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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就这样,两个误会解开的人终于走到了一起,成了彼此后半生的唯一依靠。
      这是元之闲来无事看的话本上出现的一段话。当时看的时候,元之就颇为不屑。这怎么可能?人世间的变数千千万,万一两口子吵崩了,和离了呢?
      而现在,元之突然想到了这句话,有点强行把他们俩安排为男女主的意思。
      几乎就是立刻,元之就狠狠唾弃了自己。呸!成为依靠?他和周让才不会呢!话本上的风花雪月的生活,若真在现实中,变成了日日的争吵不休。对此,她有时失望,有时……更加失望。
      所以此时,失望的元之,看着眼下只剩只有两人的场合,只好尴尬地低下头,一边假笑,一边用眼睛偷看周让。
      然而周让的冷淡表情让她迅速清醒。她听见一句“跟我来”之后,便乖乖跟了上去。不过,元之也并不老实。
      “哎,相公!这棵树是新栽的吧!”
      “哎!相公!那个亭台好漂亮啊,以前没见过,好想去那儿喝茶!”
      周让好脾气地一一解答,还把元之扶到了身侧。如果有旁人看到,定夸周让对待娘子周到体贴。
      周让带元之去的地方并不隐蔽,就是他自己的书房。也许是许多年没有来过了,元之背着手,煞有介事地走了两圈。
      “不得不说,你刚刚演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周让关上门,坐在椅子上,继续说:“谢谢你刚刚演的戏。不过,现在府里没有暗探,你无需演戏。”
      或许是暗探这两个字刺痛了元之的心,只因为她的亲人便是这见不得光的低贱身份,甚至生死都不能由自己做主。
      “啊?你在说什么啊?我刚刚就是想恶心恶心你,没什么别的意思。”她立刻反击。
      周让静静地看一会儿她毫无破绽的脸,也笑了。
      “帮我找到我大哥。”他说。周让猝不及防地一句话让元之足足楞了好一会儿。
      周让看向元之,只见她眯起眼睛,看上去十分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你哥没死?”她又站起来,道:“叫我找?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是我大哥的亲笔信,就在几天前寄给我的,你看看。”周让把一封信递给元之。
      元之一开始是拒绝的,侧过脸去,垂手不接。周让也不恼,仍然握着那封信。
      周让又往前递了递,元之索性背过身去,不发一言。
      此刻周让手里的那封信千万不能轻易接下,元之知道,谁知道接下之后会卷进什么样的麻烦之中。
      恍然间,元之明白了,也许这就是周让的阴谋,或者他这时娶妻正与他哥方成易有关。
      总之,元之打定主意,死活就是不接。
      周让这时仍然十分有耐心,把信放在桌上。端起茶杯细细撇去浮沫,慢慢地品茗,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接不接随你,我知道你惜命得很,不愿意卷进麻烦事之中。但是,嫁给我,本身就是一件麻烦事,你要想好啊。”
      元之背对周让,不打算说话,她此刻已然后悔了,后悔踏进这个不祥之地。
      也不知道周让怎么一下子就看穿了元之的心思,只听他说:“后悔了?不想嫁了?完全可以,门就在这里,去留随意。”
      元之想都没想直接推门。
      谁知元之的手还没有碰到门时,周让凉凉地说:“你现在已经知道我哥现在还活着,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
      “全身而退?你什么意思?”元之笑了,她活到今天从未全身而退过。
      周让不理她,径直走到她身边来,说:“你现在是不可能出去了。”
      “为何?难不成你要将我软禁于此吗?”元之眼中不含一丝温度,手中的利刃已经蓄势待发。
      门是掩得严严实实的,透过窗纸并未看见屋外有人,元之机警,一进屋便把窗户打开,桌上的茶水也未喝,难保周让搞什么小动作。
      “软禁?”周让挑眉,摇摇头。
      “我只是想告诉你,既然听到了这个秘密,你就走不掉了。”
      周让语气淡淡。
      “那我们试试,看看我能不能走掉!”
