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淮》蕖里

10、离开

　　陈词川一脚踢开门，人还没进来声先到了，“盛言赴！”
　　盛言赴这时病已经到了极致，狠狠的攥着衣服，虞星淮挡在他身前，几个男生成包围状。
　　信息量有点大，首先他看见那个聊扯自己妹妹的小流氓站在言哥的前面，一群人围着他们。
　　陈词川闭了闭眼，片刻后说，“我是陈词川。”
　　班级里的同学看见是陈词川，暗自松了口气。陈词川学习好，长得也好，妹妹是全校数一数二的英语广播员。
　　虞星淮听见这个名字顿了顿，盛言赴说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滚动，虞星淮手指微颤，“陈词川。”
　　陈词川有点束手，长了长嘴想要说点什么，忽然瞳孔骤然一缩，“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盛言赴在虞星淮的身后，一拳猛的向虞星淮后背砸去，虞星淮略迟疑，感受到耳畔呼呼的风，但是他没动。
　　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虞星淮的后背，摩擦到左臂，用了实打实的劲儿，盛言赴抽了抽鼻子，疼痛感骤然袭来，虞星淮闷哼一声，像是抽力一般往后倾倒，靠到盛言赴怀里。
　　也是这一刻，盛言赴骤然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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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务室。
　　医生简单做了检查，确认班长和虞星淮都只是皮肉伤，没伤到筋骨后，开了药，虞星淮左手臂像萝卜一样，绑了好几道。
　　虞星淮勉强坐起来，女老师走过去，坐在他的床边，“怎么样，还难受吗？”
　　虞星淮抿唇没回答，眼神落在窗外的树枝上，他现在非常难受，医院床单的布料，手臂的绷带以及后边剧烈的灼痛，让他直不起腰，他只能靠着墙弓着身。
　　女老师似乎预料到了，接着说，“盛言赴他...”
　　虞星淮听到盛言赴这三个字眼睫毛微微颤了颤，女老师接着说，“他要考虑转学的问题。”
　　虞星淮略不安的打量四周，掀开被子翻身光脚下了地，摇摇晃晃的就要出屋子。
　　与盛言赴撞了个满怀，盛言赴看了看撞自己怀里不知所措的虞星淮，愣了几秒，放开了虞星淮。
　　虞星淮有些心疼的摸了摸盛言赴的脸。
　　盛言赴这次病发突然，加上他对抗兴奋药物产生非常大的抗体，所以药效非常小，才有了刚刚的结果。
　　虞星淮先开口，“难受吗？”
　　盛言赴笑了笑，“不难受了，但是我要走了。”顿了顿，声音有些变调，“我不能再伤害你了。”
　　虞星淮听到“要走”这个词一愣，连在盛言赴脸上的手都顿了一下。
　　他脑子里循环播放盛言赴的那句“我要走了”，虞星淮局促的喘气，“去，去哪？”
　　盛言赴没回答，轻抚虞星淮耳边的碎发。
　　不敢再陪着他了，会害死他，盛言赴真的好心疼面前的这个小孩子，想开口说几句安慰的话，喉咙滚烫烫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这么沉默了半晌，女老师若有所思的注视着他们，没有说话，盛言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乖，等我好了我就回来。”
　　他本不想道别，但又怕小孩子永不原谅他。
　　虞星淮放下手，后退一步，盛言赴这才发现他赤着脚，好在天气热，盛言赴绕过虞星淮，拿过一次性拖鞋给他穿上，虞星淮扶着盛言赴肩膀的手都是稍微颤抖的。
　　女老师站起来，盛言赴对女老师说，“老师，照顾好他，我走了。”
　　女老师温柔一笑，“同学放心。”
　　盛言赴往外走，虞星淮犹豫，踉跄追上，盛言赴没有回头，哑声说，“乖，不用追了。”
　　虞星淮顿时僵在那，回过神来，盛言赴走过好远了，女老师在旁边安慰，“你们还会再遇见的，不用太伤心。”
　　虞星淮把发抖的手往兜里藏了藏，“不伤心啊。”说着走到床前，拿起朱红的外衣，抱在怀里，慢慢抚摸着。
　　虞星淮嫂子在外面和主任说着什么，不过多时就进来了，虞星淮罕见先开口，“药。”
　　嫂子听的云里雾里，“什么？”
　　虞星淮站的有点累，半靠在床尾，后背被冰凉的床板刺的一缩。
　　“我的药。”虞星淮慢慢把外套放在床上，“先回家。”
　　嫂子总算听明白了，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小棕瓶，瓶子是磨砂的，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递给虞星淮，虞星淮接过小棕瓶，放在掌心，另一只手慢慢摩挲着磨砂质感。
　　其实虞星淮喜欢药在外人看来就是一种病，他拿那些药也不用，而且收藏了一段时间就会扔掉。但嫂子曾经看见过，虞星淮就在纸上，没有任何参照物，默出不少种晦涩的药名。
　　当时匆匆看了一眼，记住几样，去查了查，都是安眠药效的药，但夜里看见虞星淮睡得安稳，就没有多想。
　　虞星淮侧了侧身，让脊背和床板之间留出缝隙，慢慢的抚摸着药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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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虞星淮在床底拿出几小瓶药，和自己的笔记本，撕掉几页内容，折起来。
　　虞小洛在上学，虞星淮哥哥在工作，嫂子看他这行云流水的动作诧异了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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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学校，已经是上午的第三节课了，操场上没有人，他显得有点突兀，虞星淮摁了摁帽子，穿过操场，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回到了座位，看了看身旁空荡荡的座位，轻轻抚摸着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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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夏的天气真是多变，明明早上还有大太阳，临近中午居然下起来雨。
　　盛言赴刚从医院拿了药，已经是午休息了，他准备转学，今天下午就走，总之转的离虞星淮远远是，千万不能再犯病伤害他。
　　小孩子平时说话也不傻，一动手就傻乎乎的不还手，跟个沙袋子一样让他打。
　　有点愧疚，还有点不甘。
　　女老师刚从食堂回来，看见盛言赴，“虞星淮呢？”
　　盛言赴有点困意，听见这三个字顿时清醒了一半，“他没和我在一起。”
　　女老师眼底闪过惊恐，脑补了一个精神病患者碎石藏人案，暗自打了个寒战，“你们没在一起吗？”
　　盛言赴背吓得彻底清醒了，小孩子不怎么记路，午休时间校门是开着的，要是在学校里还好说，但要是出了校门....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虞星淮长得特漂亮，加上他的特殊性，这份优点就变成隐患。
　　盛言赴腾的站起来，女老师想说点什么，忍住了，盛言赴说，“我去找找。”
　　没等女老师回答，盛言赴已经走出教室，嘭的一声关上了教室门。
　　女老师眼里闪过笑意，你看，你的阿弟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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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雨下的淅沥，操场上人稀疏，盛言赴直接出了校外，一瞬间的感觉，引起了他心慌。
　　会不会他就这么消失了，不会再遇见了。
　　女老师撑起伞，站在教学楼前，雨色朦胧中看见盛言赴的背影，指尖摩挲着伞柄。
　　你看，你的阿弟要去关心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