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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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清楚约书亚说的话的梵妮莎猝然转过头，约书亚并没移开距离，以至于她能从那双琉璃般的赤瞳里看见自己的表情。
太近了。
只要再向彼此靠近一点点，就会消弭一切距离。
然后梵妮莎抬起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啪！”
梵妮莎咬牙切齿地说：“滚开！”
她的力气并不算小，手掌因为紧张，微微湿润，又因为发力而发麻。
以约书亚的反应速度，他可以轻易地躲开，但是他没有。
被抽了一巴掌，他慢慢转回正脸，竟然没有任何恼怒的表情。
他似乎有点不解：“我不觉得这是个不好的提议，人类不也是这样吗？会将和黑暗精灵或者那些白皮精灵做|爱当做谈资。
“我想我的资本会让你满意，我的技术也不错，你会舒服的。”
梵妮莎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如同失语一般，说不出话来。
太荒谬了。
从来没人敢这样对她说话，这样直白地发出这种邀请。
贵族之间总是在意名誉的，即使私底下再混乱不堪，也要将光鲜亮丽的一面展示出来，不然就会遭到同阶层的人的排斥甚至驱逐。
曾有一位喜好亵玩少年的大贵族，因为闹得太大，他不堪入目的作为和癖好人尽皆知，闹得满城风雨。以至于他被整个贵族的核心圈子抛弃，甚至有人站出来公开斥责他，加之家族财政出现问题，他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变卖家产，远走他乡。
会有妻子为丈夫的情人打掩护，以避免被人怀疑家庭不睦，也会有丈夫纵容妻子在沙龙上寻找情人，甚至提供避免风险的建议。反正只要在婚前有着干净的名声，能保证继承家业的长子的血统没问题，也就无所谓了。
纵然是情人间的勾连，贵妇人们也常常是用手中的折扇去调|情，用眉目去传情达意。
所以梵妮莎在听见约书亚刻意说得缓慢，要她听得一清二楚的话时，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
如果是乡野里的妇女，会用更加粗俗的话还回去，说得人面红耳赤，落荒而逃。
但没人告诉过梵妮莎该怎么做，她连直白地辱骂的词语都不会。
那一巴掌，已经是本能下的抗拒反应了。
她茫然无措地说：“我又不是妓|女……”
不对。
不应该这么说。
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否认。
这和是不是妓|女无关，也不该用如此软弱无力的语调。
“我……我不愿意。”
她的手抓着身后的墙壁，对着约书亚怒目而视，颤抖着牙关，坚决而有力地说：“我不愿意！”
和任何理由，任何身份都无关。
这一句话就足够了。
约书亚皱起眉，正要说什么，却像是感觉到异状一样，把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说：“你拖延时间的计划成功了。”
他走到窗口，从上面跳了下去，像是从黑暗中而来，又融入黑暗中。
“再见。”
他留下这么一句话。
房间里的安静维持的时间很短暂，不多时，就有侍女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隐秘的结界被打破了。伴随着脚步声，人间的气息翻涌而来，让梵妮莎下意识地往那边看去。
“法师说这边有外来的结局反应，公主殿下您没事……”
侍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侍女长安妮快步走到梵妮莎的身边，挡住了房间外的目光，然后转过头训斥道：“还不把门关上，殿下穿着睡衣，难道要让那些法师和侍卫看见吗？”
“是，安妮女士。”
几位进来的侍女连忙关上了门，又在安妮的指令下，去准备蜂蜜水和调亮灯光。
安妮紧锁眉头，轻轻捧起梵妮莎的手：“公主殿下，抱歉，是我们失职了。”
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因为紧抓着墙面，有些凹凸不平的泛白与坑洼，藕节般的手腕上是红色月牙般的指甲印。
梵妮莎眨了眨眼。
安妮搂住她的肩膀，轻柔地说：“请不要害怕了，已经安全了，我们都在您的身边。”
卷翘浓密的眼睫毛顺着眼皮的下沉和上扬，合起又分开。
滚烫的泪珠从眼眶中无声跌落。
“呜……”梵妮莎一言不发，脱力般倚靠着安妮，唯有泪水汹涌不停。
安妮接过侍女递来的热毛巾，一点点仔细为梵妮莎擦去泪痕，牵着她走到桌边坐下。