      寒光闪动,没有多余的花招,利刃直取周让咽喉。
      周让连忙避让,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柄折扇。折扇雅致,是一老翁垂钓江中,孤独地垂钓一江寒雪。然而此刻却被用来作为防御的利器——周让压根儿就没有想和元之打起来。
      利刃带风,此刻被元之牢牢握在手中,她招式凌厉,甚至将扇面划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将那老翁的头与身子分离了开来。
      周让愤怒地瞧着老翁脑袋与脖子的空隙,果断将扇子折起。
      道:“你知道这扇子价值多少吗?弄坏了你能赔得起吗?”
      元之冷笑:“作为武器,便要承受损坏的风险。与其怪我,不如怪这个拿扇子的人!少废话!”
      周让竟直接将扇子打开,往元之的刀口上一撞,刀口凌厉无比,若是划在人的脖颈处,恐命不久矣。
      果然,这柄扇子彻底坏了。扇骨断裂,扇面上山水画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你做什么!?”元之放下匕首,立刻蹲下查看扇子。
      “反正已经坏了,那就坏得彻底一点吧。”周让道。
      元之听到这话,立刻起身,远离这把扇子,谨慎地开口。
      “你做什么?”
      “方才你将我这折扇损坏,是否应该赔偿?”
      “你故意拿贵重之物与我比试,如今坏了却要找我索赔。天下竟有这样的道理?”说罢,元之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匕首,竟发现了不易察觉的划痕。
      “何况,”元之把匕首亮出来,“我的匕首也有损坏。”
      虽然元之把匕首亮出来,但仍然紧紧握住,生怕周让趁她不注意抢过去。
      “我这把匕首乃是我爹给我打造的,不比你的破扇子更有价值吗?你连赔都赔不起!”
      周让心说这帐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见周让不言语了,元之也就闭上了嘴。
      周让沉吟一番后,话题又绕回到了刚刚那个问题。
      “我不想惹麻烦,周大人。”元之情真意切地说。
      周让学着她口气:“我想让你帮我,元姑娘。”
      “为何是我?”元之问。
      “谁让你揭了榜。”
      “我是进周府当夫人的。”
      “夫人,那你帮帮你相公呗。”
      元之没想到周让这些年变得如此没有廉耻。
      吃软不吃硬,这句话说的就是元之这种人,而周让深谙此道。
      “我哪有这本事?!”元之没好气地说。
      周让说:“你刚刚跟我打架的时候不是挺有本事的吗,怎么这会儿没本事了?”
      元之语塞,只好安慰似地自言自语道:“知道了也不奇怪。”

      而她这一思考,就是一个下午。随着日头逐渐西斜,房间里的影子也在不断变化。
      元之半个身子沐浴在夕阳中,忽然冷不丁冒出一句:“有钱吗?”
      “有啊,这时自然。”
      于是,元之撇撇嘴,把信拿在手里,慢慢地看着。
      “你哥没死啊?!”元之翻着翻着,冒出一句。武将的字大都十分刚直。方成易的字倒是很与众不同。不同于文人的风流潇洒,他的字潇洒与板正兼得。
      信上说,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需要再休养下去,并且希望能进京,希望和皇上对于此次战役进行详谈。最末端,还盖了一枚花纹独特的印章。弯弯曲曲的纹路,这是特殊的印记,好像在故意证明自己的身份似的。
      “对啊,明明在驿站住的好好的,却忽然不知踪影。派过去的人说,他十分有可能来京城。”
      周让微微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了元之身上。
      “我不信,你大哥的字迹我又没见过,我哪知道这是真是假。”元之慢慢把信放在桌子上。
      “我哥的死,是个意外,是军医误诊。本来我已经报予圣上了,谁知我哥命大。”
      元之仍是不信,说:“你哥现在是生是死我怎么会知道,万一你骗我呢?”
      周让猜到她会这么说,已有策略:“你找到了不就知道了吗?如果是死人不是省了你的事?找死人比找活人容易多了吧。”
      看了一半,元之半个脑袋在信纸后露了出来,“你给多少钱?”
