。”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 4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