梵妮莎的手微微颤抖着，连茶杯都险些摔了，安妮眼疾手快地拖住她的手，送着茶杯凑到梵妮莎的嘴边，慢慢让她喝下温度适宜的蜂蜜水。
……
约书亚回到休憩的地方。
克劳德问：‘你认真的？’
‘什么？’
‘别装傻。’
约书亚轻笑一声：‘怎么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克劳德也很清楚黑暗精灵都是什么德行。
这些抛弃光明的精灵和他们的地表表亲除了外表的相似，在作风和传统上都大相径庭，没什么羞耻心，也没什么伦理观，甚至有姐姐将兄弟当做情人和玩物的情况。
为了取悦他们的女神，他们可以靠欺骗和劫掠去抢夺合适的祭品，在血腥和混乱的祭典上尽情放纵。
他们几乎将混乱与黑暗刻进了骨子里，忠诚、信任、温柔……一切温柔正面的情感都与他们绝缘。
无情、背叛、冷酷……才是属于黑暗精灵的关键词，这也是黑暗女神对他们的美好馈赠。
他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约书亚是怎么一步步报复格洛丽亚和特蕾西，还有那些轻贱侮辱过他的人。约书亚无疑是个标准的黑暗精灵。
一想起当时碎石城里的乱景，克劳德就觉得津津有味。
‘你要是想玩玩也无所谓。’克劳德说，‘但别玩得太过火了。海德勒家族受光明神的庇护，光明教会很重视王族，因此他们也更容易牵动高位神眷者的目光。如果惹来神明的注视，就麻烦了。’
‘你只是怕你的计划毁于一旦吧。’约书亚有点不耐烦，‘我有分寸。’
‘我也没想到会遇见这个孩子……’克劳德沉默了一会儿，按捺不住内心喜悦地说，‘呵呵，看着她那么健康可爱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开始期待她死掉的模样了。
‘那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光景。’
后来约书亚无数次后悔过。
如果他一开始就不与克劳德成为同盟，如果他不是满口谎言，满腹算计，满心恶意，如果一开始就保持着她会喜欢的绵软的伪装……
如果他不是黑暗精灵，就好了。
那一切也就不会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
麦顿城是一座现在属于莱茵帝国的城市，它位于诺林西侧，是一座不大不小的中型城市。
在以生命女神为主要信仰的麦顿城东边，有一座属于光明神的教堂——圣埃莉诺教堂。
今天是信徒向光明神祈祷的日子，虽然人数不如莱茵本土的信徒多，但每个人都表情都很虔诚，也有几位衣冠楚楚的绅士投下大笔的钞票和金币。
和人来人往的教堂不同，用于修女和神父休息居住的教堂后侧的建筑物，就显得安静许多。
一位衣着朴素的神父端着食物走在寂静的走廊里，他大概五十多岁，两鬓斑白，带着眼镜，下巴有一点凹陷，表情温和而镇定，气质中有着浓厚的书卷气。
如果不是佩戴着的圣辉光华闪烁，在简朴的衣物上很是显眼，谁也看不出来他是圣埃莉诺教堂的主教。
平日里不需要佩戴圣徽，这位慈善的主教也就可以安然混入普通神父的队伍里，尽管人人都认识这位出了名的老好人主教。
他打开一出僻静处的房间，里头坐在桌边的女性应声转过头来。
她大概二十多岁，有一头干净利落的灰蓝色短发，五官有些男性化，看起来是个坚毅果敢的女性，她站起身接过托盘：“西蒙主教，谢谢你为我送来食物。”
“我才需要感谢你的配合，妮可。”
“这是我应该做的。”妮可将托盘放在桌子上，给主教拉了一把椅子。
主教坐了下来：“要暂时舍弃自由，是你的付出，教会不会忘记你的功勋的。放心吧，你的母亲有女仆照顾，虽然你们不能见面，但我今天见到了她 ，她看起来很健康。”
妮可笑了笑：“那就好，有您照拂，我也不担心她一人独居了。是教会培养了我，现在我虽然带着一支佣兵队伍，实际上却也是为教会而工作，这都是我的职责。”
“当年还没有我腰高的小女孩，现在也长得这么大了。”主教回忆道。
“那时您还是一位神父呢，我一直没有忘记是您资助我学习魔法。我从没想到过，一位神父居然会只留下最低的生活需要，把所有工资给其他人，而使自己身无分文，还需要借钱资助我。”妮可微笑道，“您就和慈父一样。”
主教哈哈大笑：“我那时还只是个青年人呢。”
“您现在也精神矍铄。”妮可迟疑了一下：“也许不是我该问的，不过这次的工作为什么会这么奇怪？”
主教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是更高层的指令。不过，这一定是有正确的理由的。”
妮可点点头，右手在胸口中心画了长短相等的一横一竖，最后指尖回到横与竖的交点，轻轻点了一下：“愿光明永在。”
主教也做了同样的手势，这代表着散发恒定光芒的炽烈太阳：“愿光明永在。”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 4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