      “皇上赏我的万两黄金分你一半,我随军打仗,实在没有什么钱财。”
      “那我要一万两……不够!我要你死后,所有财产都归我!。”
      周让叹口气,知道她从小就爱财,现在当了个包子铺老板,对钱财是愈加着迷了。
      “可以,这事我们可以以后慢慢讨论。”他欣然点头。同时他也反问元之:“怎么突然有找人的本事了?”
      “实不相瞒啊,小女子的养父母都是暗探。虽然真功夫没有传授多少,哎,毕竟不是血亲,终究还是隔了些。”说这话时,元之眼中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哀怨,“但是找人这种皮毛,我还是学了些的。”元之摩拳擦掌。
      周让此刻却不是滋味。当年元氏夫妇潜进周府,为了窃取机密,不惜以养女为饵,多般布局,就是为了周父所谓的“叛国”罪证。
      “现在我们可以讨论钱的问题了吧。”元之的小算盘打得可溜了。反正军人视死如归,如果周让死了,那么她不仅能继承他的财产、地契,还可以摆脱现在的身份。
      “可以,我死后,所有的钱都归你。反正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周让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那么我们签婚书吧!”元之生怕周让反悔,想着立刻如果有婚书便可以继承遗产了。
      周让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便把两张纸放在桌子上,“这是婚书,这是契约,”他丝毫不避讳:“如果我死了,所有的钱都归你。”
      元之想也不想便伸手抢走了。倚在窗边,低头细细地看起来。
      窗外温热的夏风吹得元之耳边的碎发飘飘摇摇,她忍不住挠了一把。
      正在她分神之际,一阵风掠过,手中的婚书不翼而飞。
      果不其然,婚书正老老实实地在周让手里。
      “我怕你签了婚书,就把我杀了。毕竟我们军人,战场杀敌,坦坦荡荡,最怕那些暗地里的勾当。”毕竟,害死他爹的表面上是那些战场上的明枪暗箭,其实却是朝廷里的鬼蜮人心。周让回答得倒也坦然。
      元之准备拿婚书的手在空中停住。
      “对了,婚书和契约都是假的,只是提前让你看看。顺便告诉你,真的你是找不到的。”他一边说,一边在书房里踱步。
      在沙场上不仅功夫见长,连心眼也见长。周让在心里夸自己,我真是太聪明了!
      元之的手慢慢放下。
      “我懂了,你叫我来就是耍我呢。”
      说罢,元之双眼抽空,手中紧握着匕首,直愣愣地便要出门而去。
      一见这架势,周让瞬间慌了神,若是元之真的跟他拼个鱼死网破,周让心里明镜似的,他讨不到任何好处。
      周让果真拿出了真的婚书和契约,其实就在他的袖中。元之仔细看过一番后,立即签了名。同时,也死死盯着周让签字,怕他再耍什么花招。
      “好了,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杀你了呢?”霎时间,元之不仅抽走了那两张薄薄的纸,快速放入胸口处。而且,正用利刃对准周让的喉咙。
      这把匕首异常锋利,轻轻一用劲,周让的脖子上已有鲜血渗出。
      “你还有遗言吗?”
      “有啊,你若真的杀了我,出了门,你就会惊奇的发现,为什么下人们会突然出现,问你,我家主人呢?”
      “届时抓你坐牢,你依然是一分钱也捞不着。”周让看上去十分轻松,扬着胜利的微笑。
      “为什么呢?”元之眨着大眼睛问。
      “因为……”周让刚刚开口,元之就自己说了下去:“因为啊,我们的周将军,聪慧无双,早已在书房周围设置了机关。”
      “你说的是这条绳子吗?呵呵,这是我已经用过时的玩意儿。”元之掏出一条在门口拆下的细绳。不得不说,这机关还是十分巧妙的,但可惜——对付的是她元之。
      “你还知不知道一件事。”周让神神秘秘地凑近。
      元之也好奇他还有什么花招,谨慎地靠近。
      “那就是——我的武功比你高。”趁着元之凑近,迅速顶开刀口,直接一掌劈晕了元之。
      元之最后想的是,自己真应该好好练练武功。随后,软软地倒下。
      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元之,周让莫名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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